山娃觉得，出生以来，他从来没有觉得身体如此轻松过，当他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自然是对他疼爱万分的双亲了。

“父亲、母亲，孩儿又让你们担心了。”

“山娃，你感觉怎么样？”女祭祀紧张的问道。

“感觉，从所未有的好。”山娃说着，眼神不自觉的停在了站在双亲身后的方家兄弟身上：是他们救了他吗？

“父亲，他们是？”

因为长年缠绵病榻，山娃脸色泛着不正常的青白，不过可以看的出来，山娃被教育的很好，一边询问方家兄弟的身份，一边露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

“他们就是父亲和你说过的，幻羽族的两位祭祀。”

“原来是祭祀大人，请恕山娃失礼了。”山娃极力想要起身行礼，可惜身体不给力，最后只能歉然道。

方泽摆了摆手：“无妨，你好好躺着，可不能让我的努力白费了。”

“是大人救了山娃？”山娃很瘦，因而衬的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眼睛格外的大。

“算是吧，山娃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在方泽想来，没有找到病因，就是治标不治本，所有只能含糊的说算是吧。

“我很好，很轻松，多谢大人！”

看来，山娃本身身体没什么问题，关键在于他体内的能量。方泽眼睑微敛，掩去了眼底深思的光芒。

山娃大病初愈，本该把时间让线过少长在一家人的，但是方明实在是着急想要知道祭坛的情况，不得不委婉的打断了一家人的欢乐。

方明冒失的请求，让女祭祀略有微词，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少长在一个眼神给阻止了即将出口的拒绝。征得山娃同意后，少长在还主动拉着女祭祀避开了，这让方泽对长长在又高看了一眼：这个少长在，是个人物呀！

山娃大病初愈，精神却很亢奋，尤其方泽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对方泽的问题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山娃的祭祀课程是由女祭祀亲自教导的，而山娃又是个聪明好学的，所以，他的祭祀理论知识还是很扎实的。按照族里古老典籍的记载，老祭坛和新祭坛的结构布局是一模一样的，然而山娃看到的老祭坛却残破不堪，所以，山娃才会说，祭坛已死。

原住民的祭坛有着神奇的力量，这种力量可以保证祭坛以某种特殊的生命形态永远保持活力，所以，残破只能代表一件事，就是祭坛正在死去。

一族祭坛，对于族群是很重要的。原住民虽然偏安一隅，但是他们却难得的保留住了珍贵的传统文化，比如说祭祀。

现在的星海万族，文明等级越高，距离传统就越遥远。在星海万族一味的追寻进化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被他们抛弃的才是他们进化的根本。

话扯远了，言归正传。

总之吧，在原住民祭祀眼中，新祭坛就是个摆设，或者说是安慰剂，其实原住民高层和祭祀都很清楚，在新祭坛举行的祭祀，根本就是在唱大戏，他们的守护神，根本接收不到他们虔诚的祷告。

当然，说到底，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神族。山娃虽然长年足不出户，可说起给族群带来深重灾难的神族，眼底的恨意，还是十分强烈而纯粹的。

“这样嘛！”听完山娃的讲述，方泽不由陷入了沉思，他总觉得，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被自己忽略了，究竟是什么呢？

方泽左思右想，却迟迟想不到答案，然后几乎是下意识的向方明求助。

‘哥，你有没有听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方明刚刚一直在静静的听着，方泽能够想到的事，他何尝会想不到呢？不过，自家宝贝弟弟显然是一时不慎钻了牛角尖，便同样传音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能够得到老祭坛承认的祭祀，和祭坛之间是有感应的。’

‘啊！’方泽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他怎么把这点给忘记了。

“山娃，一千年了，老祭坛从来没有给过你们的祭祀任何反应，但是它呼唤你了，对不对？”

山娃微惊，事实上，这件事，他也是刚刚想通，但是方泽是怎么知道的呢？

“祭祀大人！”

山娃毕竟还是个孩子，虽然他强作镇定，可眼底的慌乱是瞒不了人的。

方法微微一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和蔼可亲一些。“别担心，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在想，老祭坛既然会呼唤你，说明他还有抢救的可能，是吗？”

这一次，山娃是完全呆住了，幻羽国的祭祀都是这么厉害的吗？这可是他和老祭坛之间的秘密，他连父母也没有说，方泽是怎么知道的？

孩子毕竟是孩子，心里想什么，全表现在脸上。方泽暗自摇头，却没想过，光看外表，他也没比山娃大多少。

看着弟弟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方明也是暗笑：自家弟弟，果然怎么看怎么可爱。

山娃子是个实诚孩子，他发现方泽已经看透一切后，也就不再隐瞒，把祭坛的秘密和盘托出。

倒不是说山娃缺心眼，一来方泽是山娃的救命恩人，二来嘛，山娃日常听少长在说起方泽，总是满口赞誉。山娃素来敬重父亲，父亲认可的人，总是不会错的，所以，山娃也愿意相信方泽。

方家兄弟从少长在家离开，都是一脸感慨，果然啊，每个族群的祭祀都有其过人之处，小小的秘境，也是藏龙卧虎，不容小觑呢？谁能想到，原住民口中的祭坛神灵真的存在，不过是历代祭祀的英灵。

原住民的祭祀们活着的时候，风光无限，受人敬仰，死后魂归祭坛，继续守护着族人，伟大而可悲。

原住民每一次成功许愿，消耗的都是祭祀们的灵魂之力，唔，方泽觉得，秘境祭祀不好当啊，幸亏幻羽国的祭祀不用这么无私。

回到隐庐，早早得了消息的烈如风已经在等着方家兄弟了。

对烈如风，方泽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坐定后，就竹筒倒豆子般把今天的收获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烈如风。

“信仰之力吗？”烈如风若有所思的重复道。

“是啊，虽然这信仰之力看不见摸不着，不过却真实存在。很多弱小族群的祭祀，想要施展神通，就必须依靠信仰之力。当然了，我方家祭祀不需要，方家祭祀靠的都是真本事！”话说到最后，方泽忍不住自吹自擂了一下，让烈如风失笑不已。

“因为神种的关系，原住民的祭坛已经有一千年没有吸收到信仰之力了，所以才会快速衰败，而那个山娃子，是秘境一千年以来，第一个没有神种的孩子，同时还是一个祭祀，凭借他提供的微弱信仰之力，祭坛才能勉强发出求救信息？”

“对，所以只要拔除了原住民体内的神种，他们的祭坛就能自行恢复了。”

“可是，只要我们动了神种，神族必然会有所察觉。”方明补充道。

这的确是个两难的选择，回来的路上，方家兄弟也曾讨论过，结论就是，研究拔除神种的方法不难，难就难在怎么在不惊动神族得前提下拔除。另外就是，一旦动了神种，会不会波及幻羽人呢？毕竟，神族在原住民体内种下神种，其目标十有八九就是幻羽族。

“也许，这就是神族的阴谋。”烈如风眼微眯，如是道。

“对哦！难怪神族当年种完神种就销声匿迹了，原来在这等着我们呢！”方泽一拍大腿道。

烈如风略略思忖了一下，然后道：“神种具体是什么样的存在，目前我们并不清楚，这样吧，明天和大长在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让我们研究一下神种。”

幻羽人主动提出探究神种，大长在自然是惊喜交加，想也没想就同意了方明的请求。不过，考虑到研究过程必须要有实验对象，于是大长在干脆送了十个死囚过来，并且大方的表示，玩死了也不打紧。

大长在如此豪爽，幻羽人自然不会客气，当天就把十个死囚弄上了星舰，然后方明就一头扎进实验室忙活了起来。

方泽因为还要给原住民解封，虽然他也很好奇神种研究，但他分身乏术，只能在隐庐等消息了。不过，方泽还是硬塞了两个圣地弟子进实验室，好歹帮忙打打下手，另外还肩负着提醒兄长大人按时吃饭休息的重任。

搞科研最费时间了，十天半个月没有进展是很正常的事。不过，方泽的解封进度却很是喜人，不知不觉，已经给上万原住民解除了封印。

只是，方泽兢兢业业的干了这么久的活，原住民却一点表示都没有，这就说不过去了吧。须知，当初两族的盟约可是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解封原住民，是为了交换飞来石的消息。可是一晃眼，幻羽人都在秘境逗留一个月了，原住民却迟迟没有吐露半点飞来石的消息，原住民这是想空手套白狼吗？

幻羽人素来不是吃亏的主，连迟钝的方泽都察觉到了异常，更何况是擅长统领全局的烈如风呢？于是，这一天，方泽在烈如风的示意下称病旷工，至于要病多少日，就要看原住民什么时候回过味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