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人养？

靠纪长一养？

纪寒身为纪氏掌舵人, 给成千上万人工资的大老板，每天手里的流水以亿计，什么时候听过这种话。

他心底不满, 调整好心态，回复妻子的消息：[录节目而已。]

连秋芸：[真羡慕你，能被儿子养。]

纪寒：[……]

纪寒：[你来。]

连秋芸：[我才不去，你去都去了, 给我好好搞，别跟个斗鸡似的。今儿子要是还不回家，唯你是问。]

过来的消息半句不离孩子，也不关心他的处境。

纪寒身处闭塞的房间, 内心涌出未有过的憋闷无言, 一时没回她消息。

连秋芸却过来几张图, 带了个笑脸。

纪寒眸光一动, 点这些图——大儿子时候穿女装的照片，三个月, 五个月, 一周岁, 肯定还有更多，但这几张尤其好看。

唇红肤白的婴儿, 黑眸明净, 白软的脸蛋恬淡，路都不会走, 只能乖乖靠在婴儿车或者爸妈怀里，穿着英伦田园风的碎花婴儿裙，兜着『尿』不湿。

像个姑娘，但比现在顺眼多了。

……越长大越讨人嫌。

纪寒顺手保存了照片, 心情稍稍愉悦：[还有吗？]

连秋芸陷入图模式，两分钟给他了几十张照片，没一张重复的。

纪寒：[停停停——]www.xinminlan.cn 老幺小说网

他简直不知道妻子到底站在哪边，或者她根本不明白，女装照对一个成男子而言，是怎的奇耻大辱。

特别是大儿子那的……

装『逼』犯。

纪寒脑子里不很优雅地冒出这个词。

旁边花啾吭哧一声翻了个身，被子踢走，撅着屁股睡得像只猪。

纪寒替宝宝掖了下被子，看着她圆润微嘟的侧脸，恍然想起大儿子也曾这乖软，是他们夫妻的骄傲，今长大成了人，却与他决裂。突然说不清是怎的情绪。

他默然，一张一张照片保存下来。

早上的竹安镇空气湿润。

纪寒习惯早起健身，今没有条件，只能晨跑。他收拾好准备出门，花啾早早被拎着洗了漱，一张脸白嫩精神，也巴巴地跟上。

纪寒带着尾巴出门。

镇上原住民寥寥，大多都是游客，度假还像他这么自律的人没几个，大多都在睡觉。

街道很安静，拱桥下的河水静谧流淌，有老『奶』『奶』在路边卖花。

女儿颠颠跟着，纪寒为了配合她的速度，步子放慢。

“嘿咻——”

花啾一本正经地跟着爸爸晨跑，嘴吐出雾气。

纪寒看了眼她的短腿，嘴角抽了抽，再次放慢步速……越来越慢，慢到近乎滑稽。

“嘿咻嘿咻——”

花啾跑得起劲，现爸爸突然停了下来。

她也停下，乌黑的眼睛眨眨。

纪寒汗都没出，拍拍她的头：“你跑吧，爸爸跟着。”凭她这双短腿，他是步也能跟上。

花啾歪头看他：“爸爸你看不起啾啾。”

纪寒：“？没有。”

花啾干脆不学他跑步了，沉下一口气，脸蛋一鼓，嗖地冲了出去，像一只拉到满弦的愤怒鸟。

“……”

纪寒慢跑跟上。

父女俩跑步回来，街道上的人总算多了点，花啾精神十足，摇摇晃晃跟在爸爸面，哼着跑调的儿歌。

半路又被路边的河流吸引，绕去看河里的鱼。

团子白白嫩嫩，大眼睛乌溜圆润，团团脸可爱的紧，嘴里『奶』声嘀咕着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在跟鱼说话。

河边的姨婶『奶』『奶』心都化了，打量的眼神带着笑飘过来，伴随着议论。

“这是来拍摄那个姑娘哦，怪不得能上电视，瞧这模，像观音娘娘座下的童子。”

“跟咱们镇上到处『乱』跑的泥娃是不一。”

“衣服也漂亮的嘞。”

花啾听见夸赞声，竖起耳朵，胸脯都挺直了。

鱼在水里咕噜咕噜吐了一串泡泡。

花啾仿佛听见什么，跟它嘀嘀咕咕：“因为啾啾是美女，大美女，大家都喜欢漂亮的美女。”

鱼依旧咕噜噜吐泡泡。

眼睛呆呆的，像条假鱼。

花啾：“你好好长大，也会变美。”

家伙明明是个古董精，不懂河产话，却跟鱼聊得火热。

纪寒知道她臭屁，但瞅着宝宝傻乎乎的模，怕她越来越傻，还是她河边拎。

说来也怪，明明语言不通，宝宝离，那条鱼却也不逗留了，一甩尾巴游走。

纪寒心下称奇。

可事实证明，团子不止受动物喜欢，还受成长辈喜欢。

河边早起卖花的『奶』『奶』笑眯眯拦住花啾，递给她一枝粉嫩饱满的茶花，夸道：“囡囡乖的呦，真漂亮。”

花啾乖巧接过花：“谢谢『奶』『奶』。”

『奶』『奶』拍拍她肉乎乎的手，笑得眯起眼。

摊上的花都是老人早起摘的，放到早市来卖，黄的粉的蓝的，一丛丛一枝枝，还带着『露』水，生机蓬勃，娇艳美丽。

纪寒嗅见清新的花香，蹲下问老人：“花怎么卖的？”

『奶』『奶』眼尾笑出纹路：“十块钱一斤。”

纪寒：“？”

他翻看了摊上的花，品漂亮，花瓣没有一处破裂，应该精心挑选过。

竟然是按斤卖的。

纪寒挥挥手暂停直播，掏出钱夹，里面抽了张百元大钞出来：“这些花我全要了，钱够吗。”

老人接过钞票，睁了睁浑浊的眼，搁下钱给他秤花，老式秤上的秤砣一晃，定在三公斤上。

“多了多了，你等等，我去换个钱……”说着老人躬身要去隔壁。

“不用找了。”

纪寒淡淡说了一声，身上的王霸之气震住老『奶』『奶』，没等她反应，带着三公斤的鲜花宝宝离花摊。

十分钟，纪家的出租屋『插』满了鲜花，窗外阳光惬意地洒进来，整个房间仿佛改头换面。

直播间的观众纷纷敲起键盘：

[纪寒是不是偷偷用钱了？]

[哪里偷偷了，刚才直接让节目组关掉直播间，分明是光明正大！]

[别问，问是冠名商爸爸任『性』]

[哼，看在提收摊的老『奶』『奶』啾宝的份上我不跟他计较！！]

镜头打，纪寒还算守规则，没太出格，也没什么非议声。

花啾吃了早饭，听见楼下公鸡的鸣叫，到窗边趴着瞅了瞅，瞧见下面养着鸡鸭鹅，还有一只大黄狗。

她噔噔噔跑去找哥哥：“我们可以去看鸡狗狗吗？”

纪长一本来准备陪她去，不知想到什么，『摸』『摸』她的脑袋，勾唇耐心说：“乖，哥哥忙，让爸爸陪你去。”

花啾这才去找纪寒。

“爸爸，啾啾想看鸡狗狗。”

“嗯？好。”

纪寒放下报纸，牵着她下楼。

旅馆面的院对客人放，还有人进出于厨房，花啾牵着爸爸到鸡圈旁，看见里面几只嫩黄的球球，喜欢的不得了。

她闷头想往里钻。

纪寒一抓住她：“你干什么？”

花啾偏头往鸡窝里瞅，乖乖地说：“看鸡。”

纪寒她提一步，摁住：“在这里看了。”

花啾瞄他一眼，抬起短腿，试探地往一迈——

又被纪寒拎回远处。

花啾鼓起腮：“鸡喜欢啾啾，不啄人，它们想跟啾啾玩。”

纪寒没想到她编起故事一套一套的，铁面无私，毫不留情：“鸡喜欢你，老鸡不喜欢。”

花啾一本正经地仰头辩解：“老鸡也喜欢。”

纪寒当她嘴硬：“怎么喜欢，证明给我看看。”

他话刚落，鸡圈里的几只公鸡母鸡呼扇着翅膀冲他打起了鸣，姿态凶猛，叫声锐利。

鸡叫声唤起了懒惫趴在地上的大黄狗。

大狗抬起身，瞧见纪寒，汪汪汪冲他叫了起来，要不是链子拴着，估计能直接冲过来。

纪寒镇定地抹了头上的汗。

他不受动物喜欢，家里几十没养猫猫狗狗，这段时间被家里乖顺聪明的金『毛』麻痹，刚才听团子说看狗，竟然差点忘掉。

还是早点离比较好。

纪寒抬手便准备叫宝宝离：“啾啾——”

他声音卡在喉咙里。

花啾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了鸡圈，乌黑湿润的眼儿眨眨，觑着他，跟几只黄鸡挤成一堆。

纪寒倒吸了口气，眉眼锐利：“快出来，里面脏。”

听见他的话，团子还没作反应，有只母鸡却先猛烈鄙夷地冲他叫了一声：“咯咯哒咯！！”

纪寒脸『色』更不好看。

他正要勇闯鸡圈，女儿这群尖嘴动物的利爪下解救出来，却见那只母鸡叫完歇了歇嗓子，跟其他老鸡一起缓慢踱步，鸡窝里叼出干净未经沾染的草叶，堆成蓬松密实的坐垫。

堆完冲团子温厚地叫叫：“咯咯。”

纪寒：“？”

花啾坐上去，仿佛回到自己家，『摸』『摸』鸡柔软的羽『毛』。老鸡们悠然踱，有看不顺他的，咆哮了两声收回翅膀。

纪寒：“？？？”

大黄狗还在冲他叫，姿态猛烈，花啾『奶』音突然响起，软软地劝导：“狗狗乖乖，不要凶啾啾的爸爸。”

她话一出，大狗果然不叫了，懒洋洋地趴回去。

纪寒：“。”

纪寒身心俱疲，懒得再在自己女儿巨大的差别待遇上计较，弹幕却炸了锅。

[出现了！啾宝神奇的体质又出现了！]

[啾宝果然可爱到动物也为她折服quq]

[虽然但是，会不会太神奇了，节目组总不能神通广大到给动物剧本吧？]

[？总导演杜鞍]

当然，即便此时也有磕碜纪寒的弹幕飘过：

[纪寒果然不做人，连动物都不喜欢他，hetui~]

纪长一三楼往下望，哧笑出声。

父亲接下这档综艺，挺让他意外的，因此当杜导找来时，他没有考虑随手签下了合同。

当然，他不是为了解。

而是想看这个冷漠又顽固己见的男人怎么跌落神坛，屈服的姿态又是何。

挺有趣的。

花啾跟鸡玩了一上午，等鸡圈里出来时，鸡们跟在她屁股面滴溜出来，仿佛认她做妈。

她到哪里，鸡们跟到哪里。

花啾歪歪头，走向右边，绒黄的鸡崽便叉着细腿叽叽叫着跟她奔向右边。

她来了兴趣，又猛地跑向左，鸡崽依旧紧紧黏着她。

花啾原地转圈圈，看鸡黑豆眼盯着她不动，又走出一个圆，才得以带动它们，咯咯笑着奔跑起来。

朋友的快乐总是莫名其妙。

中午时间到，闲置的厨房又忙碌起来，几个轻人穿梭其间，脸上带着轻快的笑，有人处食材，有人下锅炒菜。

厨房里传出喷香的味道。

花啾愣愣地吸了吸鼻子，揣着手向两步，又不好意思过去，痛苦地啃起手指头。

几只黄鸡乖乖跟在她身。

不料却早有人注意到她，笑着招手：“啾啾。”

花啾一愣，揣着手乖乖走过去。

穿围裙的女孩喜爱不已地捏捏她脸蛋，入手感觉像捏了团云，内心疯狂尖叫，面上却忍住激动，只是笑。

“你哥哥说要蹭饭，来盛饭吧。”

旁边几个轻人也借机揩油，捏了捏脸蛋，拍拍她肩：“叫你哥……你爸，来吃饭吧。”

花啾闻言脸蛋红扑扑，兴奋地冲上了楼。

“哥哥——吃饭饭啦！！”

几个轻旅人蒸了米饭炒了菜，手艺还不错，喷香入味，据说他们里有人学过厨。

“有的菌子是我们上山摘的，放心，没毒，但这个——”

轻人分出一碟炒菌子给纪家三人：“见手青，这个季节采不到，市场上买的，有毒且贵，但炒熟了吃没问题。”

纪寒对蹭陌生人饭不太习惯，还是一群看起来挺寒酸的轻孩子。

直接给钱不尊重人。

纪寒挥手叫停直播，跟他们道：“你们这两周的住宿费用我包了。”

几个轻人一愣，没想到天上掉馅饼。

纪寒语气不容拒绝，他们回过神心一笑，也没客气，反而觉得他跟网上说的不太一。

“谢谢纪爸爸！那您这两周的饭我们包了！！”

纪寒因这些轻人的爽利愉快了些，但不代表——他会不顾形象地站在院子里、坐在板凳上，边吃边跟人唠嗑。

他带着米饭菜回房间。

花啾则跟着哥哥坐在院里的树底下吃饭，偶尔挑几粒米喂喂鸡。

吃完她一抹嘴，乖乖送了碗，看爸爸还没下来，噔噔噔冲回房间。

她愉快地推门：“爸爸！！”

纪寒：“呕。”

花啾：“qaq”

她有这么倒胃口吗！

纪寒听见了女儿的叫声，但恶心想吐，无力回应，他眼一阵阵眩晕，还有人在跳舞，他冷着脸挥了挥，见人还在跳，便抓起饮用水冲去卫生间猛灌水，对着马桶呕吐。

狼狈不堪，形象全无。

[纪寒吃菌中毒了ooo？]

[可是其他人都没事啊。]

[他好倒霉，不忍心骂了……]

[本地人来说一句，有的野菌吃了真的会死人的！但见手青炒熟了没事，还很好吃！！只有他中毒可能是因为一两片黏在锅铲上没炒熟……]

[？]

[？？？]

[艹他真的好倒霉！]

花啾终于意识到爸爸不是因为自己才吐的。

她见爸爸吐完狼狈地马桶边，似乎不想动，眼睫颤了颤，吃力地他卫生间拖出来，拖到客厅。

『奶』音怕得抖：“爸爸~~~”

监控中的工作人员迅速着急赶来。

纪寒被人扶着站起来，呕了一下，平静而淡定地说：“我没事。”

刚说罢：“呕呕呕……！”

工作人员：“…………”

纪长一也得到消息赶过来，同工作人员一起将他送到镇上医院。

花啾目送爸爸被扶进门诊，眼睛里噙满泪水，嘴颤颤，害怕地抱住哥哥大腿：“爸爸、爸爸他是不是要死啦？”

纪长一：“？”

纪长一：“这么咒爸爸不好哦。”

刚才医生看过，因为纪寒吃饭速度不快，量，中毒也不深，只需要简单洗一下胃，很快能出来。

[对不起我不厚道的想笑……]

[啾宝：坑爹达人]

许久，纪寒洗完胃出来，脸『色』苍白脆弱，眸『色』冷沉。

纪长一关怀地问：“要住院休养两天吗？”

纪寒冷睨他一眼，淡淡道：“我没这么脆弱，不用。”

纪寒一中毒，最尴尬的是那几个轻人，他们来看他，脚趾简直能在地上抠出三室一厅。

“那个、纪爸爸……”

纪寒已经了解过缘由，除了自认倒霉，觉得丢脸，倒也没什么想法，更不可能为了这个为难一群轻人。

“菜还不错，合约继续。”

几个轻人一愣，哭笑不得地点头。

还有人给他安利：“纪爸爸，竹安镇附近有个神庙，听本地人说能去除晦气，挺灵验的，”

去除晦气……

现在还有谁不知道他倒霉的吗。

纪寒嘴角往下一压，沉声“嗯”了一声。

人走，他略掉幸灾乐祸的大儿子，拍拍一直攥住自己衣角女儿的手，让她松：“怎么了。”

花啾漆黑眼睫颤颤，葡萄大眼噙满泪珠，难过又紧张：“爸爸，你不死了吗？”

纪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