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世民，长孙无垢道：“陛下，李豫是不忠不孝意图弑君的反臣，他已经不是楚王。”

李世民早知道长孙无垢会这么说，道：“是不是楚王，不是他自己可以决定的，他就算是死，也是李家的人。”

长孙无垢脸色逐渐难看：“难道陛下还想让这样一个大逆不道的人回到朝堂不成。

陛下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么做，大臣们会这么看，百姓会怎么看？”

李世民看着每一句话都像是在为自己着想的长孙无垢，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冰冷：“观音婢，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朕这个儿子？”

长孙无垢脸色一白，辩解道：“臣妾没有，臣妾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大唐。”

李世民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用一种陌生而又可怕的目光盯着长孙无垢许久道：

“皇后，朕说过的话算数，只要朕在一日，你的皇后之位就没有人可以动。

至于其它的事情，不该插手的你就不要插手，免得伤了你我的夫妻感情。”

长孙无垢微咬着唇神色错愕，美眸之中有泪光闪动。

看着天子很是冷漠的从自己身边走过，长孙无垢忽然问道：“陛下真要叫李豫回来，让所有人时时刻刻防备这个乱臣贼子？”

李世民身形一震猛地转过一张阴云密布的脸。

“他是朕的儿子！观音婢，你没有儿子吗！”

话一说完李世民一拂长袖，从长孙无垢身边擦肩而过。

长孙无垢吓了一跳，愣在原地，泪水从脸颊上无声滚落。

...

从御书房离开后，李世民叫来了千牛卫将军李君羡，让李君羡带人尽快找到李豫的下落。

同一时间，回到立政殿的长孙无垢，也叫来了自己的哥哥长孙无忌，把李豫回来的消息告诉了自己哥哥。

长孙无忌听完先是眉头紧锁想了许久，最后劝说长孙无垢暂时忍耐，一切等金榜大会结束再说。

可是长孙无垢知道，等金榜大会结束，获得巨大好处的天子高兴之下，只会更有利于李豫的回朝。

长孙无垢道：“哥哥，你也知道李豫的特殊，陛下从来没有对哪一个皇子如此大度过，这份特殊对待都是因为他的母亲灵妃！

如果让李豫顺利回到朝堂，谁能保证李豫已经忘了六年前的那件事？

万一李豫借着陛下对他的纵容，暗中培植势力，伺机报仇，长安城将永无宁日！”

长孙无忌叹了一声道：“妹妹，你说的为兄都知道，可是六年前那件事情造成的影响太大了，就连陛下对咱们也...唉！

我现在只要一想想就觉得后怕，当初要不是牵扯灵妃一案的人太多，让陛下顾忌，恐怕你这皇后之位都可能不保。

如果现在咱们还对李豫赶尽杀绝的话，只怕和陛下再没有和解的可能。”

六年前灵妃之死一案，牵扯甚多。

正因为如此，心灰意冷的李世民最终选择了停止追查。

而当年的李豫只有八岁，加上事发突然，根本不清楚这其中的原委。

也就促成之后一怒之下离开了长安。

长孙无垢回忆往事，美眸之中露出一丝冷笑：“想让李豫消失的人那么多，何必需要咱们亲自动手？

况且现在世间所有王朝齐聚长安，长安城里到处是异族人，正是咱们除掉李豫的最好机会！”

长孙无忌有些迟疑不决。

“妹妹，再等等吧，万一李豫已经忘记了当年之事，只想做一个闲散王爷，咱们又何必非要因为他和陛下撕破脸？

你不要忘了，陛下可是一直在暗中派玄甲精骑保护着李豫。”

长孙无垢一听自己哥哥这句话顿时冷静了下来。

是啊，天子虽然明面上和李豫已经反目成仇。

可实际上仍旧没有放弃这个儿子，一直派人暗中保护。

就算她想要对付李豫，也不是那么简单。

“哥哥，那你先派人去了解一下，看看李豫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

长孙无垢美目闪烁。

就算是要对付李豫，她也不会蠢到自己亲自动手。

长孙无忌没有多想，点头道：“好，这件事我来办。”

长孙无忌快步离开。

长孙无垢看着自己兄长离开的背影，脸上渐渐布满寒霜。

六年前灵妃的死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

哪怕她的丈夫从此与她同床异梦，她也不后悔。

可是唯独李豫当时看向她的眼神，一直让她在夜里惊醒。

她从来没有从一个孩子眼睛里，看到那么强烈而又坚定的仇恨。

“李豫，你不是已经消失了六年，还回来做什么？”

长孙无垢喃喃道。

...

傍晚，三清观院中一座屋顶上，一道修长的身影无声而立。

他的周身是长安城的万家灯火。

但是他的目光却笔直的看向远处巍峨的皇城，冰冷而又安静的凝视。

时隔六年，李豫终于打破心中障碍，去看了一次自己的母亲。

可是母亲已经睡在冰冷孤独的地下，再也活不过来了。

往事袭来，李豫脸色一阵苍白，浑身也抑制不住的颤抖。

当初的无助和绝望，让李豫的双眼很快布满血丝，浑身也散发出难以想象的冰冷之气。

过了许久，李豫冷静下来，一动不动站在夜风中，像一尊雕塑一样。

院子里，黑衣女子正端着一盘饭菜，仰头看着站在屋顶上的身影，眼神复杂。

虽然她直到现在都不知道李豫的真正身份，也不知道李豫的过去。

但是她相信有一天，自己一定会知道李豫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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