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正欲问。忽然,一股迷人筋骨的花香味,沁如鼻腔:“我血味没闻到,倒是有一股美女的芳香!”
忽然肩上被一拍,耳边传来俏丽的娇笑:“嗨,小毕扬子!”
林渊转头,正是说书时,那骂人的丑女。她龇牙一笑,露出两层黑牙。
其实,丑女身段脸型都是极佳!尤其那一双灵动无比的明眸,宛若天山雪莲。只是那斑斑点点的乌黄脸……实在寒碜!
“是你!”
林渊盯着她,一股邪火涌上。
“怎么啦?”
丑女大感委屈,灵动的明眸,凝了水雾就要下雨。
“搅人雅兴如挖人祖坟,我谈兴最浓被你无礼打断,还骂我……喂你哭什么?”
“你不也凶凶瞪我吗?”
丑女双眼豆大泪珠,看着就要簌簌往下掉。
“碧眼儿!”
姚宠狄巴连忙捅他:“姑娘家的,你干什么?”
“我还没委屈呢!”
林渊悻悻说:“好了对不起!不准哭!”
“那我就原谅你了!”
丑女灵目一动,瞬间水雾消散,如雨后清阳。
这哭是假的!林渊脸色再沉:“你耍我?”
“你要感谢我!我当时要不阻你,再讲下去,立马横尸舞台!”
丑女仍在较真刚刚的问题,咬牙一挥手:“你这小毕扬子不识好歹,看着就烦!”
“那你又来找我干什么?接着嘲笑我?”
“我看到你竟然还活着,感到无限惊奇!”
丑女瞠目结舌,作惊讶状。
无视林渊吃人的目光,丑女目光快速扫他全身,用肯定语气说:“你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咦不对,你竟逃过两次刺杀?”
林渊一愣,少女又说:“不错啊,运气真好,又苟活片刻!”
林渊怒火又起!
他对这丑女的印象十分糟糕。当然,不是因为外貌,而是男人媲美性命的面子问题。
这女孩在他说书得意时,当众恶语相骂,赶他下台。如此精神羞辱,是林渊不能忍受的。
哪怕他事后想通,是这女孩救了自己……
而且现在林渊看出来了。这丑女流泪时,豆大泪珠划过脸颊,黄脸上出现道道雪痕……敢情这容貌也是假的!
这演技瞬哭瞬止,也是服了!
于是正在气头上的林渊,又加了一个讨厌她的理由:虚伪!
“你放心……我一定比你活得久!”林渊顶着少女的话恶毒回应。
丑女嘲笑一声:“楚云帮放过你没?”
她两只美目,一望曹太一,一望林渊。语调漫不经意,又带着挑衅:“如果还没解决,你再给我道声歉,我保你无恙如何?”
“嘿!”
林渊火眼又瞪,忽然一正脸色:“对不起!”
“你真倒歉啊?”丑女惊讶。
林渊冷冷说:“面子重要命重要?你要真能救我,给你下跪都行!”
“……”戴二姚宠狄巴,眼神古怪。
“行啊,小毕扬子能屈能伸,姑娘我罩你啦!”丑女大咧咧拍他。
林渊厌恶,忽听丑女自语:“曹太一傲气,绝不会请场卫特务来参宴。青龙特使无邀前来,必不怀好意!”
林渊顿时竖起耳朵。
此时丑女侧脸相对。林渊见他眉眼嘴角皆翘,竟有一番独特的骄智风情。不由想:这恶女的真面目,说不定是个美人!
丑女心思仍在观察锦衣卫:“章望法自然不凡,那刘思云感觉也不一般。这队人上上下下,皆缇骑精锐啊……
咦!中间围着一黑衣人,格格不入的不是锦衣卫,是谁呢?
血味是从他腰间包裹散出的……不会是人头吧?带着人头来赴宴,真有趣!”
少女喃喃分析,转眼注意林渊直愣愣看她。龇牙一凶:“干嘛?”
林渊夸赞:“这位美女,观察细致啊!”
少女得意:“那是,姑娘一对风尘巨眼,专识天下英才!”
“姑娘睿智,绝非普通人物。”
林渊瞬间把那点邪火丟九霄云外,笑说:“局势迷离,能否为在下解说一二?”
“哦?”
少女眯眼:“局势迷离……跟你小毕扬子有关系吗?”
“有,我跟楚云帮有过节。”
林渊直觉这丑女不简单,也不瞒她:“而且我猜测,皇帝近期就要对楚云帮下手,一撸到底那种!”
“怎么猜出来的?”
少女斜眼看他,并不惊讶。
“你有风尘巨眼,我有英才大脑!”
林渊笑说:“我心中自有理论,能以史照今。把曹太一的性格背景经历,在古今豪杰史中那么一对,便能推演大概……”
“那不就是猜的?”少女鄙夷。
林渊笑笑:“信则灵,世间道理不都如此吗?”
“所以你能想到,用桓温来讽他。”
少女仔细看他:“小毕扬子,谁没事研究古今豪杰?看来你是个野心家!”
林渊微笑,并不否认。
少女话音一转,变得沉稳严肃:“我相信你的理论!这是了不起的才能!”
语气再变,又娇俏翠滴起来:“你叫林渊对吧?是个妙人我喜欢!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
这少年少女搞神仙交流,戴姚狄三个吃瓜群众,如听天书……
林渊问:“这位章帅,特别指挥使……”
丑女说:“你就把他当成皇上的直属狗腿子就行!”
“可锦衣卫和东厂,都是皇帝狗腿子呀?”
“是啊,所以看重谁打压谁,只看皇帝心情。特别指挥使十年未设,两年前皇上突然成立。”
林渊看着远处跟人寒嘘的章帅,:“看来皇上疑心病很重啊,对自己两个特务组织都不信任!”
“哦?说说看!”
“据我所知,天历十年改革,是由首辅张白龟,和大太监冯宦贤的政治同盟共同完成。锦衣卫没有优秀的领军人,权势下降,只能依附太监。
两年前张白龟病逝,天子归权。随即冯宦贤被贬,开始倒张行动。
但十年来,他二人对场卫的影响非同小可,皇帝也需要时间重新洗牌。所以,他便启用了特使这个畸形职位,以便渡过这段空白期。”
林渊用英雄史观不断推演:“可以看的出,天历皇帝的权术十分高超……
但是不对呀!按理说两年过去,该倒的已经倒完,特别指挥使的作用该结束了。
如果仍然活跃。要么,就是皇帝用得顺手。要么就是,皇帝对目前的总指挥使……不放心?”
丑女静静听他分析,嘴角上扬。一对风尘美目,满是欣赏。
林渊仍沉浸说:“奇怪?皇上不放心特务头子,直接撤了不行?专门找人分权,不觉得别扭吗?
这总指挥使谁啊,让皇帝怎么忌惮……”
“说完了?这次我没打断你哈!”丑女见林渊看她,笑说。
“嗯……说完了!”林渊尴尬。
“你这套推演的理论,叫什么名字?”
“英雄史观!”
“好名字!作为区区凡骨,你能猜到这些隐事,很不错!”
丑女拍手称赞:“只有两点错了。第一,十年改革的领头者,可不止张冯两人。锦衣卫也不是依附东厂,而是平等的五角同盟。
第二,锦衣卫总指挥使并非庸才,实乃当世奇才!只是隐身黑暗,为人低调而已。至于为何皇上忌惮?光是中原五绝这个身份,足矣!”
戴二姚宠狄巴闻言大惊:中原五绝,跟汉地七侠差距巨大!
七侠不一定以武出名,但中原五绝,一定是天朝一十五直辖省中,武功最强的五人!
林渊正想问此人名字。丑女又说:“你再猜猜,章望法这次不请自到。是不是奉了圣命,要抓曹太一?”
林渊说:“接下来拭目以待不就行了?如果章望法要动手的话,不会太久!”
“可我要你猜!”
丑女说:“下棋观五步,能事先猜到几步?也是一种才能!”
“喂喂,一直都是我在说,不公平吧?”
林渊没好气:“你也猜几下!”
“我偏要听你说!”
丑女把脸一变,作出娇蛮任性神态。嘟嘴道:“你说不说?不说算了!”
正在争论,忽然大堂一侧传来几声巨响:“咚咚咚……”
戴金锁吓了一跳:“那是什么?”
众人朝声响处看去。见一精巧巨物,有番人圣徒雕像。
中间一圆盘,内镶大针,沿盘有数字环绕。
“土包子!那是……”
姚宠嘲笑一声。但脑子一卡,忘了那物名字:“……西洋人的东西!”
“你俩半斤八两!”
狄巴说:“那叫自鸣钟,南都酒楼,只有聚仙楼有!”
林渊感慨:“哎呦,货真价实的老钟啊,这个时代能见到真亲切。”
狄巴奇说:“碧眼儿也认得钟表?”
“当然,我家那边人手一个。”
狄巴:“人手……一个?”
林渊反问:“话说,巴蛤蟆你认得钟表?”
狄巴自豪:“当然,我可是匠人!”
“是了,你跟田耕牛一样是铁匠。”
“严格说,他是铁匠,我是工匠,我会的可多啦!”
狄巴如数家珍:“我生于西川,长于湖广。木匠是老本行,也干过船匠、铁匠、铜匠、伞匠、皮匠、漆匠等等!到了南都后,又当铁匠。”
林渊听呆了,重新审视这个朴实汉子:“蛤蟆你牛啊,十八匠你做了一半!竟是个多功能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