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靓隔天醒来, 已经是下午四点。

宿醉过后，身体和精神双倍的疲惫，导致她就这样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

醒时床边已经没了。

整个房间安静得怕, 如果不是一身酸楚, 关靓能会觉得，昨晚在这里发生的一切激烈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梦境。

都是真的。

那些亲吻的瞬间，他深深埋入身体里的感觉是那样清晰, 甚至情到浓时关靓为他是爱自己的, 出了那句话。

然而他没有回答。

关靓出神地看着窗外。

明明是市区高景观的大平层, 俯瞰出看到云城最美的风景。

落在她眼里, 却莫名像这座城市最冰冷的地。

蜷缩地抱紧自己, 感受到满满的格格不入。

看到的全是一场空。

她什么都没得到。

关靓掀开被, 没有联系裴庭州，一个换好衣服出门。

打开门，门外站着两个。

见她出来，毕恭毕敬，“关小姐。”

关靓愣住。

之前常跟裴庭州出, 他的助和司机自然也熟悉。

现在这两就这么站在门口, 不知等了多久。

关靓有些局促，“怎么了。”

裴庭州的助朝她颔首，“裴总公司了, 嘱咐我们说等您醒了, 想吃什么, 或者想哪里, 我们负责送您过。”

关靓怔在那。

半晌，又觉得裴庭州这恨。

让她绝望，又像现在这样给她希望。

反反复复, 不得安宁。

“不用了。”关靓独自下楼，“我想一个待着。”

穿过繁华高级的楼区，关靓步行了几百米，进了地铁。

路上，裴庭州打来了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关靓看着那个名字，脑中两个小不断打架。

别接，他不喜欢你，清醒一点，别再执『迷』不悟。

接吧，你很爱他不是吗，你想听到他的声音，也许他这次会说喜欢你呢？

接吧，接吧。

智昏了头的时候，大概便是关靓现在这样，靠着那点自欺欺获得半刻安慰。

她还是心软地接了电话。

裴庭州她：“哪了。”

关靓拼命忍住起伏不止的情绪，冷淡回他：“上班。”

两就这样沉默了数十秒，谁也没有开口，最终，裴庭州似是败下阵来，轻轻叹息了一声，“靓靓。”

他轻唤她的名字。

“如果花几十万买你酒的不是我，是别，你是不是也会一样。”

会一样讲话逗他开心，会一样陪他吃饭，会一样悉数奉上她有热忱。

“一不一样又如何。”关靓自嘲地，“你会在意吗。”

过很久，裴庭州才回她：“会。”

“……”

有时裴庭州也会自己。

随口说的一个赌注，就这样把自己送入了这段关系里。

生意场上行事那么果断的一个，如今也会为了这一点难舍的牵绊在这里试探。

裴庭州曾经想过，不确定的感情，就像那些不确定的生意，给不了他答案，他不会有耐心一再确认。

心最难控制。

动了真心的更是难上加难。

关靓在那句是否有过喜欢的题时，裴庭州骨里的骄傲让他选择了沉默。

他不想在亲耳听到那些话后还愚蠢地承认这份喜欢。

听到她说疼，他还是慢慢放缓了动，看到她睡着会给她盖好被，离开上班会吩咐等着她醒。

思想自我麻痹，身体不行。

裴庭州不想自己捂进心脏的小光亮熄灭，他对自己妥协，承认那份在意深刻心中，几乎搅『乱』他全世界。

这是关靓一次听到裴庭州对她说在意。

嘈杂的地铁里，关靓心脏怦怦跳得厉害，大脑是空白的，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有想象中那么欢喜，甚至莫名有种松了口气的释然。

或许是庆幸，庆幸自己总算没有一败涂地。

是这份在意有多重，关靓不知道。

她也不想追究，个清楚。

好像苦了太久的孩，得到一点甜就知足，不敢再贪婪求更多。

那天之后，关靓和裴庭州有了短暂的和解。

大家默契地没有提心中那根隐刺，状似和平地像一对恋相处着。

裴庭州大时候很忙，关靓白天不上班，有时会公司找他，在他办公室一坐就是一下午，什么也不干，就是陪着他，看着他，眼里满满都是这个男。

他们也会在街头牵，亲吻，在热烈的寒风中驰骋，在无打扰的夜晚尽欢。

关靓未深想太多关于未来的事，想多了会在夜里忽然惊醒，看到还睡在身边的男才安心。

为不奢求更多就能抓紧已有的，但有些事就算自己努力回避，但早晚还是会不同的式让她面对。

熬过最冷的冬天，进入二月，天气一天天转暖。

情节前夕，宣迪夺得了配音比赛的冠军，和裴绎的感情也越来越好，周围的一切和事都幸福地开始迎接这个季节。

关靓为自己或许也，跟朋友们宣告自己的故事。

谁也没想到，这个情节会直接撕开关靓一直逃避的现实。

这次失约的是关靓。

她跟老板请好了假，九点下班，刚好和加班结束的裴庭州会和。

节日中的夜场有太多说不准，客太多，不够，到了关靓想走的时候已经走不开。

一边硬着头皮工一边给裴庭州发消息，也还好男没有太生气，回复她：

“那我过来找你。”

裴庭州再次踏入了sos。

在等关靓的那一个小时里，他终于清楚地目睹了关靓每晚在酒吧里都干了些什么。

尽管过也知道，当真的亲眼看见，感官带来的冲击量级是不一样的。

尤其是看到有男客趁『乱』对她上下其时，没有一个男能接受这样的画面。

那晚，裴庭州和关靓一次因为工的题产生了歧，继而争吵。

裴庭州希望关靓辞职，离开这样混『乱』的地。

关靓却争辩那是一份工，何况她一直洁身自好，没有什么不对。

关靓不想告诉裴庭州自己是为了那二十万才踏进这个大染缸。

二十万对裴庭州来说，能是一晚上的酒水费，关靓却因为这串数字奔走在声『色』场里两年。

在这段感情里她已经够自卑了，她不想再揭开自己更卑微的一面，换他同情。

情节，那场争吵最终不欢而散。

在夜场浸『淫』久了，关靓『性』格其实不好，两在一起很多时候闹小脾气都是裴庭州包容她。

这次也一样，气头上，关靓又说了不少任『性』难听的话。

没懂她严重缺乏的安全感，才会一次次用语言寻找、试探，再沮丧、后悔。

吵完架的二天，关靓就主动找了裴庭州。

冷静过后，关靓知道站在裴庭州的角度，他那样身份的一个，又怎么能接受女朋友是个夜场咖。

关靓想，要不，自己低个头吧。

反正二十万已经快存到了，她答应他辞职，为了他妥协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站在公司对面的马路上，看着那栋几乎穿入云层的豪华写字楼，不知道为什么，关靓莫名觉得一阵一阵的压抑。

她拿出机，想裴庭州什么时候下班，却忽地看到他一楼大厅走了出来。

关靓嘴角弯了下，脚也下意识往外迈。

滴滴几声。

红绿灯跳了红灯。

她被拦在了马路这边。

关靓好站在原地，看着对面的裴庭州。

他身后跟着几个西装革履的，看着像是要出，没多久两辆黑『色』豪车驶过来，车里下来好几个。

关靓在慈善夜晚上见过他们，是裴庭州的父母。

裴绎也在。

他们几乎都是盛装，像是要出席什么重要的场合，一家过来接裴庭州。

裴母身边还跟了个端庄大的年轻女，她不知跟裴庭州说了什么，接着把那女推到裴庭州身边，明显是在撮合。

关靓忽然想起，裴庭州对她提过，这个月要参加市长母亲的寿宴。

他们一家现在应该就是赴宴的吧。

几个小时前，关靓才陪着父亲挤在菜市场一样的医院里奔波复诊，排队拿『药』的时候还因为陌生的『插』队而吵了一架。

一条马路，讽刺又残忍让关靓看清了她和裴庭州在的两个世界。

她也终于在这一刻清醒。

辞职了又怎么样。

她依然是关靓，是这座城市里平庸又渺小的一个普通。

辞职改变不了他们的根题。

那道跨不的距离，就算自己一再小心翼翼地粉饰，迎合，妥协，那颗敏感自卑的心总会跳出来『乱』。

她变得不自信，总在质疑，茫然，日日彷徨。

她喜欢得太累了。

就连这最后一次她想要走向他，老天都给她亮了红灯。

关靓终于坦然地想明白。

不是有感情都要执着地求一个结果。

如果她曾是飞蛾，也算在裴庭州这团烈火里追逐过，燃烧过。

她不应该再往前走了。

……

离开云城的那天，关靓给裴庭州留下一张银/行/卡，里面是他给自己的那十万块。

及两句话——

“你离我那么远，我够不到，也不想够了。”

“再见，裴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