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夏小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正要坐起来时，发现头顶上，学姐双手撑着下巴，眸中含笑在看她。
“学姐！”夏小寒马上往床尾一滑，翻身坐起来，不想正好对上程芜颈下的旖旎。
她双肩一缩，赶紧别开眼，红着脸小声问：“学姐，你怎么一直看我？”
程芜笑着转身坐起来，一边披上棉服一边笑道：“当然是因为小寒可爱呀，看着就能让人开心。”
“学……我……”夏小寒慌乱的拿起毛衣穿，想要说点什么，可心乱如麻，才吐出一个字就忘了下一个字，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
穿好衣服下床，夏小寒正要拿牙刷和口杯，突然一怔，脑海中浮现了昨晚的梦。
没有人的寝室里，学姐在洗澡，沐浴露用完了，让她给学姐送沐浴露过去。
她拿着沐浴露来到门口，卫生间的门打开，涌出一阵水雾，缭绕着迷迭香的味道，令她一阵心悸。
学姐的模样被遮挡得看不清，只能影影绰绰的看见一个虚影。
正当她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时，里面伸出一只手，将她猛地拉了进来。
她和学姐近在咫尺，几乎要贴到一起。
周围的水雾越来越浓郁，身体被蒸得也越来越热，可学姐那双点漆如墨的眼里，倒映着自己不断靠近的脸。
学姐弯唇一笑，忽的俯下身来——
夏小寒却陡然听见了哥哥的声音，回头一看，四周一片漆黑。
再回头，学姐也不见了。
梦很短，可夏小寒羞红了脸，她竟然梦到学姐要……要亲自己！
夏小寒赶紧甩甩头，用手背碰了碰脸，有点发热。
转过身来，正好对上程芜含笑的眼眸，夏小寒顿时响起梦里的眼睛，惊得连忙几步。
结果撞到了自己的板凳，仰头要摔。
“小心！”程芜眼疾手快，一步上前，抓住夏小寒的双臂，将她拉进自己怀里。
夏小寒双手抵着程芜的肩膀，梦里的情景仿若再现。
温软的身体，微热的气息，刺激着她的神经，血液滚滚加速流动，让肤色迅速浮出一层桃花粉。
程芜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的笑意越发浓郁，右手松开，一边揽住夏小寒的腰，上身微倾，靠近她的耳尖，蛊惑般的轻声道：“小寒，你怎么看起来有些紧张？是害怕摔了吗？”
“不，不是。”夏小寒拼命想要挣开，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体竟然一动不动。
忽的，耳尖碰到了一抹香软，激得她浑身战栗，呼吸瞬间止住。
是……学姐的唇碰到了自己的耳朵尖？
程芜本想继续逗她，可夏小寒紧张得仿佛冻成了冰雕，只能听见她胸腔下的心脏在砰砰直跳。
放开夏小寒，程芜摸了摸她的头：“快去刷牙洗脸，我们一起去吃早饭。”
“哦哦。”夏小寒机械的点点头，慌忙来到阳台上。
她拧都没拧水龙头，牙刷上也没牙膏，就这么呆呆的刷起牙来。
二十分钟后，夏小寒从寝室走出来，无意中看见程芜的脖子上带着那条银玫瑰。
夏小寒跟在程芜身边，忍了好半天才问：“学姐，你很喜欢这条项链吗？”
她心里想，要是学姐喜欢，那她就攒钱去买一条送给学姐。
学姐一直这么照顾自己，应该送点什么给她才对。
程芜牵起她的手，望着夏小寒脖子上的项链道：“四叶草和玫瑰很般配。”
是项链很般配的，还是……
夏小寒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欢喜来，那学姐不是因为送项链的人喜欢，而是因为她戴了这四叶草！
吃完早饭，程芜和夏小寒一起走到主教门口，程芜刮了刮她的鼻子：“好好上课，早点写完作业。”
“嗯。”夏小寒抓着书包背带，轻声应道。
进了教室，夏小寒看见了贝文心，正要过去的时候，忽然发现数学系的另一个女生提着两杯豆浆走了过去。
贝文心冲她浅浅一笑，便和这个女生说起话来。
夏小寒在她常坐的前排坐下，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文心和另外的女生正说得开心。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打给贝文心的三个电话没接，发了七条消息也没回。
可贝文心明明就在那里。
课上完了，夏小寒快速收拾好东西，正要过去，发现杨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贝文心身边。
“小寒！过来呀！”杨兴看见她，连忙打招呼。
夏小寒走了过去，看了看她的腿问：“你的腿好了吗？”
“医生说基本愈合，元旦前后就可以不用拐杖了。”贝文心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平静，可微微变调的声音出卖了她。
刚才在楼上，贝文心亲眼看见学姐和小寒那般亲昵，她真的很嫉妒，所以才假装没看见小寒。
是因为小寒比自己离学姐更近，比自己更先认识学姐，学姐才喜欢小寒的吗？
理智告诉她，不是的。
可感情上，贝文心真的不想和夏小寒说话。
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贝文心转头对杨兴道：“抱歉，我不喜欢你，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啊！是吗？是我们学校的谁呀？”杨兴先是一愣，随后哈哈笑起来，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贝文心看见他的样子，好像看见了自己，心里愈发的泛着苦涩：“对不起，我早该说清楚的。”
“没事！哪里的事！追你的人多了去了！你有喜欢的人很正常！”杨兴心里失落至极，可还是装出无所谓，心里甚至有点好奇贝文心到底喜欢谁。
可看她不想说的样子，杨兴又不好问。
贝文心说有事要和夏小寒单独说，杨兴打了招呼就走了。
教室里的人慢慢走光，只剩下一站一坐的两个人。
夏小寒紧张的看着面前人，她能明显的感觉到文心对自己有种莫名的抵触情绪。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寒，坐吧。”贝文心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心里的那点迁怒终究还是烟消云散。
夏小寒忙过去坐下，等着她开口。
静默片刻，贝文心问她：“你想不想知道我喜欢谁？”
“你想说就说，看你的意思。”夏小寒摇了摇头，有点害怕贝文心不高兴。
贝文心望着她，笑容愈发苦涩，转头看着面前的黑板道：“你知道程芜学姐喜欢你吗？”
“我知道啊，她肯定喜欢我啊，不然也不会一直照顾我。”夏小寒忙不迭的回答。
听到这个回答，贝文心转头，夏小寒的眼睛看不出一丝杂质，太干净了！
要说有什么，只有担心她不高兴。
这样的夏小寒让贝文心有些无力，她低头叹了一气，小声道：“算了，过几天你会明白我说的意思。”
最终，贝文心还是自己拄着拐杖走了，她下午请了假，说是有事。
接下来的几天，贝文心照常上课，吃饭写作业。
和以前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贝文心没有和夏小寒一起吃饭，自己点外卖，拿到教室边吃边补习功课。
夏小寒给她的笔记她也没拒绝，但她也要了丁明的笔记。
周六这天，因为建模复赛，他们班需要开会，夏小寒便和程芜说了声，不去图书馆。
系楼里，数分老师看起来很高兴，指着投影仪夸奖道：“杨兴同学很不错！最近很积极，提出了个很有建设的方案，大家要向他学习啊！”
和先前追贝文心的时候不同，杨兴看起来有点丧。
开完会，班长提议聚餐，老师也觉得该犒劳下大家，便定了位置。
哪想杨兴站起来，义正言辞的说道：“老师，先前我落下了太多，暂时不去聚餐，先把方案完善一下。”
老师和班长轮流劝他，愣是没劝动。
夏小寒有点奇怪，转头看向丁明，只见丁明无声的说：他失恋了。
哦！是上次在教室的时候。
夏小寒跟着丁明一起出去，不想接到了贝文心的消息。
见面后的几天，都是她主动发消息，贝文心才回。
这还是贝文心第一次主动发消息给她。
‘来学校的白桦林的西门，你在停车棚后面等我。’
夏小寒心里很激动，连忙和老师打了招呼，赶紧跑去了白桦林。
系楼距离白桦林不算远，小跑着十分钟就到了。
来到车棚下，夏小寒看了眼左右，发现并没人在这里。
拿出手机给贝文心发了消息：你在哪呀？我已经到了。
很快贝文心回了消息：你沿着车棚往前走，站在最大的那棵树下别出声，有两件事情，我觉得你得知道。
夏小寒有点疑惑，但还是回了个‘好’。
慢慢的走到车棚尽头，旁边就是一颗上百年的白桦树，比她两个人还宽。
大树外边是一条碎石子路，蜿蜒入深林。
站在大树后面，夏小寒正要发消息问贝文心，身后忽然传来程芜的声音。
“这里就可以了，不用再往前走了。”
夏小寒拿着手机的手一僵，学姐怎么也在？
紧接着，贝文心的声音在更远一点的地方传来：“也可以，谢谢学姐给我这个机会。”
“文心，你知道，我不会答应你的。”程芜有些无力，贝文心其实是个看得很透彻的孩子，偏偏对自己偏执了些。
贝文心笑得很开心：“我知道呀，可是如果不能把自己的心意全部告诉学姐，我会整夜整夜睡不着的。”
大树后面的夏小寒突然紧张起来，文心在说什么？
她要告诉学姐什么心意？
要不要看看？
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夏小寒陷入了一种极度的纠结，脑海中忽然想起那天教室里，贝文心问的话来。
“你知道程芜学姐喜欢你吗？”
她张了张嘴，心跳越来越快，是，那种喜欢吗？
短短一瞬，念头万千。
曾经心里出现的陌生欢喜，似乎渐渐清晰起来。
夏小寒靠着大树，慢慢转身，终究没克制住着自己，探出了一双眼。
她看到了背对着自己的学姐，看到了精心打扮的贝文心，她手里还捧着一个粉色的盒子，上面用柔软的棕色缎带系了一个蝴蝶结。
从夏小寒这边的角度，刚好看见贝文心的表情。
她从未见过贝文心眼中流露这样的神情，眼中满是欢喜，又小心翼翼，那是她见过最美的笑容。
夏小寒在脑海中搜寻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个词来形容。
爱情。
明白的这一瞬间，夏小寒的手不禁抠紧树皮，心里又是震惊又觉得理所当然。
文心说的喜欢原来是这个。
不远处的碎石子路上，贝文心明知道结局，可她还是一往无前。
慢慢诉说着和程芜的相遇，在面试台上被程芜感动，以及最后将她救出卫生间后，心里涌出的喜欢。
“程芜学姐，从医院回家后，我每天都在想你，想要见你，想和你一起吃饭上课，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去跑步，一起做每一件事情。”
“想牵起学姐的手，想拥抱学姐的腰，想要靠在你的怀里，想要仰起头吻你。我本想藏起这份喜欢，可后来孙文泽学长来了我家表白，他让我愈发认清了自己。”
“后来在咖啡厅，听见学姐喜欢女生，我开心得几乎控制不住我自己。”
程芜轻声开口：“文心……”
贝文心抬手，将礼盒递过来：“学姐！我喜欢你！甚至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一起走完一生，这是我亲手做的巧克力，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她眼里满是希冀，多么希望奇迹会发生。
然而，程芜还是坚定的推回了礼盒：“对不起，我不能给你机会，因为我喜欢小寒，我想和她在一起，想和她一起走完一生。”
“谢谢学姐。”贝文心的声音顿时沙哑，胸腔里仿佛被人堵住，怎么也呼吸不过来。
眼泪瞬间溢满眼眶，连连滑落。
程芜拿了纸巾出来，贝文心笑着摇头，哽咽着强笑：“希望学姐好好对小寒，她也喜欢你，只是她没有我明白的快，希望你们能幸福。”
贝文心看了眼程芜身后，任由眼泪滑落，转身就走，很快跑出树林。
大树后面的夏小寒在程芜说喜欢她时，便已经转身过来。
依靠着白桦树，夏小寒死死地抓着腿两侧的裤子，心里充斥着狂乱又极致的喜悦，可更多的却是知晓一切的慌乱紧张，甚至夹杂着一丝自卑。
学姐那么优秀，那么漂亮，那么完美无缺，怎么会喜欢一无是处的她呢？
碎石子路上，程芜转过身来，听到了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这声音是……小寒。
程芜一步一步走过来，高跟鞋尖的声音在寂静的白桦林清晰入耳。
树后面的夏小寒想要逃跑，可双腿又酸又麻，完全动不了。
直到学姐一点一点的出现在视线里，夏小寒咬着唇，结结巴巴的道：“我，我不是有意偷听的，是，是文心让我来的。”
程芜听见她这话，失声笑了。
她慢慢走到夏小寒面前，一手按在了她头顶上方，一手牵起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手背。
夏小寒瞬间瞪大眼，愣愣的看着学姐将自己的手按在了她的心口，身体微微前倾，靠近她的唇边，优雅低缓的声线如同妖精的魅语，轻轻问道：“我喜欢你，那你喜欢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