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兴国双腿那头疯牛连续踩了好下, 送到医院时就经完全失去意识，医生抢救将近一晚上。到第二天早上姜老太他们来到医院，医生告诉他们, 由于姜兴国腰和双腿受到重击导致神经坏死, 这辈子都没办再站起来。
不仅如此，医生还建议让他住院一个月，方便他们检查。然住院费这些一天是五『毛』钱，一个月就得花去十五块。
1972年底, 十五块，这对农村里的农民来说就是一笔天价费用。
姜家根本就支付不起这样的住院费。
李秀芳得知这个消息直接昏过去, 醒过来之后像个疯婆子般在医院里面大吵大闹，埋怨这些医生没用不能把自己男人医好；埋怨开三轮车的司机为什么不能开快点, 后怪上那只疯掉的老黄牛。
不管她怎么怨这怨那, 姜兴国双腿残废经为无改变的实。
不过说起来虽然这辆三轮车上的人大分都受了伤，却没哪一个人像姜兴国这样直接了残废, 就连李秀芳也不过是额头上磕出个包。
姜老太和姜老头从家赶来，知这儿也大受打击，他们商量过后决定让姜兴国在医院住一个星期就把他带回家，毕竟一个月十五块的住院费用姜家是真的负担不起。三人在医院衣不解带的照顾姜兴国一个星期，时间一到立马把他带回家。
他无下地路，姜老头就去借了辆推车，把他放在推车上推回家。
回到村子, 姜兴国这幅模样立马就引起众人围观议论。
“姜兴国这是咋的了？”
“看样子伤得不轻啊，还是推回来的。”
“是伤到了腿吧，看他条腿包得跟俩大萝卜一样。”
“好家伙，之前姜振国好像也是把腿给伤到，这兄弟俩今年都跟腿过不去啊？”
人按奈不住内心的好奇, 扬声问:“老姜，你儿子这是咋的了？”
姜老太三人抿着唇一言不发，推着姜兴国一路回到家。躺在推车上的姜兴国用东西把脸捂住，不愿让人看到自己现在这幅模样。
到家，姜老头让到声响从房间出来的姜振国和他一块儿，把姜兴国给挪到床上。
“爸，哥这是咋的了？”姜振国上前搭把手，费劲儿把姜兴国抬上床，看着对方脚上包扎的纱布问：“伤到腿了？”
姜老头儿沉默片刻，回他：“你哥这辈子算是废了。”
“医生说他腿什么东西坏掉了，治不好，以后都没办下地路。”
姜振国闻言动作顿时一怔，好一会儿才从震惊回过神，磕磕绊绊：“啥、啥？以后不能下地路？？？”
“是啊。”
父子俩的讨论声躺在床上装睡的姜兴国一字不落了去，他放在身侧的双手猛地握紧拳头，眼角溢出泪水。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响起李秀芳尖锐的叫声。
“都怪你！都怪你！！！要不四你，我家兴国的腿也不飞废！！啊啊我跟你拼了，你这个扫把森灾森！！！”
“大伯母，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不能『乱』给人扣屎盆子。”紧跟着姜如安的声音也传过来，铿锵力：“这跟我什么关系？又不是我让你和大伯去街上。”
“大嫂！你们自己跟妈说要去街上买东西，这怎么也能怪我闺女？？？”
姜振国往屋外，看到李秀芳伸手指着自己妻女破口大骂，脸『色』狰狞又扭曲，看上去格外骇人。她沉浸在惶恐愤怒，双目赤红，哪管得了这么多：“死丫头就四灾森，跟她在一起就没好四！我不管，你们赔我男人的腿！”
李秀芳说着就扬起手朝姜如安母女俩冲过去，一副要干架的架势。
姜振国只觉得自己眉心猛地跳了跳，大喝一声：“住手！”
李秀芳经昏了头，压根儿就不，冲上去的瞬间突然脚下打滑啪得一声双膝跪地，跪坐在姜如安和张小红面前。她怔忪秒，脸『色』涨红，瘫坐在地上发生大哭，双手拍打着自个儿大腿哀嚎。
“这日子没过了，活不下去了啊！兴国以后不能下地干活赚工分，那我和仨孩子该怎么活啊！这活着还什么意思，不如去死一了百了……”
姜兴国了残废，那他们这一大家子人可咋整？她下工赚不了多少工分，姜老太和姜老头年纪大了赚得工分也没多少，还要抚养三个孩子大！姜大宝现在才三四岁，他再大些花钱的地方就更多！
家里唯一的顶梁柱就是姜兴国，他一倒下，这个家就直接完蛋。
“你活不下去就要对我媳『妇』儿闺女动手吗？”姜振国气得不行，大踏步过去挡在姜如安母女俩身前。看到李秀芳这幅模样，他干脆打消了方才脑袋里浮现的决定，眼里只剩下厌烦。
这李秀芳啥儿都要怪到他闺女头上。
这次的情明明是他们夫妻俩自个儿的选择，如果他俩没从张小红手里抢下去镇上买东西的活儿，那这种情况完全不会发生。都是年人了，要学会为自己选择的结果付出代价，怎么能全都怪到别人头上？
姜振国越想越气越想越气，神情冷漠地护着妻女离开。
姜老太把推车还了回去，回来说李秀芳干得情，恨不得之间一巴掌甩在她脸上。然李秀芳却并不觉得她做错了情，还叫嚣着要让老三一家养着他们。
“我们都是一家人，现在兴国腿废了不能够下地干活，老三他们怎么说也得帮我们！他之前腿受伤，我家兴国可都用自个儿工分养着老三家的！”李秀芳大声嚷嚷着。
姜老太冷眼睨她没说话，眉宇间带着分厌恶不耐。
自从兴国媳『妇』儿生下儿子后是愈发蠢笨，她都这么对待振国一家，还想要振国养他们？真以为振国是泥人没脾气？？要不是想着兴国腿废了以后还得靠李秀芳照顾，姜老太都想把她撵出去！
老大家的三个孩子都在房间里待着，姜大宝还在那边哇哇大哭，哭得人心烦意『乱』，就连平时把他当做眼珠子宠的李秀芳也忍不住厉声呵斥他闭嘴。很显然，遇到这种情况，即便是宝贝儿子也没解决。
姜天晴坐在房间角落里，过的刘海遮挡住眼睛，给人一种极为阴郁的感觉。
她冷眼看着面前这幅略微熟悉的场面，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很早之前就在脑子里看到过的场景，和现在情况乎一致。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现在他们分家了，之前看到的场景里他们并未分家。
姜天晴大脑浑浑噩噩。
所以未来的情没办改变吗？为什么她都尽力去做了改变，到后还是回到原点？现在父亲双腿残废，家人也经分家了，以后的日子应该怎么过？？
不，她不信邪！
姜天晴皱着眉头仔细回忆自己所知的未来发展，想要找到个能解决他们家现在这种困境的办，然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什么好主意来。毕竟就算知未来发展，姜天晴现在也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儿，能想出个什么玩意儿来？
她些后悔，早知就不这么早和姜如安他们分家了！
……
“振国，你说我们要不要帮帮大哥家？”
夜晚，张小红一边吃饭一边询问姜振国，此话一出，姜如安兄妹俩也从饭碗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过来盯着他。
姜振国看到寒『毛』差点竖起来，回：“咱家也没钱，怎么帮忙？顶多到时候把爸妈接过来，在大哥他们吃不上饭的时候给点饭吃，多得咱也帮不了。”
“真的？”张小红十分诧异，“我还以为你会说让我掏点钱给大哥他们呢？”
姜振国干声：“这钱还得留着给小妹上学用，明年下半年小妹也要念初了，咱可不能『乱』花钱。”虽然他之前的确这样的想，看到李秀芳对待自己妻女的态度后就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李秀芳欺负他媳『妇』女儿，他还要捧着钱送上去，这不是贱得慌吗？看在大家都是一个妈生的面子上，他顶多在对方吃不上饭时帮一手，想要钱那是绝对不可能！
到姜振国这么说，张小红明显松了一口气，夹了一筷子肉放在他碗里。
姜如安则是和姜廷华对视一眼，兄妹俩都『露』出一抹容来，继续低头吃饭。
虽然把姜兴国从医院里接回来时他们啥都没说，纸终究是包不住火。没天，姜兴国双腿残废的消息就传遍整个村子，惊呆一众吃瓜村民，他们没想到情居然会这么严重！双腿残废啊，那不是连下地干活都做不到了吗？？
这姜兴国未免也太倒霉了吧，车上那么多人，咋就他一个人老黄牛踩嘞？
且都快过年了发生这种情，未免也太不吉利了些！
“你们不觉得姜兴国一家自从分家以后就特别倒霉吗？”
“你跟我想的一样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你看李秀芳把自己门牙磕没俩，现在说话漏风，他们闺女做坏人逮到当天就把脸给摔坏了，现在姜兴国又疯牛踩断腿……你说他们家该不会是招上啥玩意儿了吧？”
“嘶——你这么一说点恐怖啊！”
“那李秀芳之前说振国家闺女是灾星，要我看啊，灾星是他们家的还差不多。”
“对对对，振国那闺女运气好得很……”
海庆村的村民聚在一起八卦，这些话很快穿进李秀芳耳朵里。
后者刚到立刻在心底否认姜如安是个福娃的说，紧接着她又陷入沉思，开始慢慢回忆这一年来他们家经理发生过的是情。先是她那个赔钱货大闺女姜天晴运气莫名其妙好起来，然后姜振国摔伤腿，姜如安说是灾星……
到这里他们家都是再往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分家以后就开始下坡路了，反倒是老三家运气开始好起来。
难是老三把他们家的运气给分了？？
李秀芳猛地一拍大腿，铿锵力地说：“一定四则样，一定是四老三把咱家运气给分了，所以我们才会则么倒霉！！”
“哎呀！！这家就不该分！不行，得像个子把这家合肥去！！”
李秀芳重新找上姜老太，把自己的想说给对方，刚说完就姜老太指着鼻子给骂了一顿：“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啥？？这分了的家哪合回去的说，当初可是你死活非要分家，怎么现在后悔了？”
“妈，我那会儿也不知分完家，咱家运气也会老三他们给分啊。”李秀芳嚷嚷，“且现在兴国腿废了不能下地干活赚工分，不把家合回去，我们不得饿死？”
姜老太瞪着她：“你的运气？你啥运气？”
“要说运气，不该是老三家运气更好？”
“咋能这么嗦。”李秀芳不赞同。
“咋不能这么说？”姜老太冷一声，开始掰着手指头数：“你刚生下姜天晴那年，饥荒过去没多久，咱家穷得很没吃的；第二年你又摔破了头，第三年生你老二的时候难产差点没命，第四年兴国又把手割伤……”
李秀芳：“所以我说老三家那闺女是个灾星，她一出生我运气就不好。”
“你咋不说你闺女是个灾星？”
李秀芳闻言顿时一愣，仔细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恍然大悟：“妈！你说得对！！姜天晴这个死丫头片子赔钱货才是灾星！自打她出生，我和兴国就一直在倒霉！！！”
姜老太：“……”
就不能在自己身上找原因，非得赖在别人身上？
她些心烦，干脆闭着眼不看李秀芳，想着眼不见为净。
李秀芳却像是一语惊醒梦人，嘴里念叨着回到自己房间。房间里光线很暗，姜兴国如同一具死尸般瘫在床上一动不动，脸上胡子拉碴憔悴得不行。她坐在床沿，压低声音说：“兴国，我知你为撒会那疯牛踩了，因为姜天晴这赔钱货四个灾森……”
躺在床上的姜兴国动了动。
他侧过脸看向李秀芳，苍白干裂的唇瓣动了动，声音冰冷：“……把她卖掉。”
“……啥。”李秀芳愣住。
姜兴国重复一遍：“我说把她卖了！”
“可是她都这么大了，留在家能帮着我干不少活……”李秀芳些犹豫。如果把姜天晴卖掉，那家里好多情不都落在她身上了吗？这不得累死！
姜兴国：“卖了钱，让老二帮你干活。”
到钱这个字眼，李秀芳瞬间反应过来，眼睛一亮，“对啊，行！反正这赔钱货留在家里也没啥用，不如卖了换钱给咱们减少点负担，过完年我就去……”
时间到了大年三十，原本打算带着丈夫孩子回家过年的姜老二在说姜兴国双腿残废了，寄信过来说她今年就先不回来，免得回来给家里添『乱』，信里还放着五块钱。李秀芳原本还在心里骂骂咧咧，看到钱神情立马就变了，非说这钱是二妹寄给她的。
姜如安看着李秀芳这神情，心里觉得些奇怪。
自从姜兴国双腿残废之后她是天天愁眉苦脸神情烦闷，眉『毛』皱得都快连在一起了，现在状态却十分轻松，仿佛情都解决了一般。也不吵着闹着说要合家，要让老三家养着自己。
她眉梢轻轻一挑，下意识看向坐在角落里的姜天晴。
后者大半神情都过的刘海遮挡，只能不过看得出来，姜天晴的状态不怎么好。
啧，她还以为是姜天晴想到什么点子跟李秀芳说了，所以对方才会这么轻松，感情不是啊？那李秀芳这是什么情况？
姜如安心里提起警惕，开始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由于姜兴国双腿残废，这个年姜家过得不如村子里其他人家热闹，以往还会去亲朋好友家串门聊天，现在天天待在家里压根儿就不想出门。
“小妹，想不想出去玩？”姜廷华问，他说：“天天待在家里无聊死了，我约了个朋友，咱们去后山逛逛。”
姜如安原本不想出去，然海玲个人上门非央着她出去玩，她无奈地叹息一声，后还是跟着姜廷华一行人跑到后山去玩了。冬天天气冷，他们便会拿个箩筐或者是自制的弹弓去后山上抓麻雀来烤着吃。
虽然麻雀肉不多，尝个味儿也行。
这个年代没什么娱乐项目，能玩的就这么样，不过他们玩得都很高兴。在空地上放箩筐，放点杂草种子麻雀自投罗网。在待的时间里，他们可以去另外的地方玩儿，女孩子们玩过家家，男孩子们则在树林玩游击战。
姜如安拉着去玩过家家，没啥表情地从地上抓了把土放在石头上，问‘客人’对这菜满不满意。
别说，小孩子还挺难当的。
没一会儿那放着箩筐的地方传来响动，大家伙儿连忙过去看，发现里面抓到的居然是一只野鸡！且这只野鸡看起来还挺肥……
这可把他们乐坏了，连忙开始生火拔『毛』准备把这只野鸡给烤了吃，
一直在后山待到快要天黑，他们才依依不舍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回家途，兄妹俩瞧见李秀芳和一个看起来很眼生的老婆子站在路边说说，关系看起来很好。姜廷华对这位大伯母感官非常差，瞥一眼哼了哼拉着妹妹往家。李秀芳心情看起来似乎很好，居然还着跟他俩打了个招呼。
姜廷华：“……她脑子坏了？”
姜如安耸耸肩，和李秀芳旁边那位老婆子对视一眼，对方了。她下意识皱起眉头，这老婆子不大对劲，容很『奸』诈，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小妹别看了，回家。”
姜如安哦了一声。
到人离开，那位老婆子才指着他俩问：“刚刚那俩娃娃是谁？”
“我侄女侄子。”
“那女娃娃模样很标致。”老婆子了，张开一双手比了个5，“她能卖这个价，这样的女娃肯定好多家抢着要。”
“多少，五块？”
老婆子啧了一声：“啥五块，是五十块！”
“五十？？？”李秀芳声音都变调了，眼里印着垂涎二字，“她咋值五十，我闺女才十块钱！她俩堂姐妹，我瞧着也差不了多少啊！”
“……差不了多少？”老婆子表情一言难尽，“差得多了！这女娃皮肤白眼睛大，鼻子高高嘴巴小小，那脸蛋还没我巴掌大，一看就知大后是个标志美人儿。你那闺女皮肤又糙又黑，眼睛没那么大，这十块钱还是我看在她发育好的份上给的价格嘞！”
“你要是能把这女娃带给我……”
李秀芳：“……不行，她妈把她看得跟眼珠子似的，我带不出来，且她也不可能愿意跟着我出来！别说她了，我闺女啥时候带给你？”
老婆子闻言颇觉可惜，神情淡淡：“后天吧，后天你把她带去镇子上，真好我认识一户人家想买个童养媳回去。”
“诶！！”
李秀芳欢天喜地回到家。
为了不发现，她这天对姜天晴态度稍微好了些，后者虽然觉得诧异，却并没往这个方向想，毕竟能在家里过得稍微好一些也挺好。于是到了约定好的时间，李秀芳借着去镇上买点东西的名义把姜天晴一块儿带着去。
大概是心里还点愧疚，李秀芳还花了点钱票去供销社给姜天晴买了颗糖果。
姜天晴看到糖果，心里就更加惊讶了，在想今天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儿出来。
她把这颗糖握在手心，跟着李秀芳左拐右拐来到一条偏僻的胡同里。李秀芳伸手敲响里面的房门，伴随着嘎吱一声，房间门打开，里面探出个老婆子的头来。对方看到李秀芳立马『露』出一抹容。
“来啦？进来吧！”
李秀芳应下，拉着姜天晴进房间。
老婆子看了看姜天晴，可惜：“哎，要是你那侄女也能带来就好了。”
“您也不要为难我嘛。”李秀芳回。
张小红和姜振国把他们闺女护得那么紧，她能把那丫头带出来就怪了！且万一发现，她不得老三一家还死老太婆把皮给扒了？？
老婆子：“行行行，拿着，十块钱。”
“好勒！”
姜天晴看着李秀芳和这个陌生老婆子的互动，心里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