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谋

《常安谋》

第1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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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废的太子府,谢慈音提剑指着明横,双目充血,死死瞪着他。

“我谢家惨遭灭门,是不是你?付伯说,那些残留在府的兵器上,有大月国的印章!”

明横醉意滔天,颠笑着朝着她道:“我要是有那个本事,定然也是要杀的要灭的!可惜了,太子妃,我如今只是个被废了的太子,连这府门都出不去。”

两行清泪留下,谢慈音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今生最后悔的事,便是嫁给你,误了我一辈子,也害了谢氏一族。”

被她的话刺到,明横将手中的酒坛子摔在她身上,嘶吼道:“你后悔?你凭什么后悔,该悔的是我,我早该杀了你的!才不会叫你误了我的事,叫我如今形同废人。”

一把抹掉脸上的泪,谢慈音缓缓道:“你不配,不配那个位置!一朝太子,竟然想着与外邦结盟,分食自己的国土!”

明横倒于地上,嘶声力竭的大笑,口中道:“你们谢家都是圣人,都是忠臣,所以才会被灭门哈哈,所以你的父亲,才会连个全尸也不曾有。”

想到那满身是血闯入太子府同她泣血禀报的谢家总管,胸中血气翻涌,一口鲜血喷出。

既然在这世上已无亲人,她又何必独活。

几滴血洒到明横脸上,他抬眼望去,那个傲如寒霜的谢家嫡女,自刎了。

“谢慈音!!!”偌大的正殿,了无生气,只剩明横的嘶吼声。

……

今日要进宫,眼瞧着谢慈音还叫不醒,她身边的一等丫头檀桑掀开轻纱床帘,去轻轻摇她。

“姑娘?姑娘?”

被人唤醒,谢慈音只觉头痛,瞧见身边熟悉的一切,她愣住,这是阴曹地府么?待遇真好,连以前住着的闺房都还她了。

“姑娘快起来,今日还要进宫去呢。”瞧见她呆呆看着明黄梨木彩绘雕花架子床,檀桑提醒道。

她顺着声音看去,从前跟着她的贴身女使,正站在床旁。

怎么会见到檀桑呢?哦,她忘了,檀桑恐怕也是死了。

那日谢家总管来禀报,她急忙将檀桑与另外一个贴身丫环松墨一起派去江宁,出去后,二人再也没有回来过。

见她还是不起身,呆呆望着自己,檀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姑娘?你怎么了。”

忽见故人,谢慈音眼角落下一滴热泪,她沉声道:“檀桑,是我拖累了你们。”

撂下这么一句话,她便伤心的哭了起来,将站着的檀桑吓坏了,急忙去唤外间准备衣裳首饰的松墨。

辰时就快要到了,眼瞧着谢慈音的院子还没动静,谢王氏叫身边的宋妈妈来瞧一瞧。

进了院子,宋妈妈就听见谢慈音的哭声,快步进里屋去看。

里屋大大小小站着数十个丫环婢女,纷纷瞧着床上抱着檀桑松墨二人大哭的谢慈音束手无策。

“这是怎么回事,姑娘怎么了?”宋妈妈看着众人,提声问道。

众人忙着看顾谢慈音,一时间竟没发现宋妈妈来,到宋妈妈出声,众人才赶忙福身。

宋妈妈走到前头去,谢慈音哭得伤情,并未瞧见她。

她瞧了一眼谢慈音,转身询问道:“姑娘怎么了?”

众人也不知谢慈音怎么了,只得你看我我看你,也没个人回话。

“问你们话呢,都聋了吗?”见无人答话,宋妈妈朝众人呵斥道。

被宋妈妈一吼,女使们纷纷跪了下去。

一个二等女使颤颤回她道:“回,回妈妈,早间檀桑姐姐去叫姑娘起身,不知怎么的,姑娘醒后便哭起来,劝也劝不住。”

贴身伺候的檀桑和松墨被谢慈音缠着脱不开身,宋妈妈也不敢将人从谢慈音那里拉过来问。

只好朝方才回话的二等丫环吩咐道:“我在这瞧着姑娘,你去将夫人请来。”

女使得了吩咐,福身退出去,去往谢夫人的院子请谢慈音的母亲谢王氏过来。

谢王氏只育有一子一女,女儿是她的头胎,平日里就是她的心肝眼珠子,头疼风热都够她心疼一阵,更莫提此时女使慌张来报说谢慈音不知怎么的大哭不止。

今日谢王氏本是要带着谢慈音进宫的。她们进京三日,谢慈音因水土不服病了起不来,迟迟未能进宫去拜见皇后,也就是谢慈音的亲姑姑。

好不容易好了一点,宫中也下了帖子来。

她起一大早就将一品诰命夫人的宫服穿戴好,却又听见女儿不好。

谢夫人便越发厌恶长安,只觉比不上江宁半分好。

她提着裙摆,走得极快,没有了素日里琅琊王家嫡女的做派。下人们垂首紧跟在她身后跟着,全然不敢抬头。

还未进屋,谢王氏便开口唤道“音儿,你怎么了。”

谢慈音初见檀桑与松墨,又见往日里在她闺房里侍奉的丫环婆子,才反应过来,这怕不是地狱了。

回想起往昔种种,她一时情难自禁,放声哭了起来。

听见母亲的声音,她缓和了些,放开了檀桑与松墨,泪眼婆娑的瞧着疾步走来的谢王氏,。

谢王氏大步走过来,将哭得死去活来的谢慈音抱入怀中,温声关切道:“我的心肝,这是怎么了?”

谢慈音哽咽,咯噔着开口“女,女儿无事,只不过做了个叫人伤心的梦。”

听见谢慈音不过是做梦,谢夫人松了一口气。

她这女儿从小就体弱,三不五时便要生病,前些年又因病险些夭折,叫她平日里担心不已。

她轻抚着谢慈音的背,温声安慰“不过是个梦,如何能当真。”

谢慈音这般模样,进宫怕是不能了。

谢王氏揽着女儿,朝着宋妈妈招手,宋妈妈来到她跟前,听她吩咐。

“去给宫里递个信,说姑娘身子不爽利,今日就不进宫去请安了。”

宋妈妈没有一口应下来,而是迟疑了一下。

见她不应,谢王氏有些不高兴“宋妈妈,是没听见我说话嘛。”

“太太,这是宫里下的第三回帖子了,姑娘身子不爽不能去,夫人怕是要去一下的。若不然,怕天家怪罪下来……”宋妈妈低声道。

谢王氏哼了一声道“音儿这般,我走得开么?皇后是音儿的亲姑姑,难道不会理解吗?再者,我也不怕天家怪罪。”

知晓自家夫人的脾气,宋妈妈不再劝导,垂首答是,福身告退去给宫里递信了。

宫里的谢皇后得了信,又关切了谢慈音几句,倒也没有怪罪的意思,只在皇后宫中的太子明横没有见着谢慈音,心中有几分失落。

谢慈音的父亲谢鸿下了早朝,听见下人来报说女儿身子不爽,连朝服都没换就赶往谢慈音的照水院来。

他赶到时,谢慈音的弟弟谢明韬和谢夫人正围着她说话,谢慈音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呆愣。

谢鸿将官帽随意放在外头明间的圆桌上,然后大步往里间走去。跟着身边伺候的谢三不好进内院,只得在外候着。

“音儿,这是怎么了?可有找了大夫来看。”他瞧着女儿哭肿的眼睛,心中大为心疼。

本已经停了哭泣的谢慈音,瞧见完好无损的父亲,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瞧见她又哭,谢王氏恼火,将气全朝下了朝的谢鸿发散“你这是干什么,好端端的,又将音儿惹哭了。”

谢鸿着急女儿,也不去理自己的夫人,只去问谢慈音为何哭。

“是否是不喜长安?那明日,我便遣人送你回江宁去。”

“还是说府中下人惹你生气了,你同爹爹说,爹爹将他们全部发卖了去。”

谢鸿滔滔不绝,谢明韬在旁边听着,一脸的无奈,道:“爹,姐姐只是做了噩梦,一时缓不过来。”

“今日,是何年月?”谢慈音哽咽出声,三人齐齐望着她。

“文昌二十五年伏月。”顿了一会,谢明韬回她。

她靠在紫檀雕花的象牙床上,脑中迅速的回忆着过去。

文昌二十五年伏月?他父亲被认命为太傅,江宁到长安任职,才不过三日时间。

一切,还可以重新开始。

停止了哭泣,她缓和了一下,哑着声音朝三人道:“我头痛得紧,想睡一会。”

她不哭了,谢王氏心头松快不少,听见她说要休息,赶忙带着谢鸿与谢明韬出去。

谢鸿不放心,一面被谢王氏推着,一面回头去瞧谢慈音,担忧道:“头痛不是小事,还在该请大夫来看看。音儿,要不还是让大夫来看看吧。”

谢慈音无力再回他,身子滑到了床榻上,静静梳理脑中凌乱的记忆。

“大夫请过了,只说是水土不服,晚上没有休息好,开了几副安神的药剂,丫环已经煎了给音儿服下了,现在许是药性发作了,想休息,你不要再多言打扰了她休息。”

见谢鸿不放心,谢王氏道。

听见请了大夫服了药,谢鸿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不用谢王氏推攘,自己就大步出了里屋。

谢慈音靠在床上,想着上一世的记忆。

她是江宁谢家的嫡长女,母亲出身于琅琊王氏,父亲是谢家嫡长子。

世家里,王氏一族隐退后,谢家与朝廷紧密联系,于是世家里,便是以谢家为首,她作为谢家嫡女,自小就是受尽宠爱的。

此次父亲进京任职也是为她与皇后的养子,如今的太子明横的婚事做准备。

不出意外,她与明横会在一年后完婚。

婚后,太子不知从何处听来的谗言,说他母亲叶昭容是死于皇后之手。

将作为皇后亲侄女的谢慈音视为仇敌,平日里对其冷嘲热讽,还广纳妃妾来羞辱她。

谢家听闻太子如此,便闹着要叫谢慈音合离,可哪有与太子合离的。

她自己也知晓,便劝住了谢父谢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这一辈子就这样了。

若是这样,那日子也就顺着过了,反正她身份尊贵,又不喜太子,谈不上什么伤心。眼见着太子无能,皇帝废太子之心日益见长,日后他当个闲散王爷,自己做个富贵王妃,也是不错的。

明横见与谢家离了心,背后无人帮衬,便与一股外邦势力联系到了一处。皇帝病危,一心想要废太子改立三皇子明翼,那外邦异国的使者就撺掇着明横谋反,说是打开边关入口,引兵入关,与他里应外合。

这番谋划被谢慈音知晓了,她立即修书予谢鸿。

谢鸿知晓,若是外兵入境,只怕是要天下大乱的,于是将实情报予皇帝。

皇帝得知,勃然大波,当日便废了明横,又顺藤摸瓜斩杀了与他狼狈为奸的异国使者。

谢慈音贵为太子妃,与明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事后便同明横一道囚禁于太子府。

不久后,皇帝驾崩,新帝继位,派人前往江宁封赏谢家,却在半道得知谢家满门被灭的惨案。

垂在床榻上的手渐渐握紧,谢慈音重重吐了一口气。

既然上天怜惜她谢氏一族,叫她能重活一次,那她定要拼尽全力,护谢氏满门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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