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惹尊冷漠的吩咐，花了许久的功夫把一块地灵芝熬成汤药。看着昏迷的似怪物一样的男子，白惹心里还是有些不平的，为了那药他和冷漠师父都差点坠崖死了，哎——不值得也不情愿，可还是架不住师命难为。喂完药，白惹有些困乏了，想躺在他的太阳树的团叶床上休息会，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条白蛇却盘在那里，白惹上前几番哄劝，白蛇也不动弹。

小白啊，小白，平日里那么喜阴凉，今天怎么非要在这暖和和的团叶上赖着不走，难道还想喧宾夺主？要不然明日里给你三块鱼肉还不成吗？

任凭小白软磨硬泡，威逼利诱，小白蛇还是懒懒地盘在团叶床上。白惹无奈认输，只好走去院子里。

好吧，服了你了。

院里的一棵三星树下，冷漠掌心施风吹动蓝剑草，偶尔还停下来抬头看看这树上的星星。这三星树是白惹特意移植到院里来的，过了许些时日已经开始放出萤光了。三星树，无叶，生三枝，树上三个如灯笼盘大小的星状果实，散萤光。冷漠愣了神，眼中加深了一些悲凉之意，白惹走近，也眉头微微一紧，对于这种悲伤的缘由，他是不懂的。

“师父，你不喜这三星树吗？”

“没有。”

白惹看着师父的神情，坐在她裙角边的石阶上，也望向天边的月亮。长白山的夜空，蓝得深邃，有些迷离也有些梦幻。天空似有似无的云卷云舒，繁星的闪烁不定，都像巨大的空洞游走，可淹没也可吞噬。

“你知道白穆吗？”

“师父说的可是曾经常驻长白山的白穆先尊？”

“他当时还是青峰常主最得意的门生。”

“关于他的传闻很少，堂中弟子都不敢提及此人，因为青峰堂主极为忌讳。”

“那日白穆和青峰堂主一同去断背崖，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师父的意思是……”

“今日我们在崖底与巨荒蟒蛇打斗时，我看到了蛇角上挂着白穆师兄的戒指。”

白惹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白穆先尊还活着？”

“要么活着要么便葬于那蛇兽之口，明日我再去崖上探一探。”

“好，师父，明日徒弟跟着您。”

正说着，白惹低头看见了那条白蛇，就是占着团叶不动怎么也劝不走的白蛇，此时它在夜光下更是白得发光，甚至有些灵动艳丽。

“小白，你来偷听吗？凑什么趣啊，无缘无故的扰了我和师父的兴致。”

那白蛇听了，非但没走开还蹭到了冷漠身前，盘踞在她的脚上。

是不是有些不要脸，仗着柔弱明晃晃地跟师父争宠，要不师父在意，他真想一个招脚把它踢飞了。

“哎哟哟，可了不得了，怎么没见着你把家里的活也干一遍啊？”

“好了，白惹。”

白蛇见势激灵地摆摆头，刚才的慵懒全无。白惹气不过，给过去一道眼神杀，嘴里低声嘟囔着，白蛇不示弱，吐着舌头吓得白惹连忙起身后退。

冷漠将口袋中的红果掏出来放在掌心，然后低身呈在白蛇面前。白蛇一时激动，竟连连点头。这家伙还是灵性得很，白惹在一旁也沉默不言语了。这颗红果此刻在三星枝的荧光下，更显得如血通透，闪着诱人的光，甚至连气息都有一些的魅惑。

小白蛇将红果吞入口中，心满意足地走了，晃动如银光的闪电般快速钻进林子里。

“我们还得需要三棵蓝剑草。”冷漠话音刚落就踩着月亮下的小路，往山林一侧去了。白惹还没反应过来，师父已经远远地在长白山的花草当中。师父平日还起来不动声色，可做起事来却雷厉风行。还好，现在白惹有了脚上的功夫，也只片刻就追上了冷漠。

行到细花烟柳河畔，两人止住脚步。

蓝剑草白日里生在杂草丛中，和杂草无异，只在晚上，才发出蓝光，叶片像直悬于地面的剑。采摘也不易，它能随时收了光芒，消失不见，也能像长了脚似的，穿梭于草丛之间。

两个站在丛中不动，目光却在丛中飞速游走，白惹在一棵树发现了一闪亮的利剑，看在月光下，那利剑透着寒光，白惹双手推于胸前，一阵轻风吹过，那寒光在空气轻轻摆动了一下，看来是蓝剑草无疑了。白惹轻手轻脚地到树的近处，纵身一跃，握住了地上的剑柄处，“哈哈，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我降服了吧！”

只要不像断背崖那样随时绝命，这样的长白山可以乐趣一番的。白惹正得意，手中的蓝光消失了，张开手仔细一看，就是一根杂草，难道这草也成精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来了偷梁换柱？再看冷漠，已经有一株蓝剑草，在蓝色的剑一样在手中闪光了。

“师父，”白惹又嘟起嘴，摊开双手，有点无奈又有点小羞涩。

“不要伤了它的根，连根拔起才能采到蓝剑草。”

白惹点头。两人延着细花烟柳畔向上，两人轻手轻脚，气若游丝，有几刻白惹都以为自己不用呼吸了。夜渐深，柳畔的烟气消退，如水的月光倾泻下来，照在深蓝又有些暖灰的林中，白惹不以为自己在人间。一阵的蓝魂草的香气迎面而来，白惹深吸一口，感觉自己是这林间的精灵一般，无限洒脱，又无限自由。

正畅意，冷漠轻拍了他的肩膀，示意他向前看，一株顶好的蓝剑草啊！白惹有点激动，这下不能再失手了。冷漠甩动身上的披帛，将蓝剑草紧紧缠住，白惹剑步冲上前趴在地上，紧紧地握住了蓝剑草的根柄，用力一拔，成了。白惹激动地起身，竟一头撞在冷漠身上。冷漠连忙退后，手捂着额头，表情难看。白惹则内心狂跳，怕一时差错惹了师父不高兴。

“师父，是我太鲁莽了，你怎么罚我都可以。”

“笨蛋白惹，我想揍你。”

白惹顿时嘴角上扬，笑得不能自已，师父原来是这样的师父。他在想，她的冷漠忧愁是因为很多年的孤寂清冷吧！

冷漠甩出披帛打在白惹的后背，白惹连忙弹跳起来，“师父不是来真的吧？我错了，我错了！”

白惹像个兔子一样弹跳着跑出去，一边口中连连求饶。

细水烟柳畔，惊起一些萤火虫，成群起舞，在空中翩然如点点星光。白惹停下脚步，伸出手去触摸那光亮，心中一片涟漪，再回头看师父。冷漠一身袭白，十五六岁的脸上有一丝的天真和倔强，此时眼神中还有些许的愤怒和责备。这就是他想要长白山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