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颇为狭窄，两人站在巷口朝里看了一眼。
“巷里人烟稀少，正适合动手。”姜之珏小声道。
“嗯。”徐玖点了点头。
两人说着，又朝小巷里望了一眼，确认那两人并未走远。
“动手吗？”
姜之珏话音刚落，徐玖已如离弦的箭一般飞身跃入小巷，足尖点地，步履轻盈，未发出一丝声响。
“……”
待姜之珏追上徐玖的时候，她正施展轻功，腾空而起，双手一前一后，接连拍出两掌，瞬间击中两人后脑，不等姜之珏反应过来，那两人已晕倒在地。
拍晕两人后，徐玖利落地向前一个折身，越过二人，稳稳落在地上。
看到姜之珏此时才跑过来，她嫌弃道：“你怎么来的这么慢。”
“是你来的太快了！”姜之珏瞪了她一眼，“尚未商量清楚，你就贸然行动，若是方才失手了，使贼逆警觉起来，这个责任你担待得起吗？”
徐玖蹲下身探了探两人的鼻息，确认对方没有在她一掌之下立即毙命，这才起身朝姜之珏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有和你商量的时间，这两人早跑了，拖得越久，变数越多，你懂不懂？”
姜之珏气道：“本王不懂，本王只知道一旦走露了风声，江先生便要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被姜之珏如此严重的指责，徐玖自然不能服气，她指了指地上尚在昏迷中的两人，厉声道：“你当他们是傻的，会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等着你去打晕？这巷子僻静，正是动手的好地方，自当迅速出手，以攻其不备，似你那般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万一错过这次的机会怎么办，说不准后面就再没有良机了！”
“你这是危言耸听！”
“你那叫优柔寡断！”
“白痴！”
“蠢货！”
眼底蹿起的火苗在半空中相撞，空气中霎时弥漫起硝烟的味道，眼见说着说着，两人又有争吵起来的趋势。
自幼时起就吵的不可开交的两人自然清楚这般的争吵根本分不出什么胜负，加之此刻实在不是争论的时候。
片刻后，两人各自叹息一声。
“罢了，罢了。”出人意料的，徐玖和姜之珏竟然同时说道。
徐玖先是一愣，随即冷哼一声，把头偏向一边。
姜之珏也不再看她，转而去瞧地上那两个人的情况，他自进入巷子里以来，还未来得及关注这二人的安危。
俯身简单看了一眼，姜之珏感叹道：“啧啧，打的真狠啊。”
听到这话，徐玖转过头瞥了他一眼，漠然道：“这不是废话吗，本姑娘不下死手，他二人早就醒了。”
姜之珏没有接话，他扶起两人中的仆役，然后指着那丫鬟朝徐玖道：“这个归你。”
徐玖将那丫鬟背到身上后，左右瞧了瞧，问道：“去哪？”
“客栈。”姜之珏半扶半拖着仆役当先出了小巷，头也不回地道。
……
将人带回客栈，徐玖和姜之珏先后叫醒二人，分别问了话。
两人都是刚进府不久的下人，入府前皆是穷苦出身，何曾遇见过这样的架势，不肖徐玖和姜之珏多问，就竹筒倒豆子般的把自己的身世以及在府里知道的一切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两相印证，一般无二。
重新将人打晕过去，徐玖和姜之珏换下二人的外裳及一些随身物品，抱在手中。又下楼知会店家，将这两人编做是投奔自己二人的远房亲戚，因路上受了风寒，一时晕厥，需要静养，请店家不要过多打扰云云，勉强混了过去。
出了客栈，徐玖和姜之珏寻了个背人的角落，将这一身仆役与丫鬟的服色纷纷换上，又匆忙赶往那处可能关有江景云与岳婉柔的府邸。根据那两个真正的府上下人所述，他们本是被府里派出来采买一些杂物的，若是在外耽搁过久，不能尽早回府，难免会遭府里猜疑。徐玖和姜之珏正想冒充二人混入府中，自然不想被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引起府里管事的怀疑。
到了府苑后巷，徐玖和姜之珏找到了先前未曾发现的另一处小门，按照那两名下人所述，果然没费什么周折便成功的骗过了守门的老家人。
站在这处府宅后院的小花园里，姜之珏四下里一番探看，确认没有巡逻的守卫经过，暗自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处疑似李清别苑的府邸，对院里下人们的警戒，比对院外要松懈上许多。”他分析道。
徐玖也四下里看了看，点头道：“这也正常，没谁会天天想着防范自己人。”
姜之珏接道：“所以你我被发现的可能大大降低，未尝不是个好消息。”
“只是这座宅子似乎比我想象的更大。”徐玖打量着花园的围墙，竟一眼望不到尽头，“只靠咱们两个人，还要尽可能躲开府上一应闲杂人等，真不知要用上几日才能寻遍。”
“你我兵分两路，我去前宅，你在后院，能探多少算多少吧。”姜之珏想了想，提议道。
“好。”徐玖应了一声，补充道，“无论有无结果，明日破晓时分，在此见面。”
姜之珏点了点头：“事不宜迟，走吧。”
……
第二日清晨，阖府尚在一片睡梦之中。
后院一处僻静的小花园里，徐玖按照和姜之珏约定的时辰，准时到达。
片刻后，姜之珏也从另一个方向疾步跑了过来。
“怎么样，发现什么了吗？”不等姜之珏站稳，徐玖便迫不及待地朝他问道。
“你……”姜之珏喘了口气，正想说一句‘你着什么急，让我歇会儿’，却目光一闪，瞥见她面颊上隐约浮现着几道红印，他话锋一转，奇道：“你脸怎么了？”
徐玖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好气地道：“与你无关。”
姜之珏围着徐玖转了一圈，目光始终不离她脸颊上几道浅浅的红印。
徐玖被他瞧的烦了，伸手推了他一下，气呼呼地道：“乱看什么，一边去。”
“啧啧。”姜之珏任由徐玖推搡自己，却不躲开，仍旧朝着她的脸看来看去，半晌，方摆出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摇头晃脑地道，“我说怎么瞧着这么眼熟，原来是巴掌印，可昨日我倒没听见什么动静，谁打的你？怎么你没报复回去？这可不合你的脾性。”
也不知是被姜之珏气的，还是被打自己的人气的，徐玖恼怒道：“哪来的那么多废话，你管得着吗？”
姜之珏摊了摊手，无所谓地道：“你若不愿多说，不说便是，本王可没兴趣管你，不过是好奇罢了。”
“呵~”徐玖冷笑一声，“救人要紧，本姑娘不欲节外生枝，何况李清造反的罪若是定死了，这府上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好过，何必脏了我的手。”
姜之珏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那可未必，这一切不过是我们的猜测，他若是未有返心，你待如何？”
徐玖瞪了他一眼，越发怒道：“姜之珏，你别在这激我的火，那丫鬟的脸我记得死死的，李清要是当真清清白白，我自有一万种法子让她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姜之珏砸了砸嘴，罕见地认同道，“嗯，这话听着还像是那么回事。”
“行了，说正事吧，你有什么发现。”徐玖不愿意多谈此事，稍稍解释了一两句，便将话题转开。
姜之珏见她确实无意多言，倒也不再强求，顺着她的话音接道：“有关江先生的线索并未发现什么，只是有个院落瞧上去颇为可疑。”
听到这话，徐玖双目微凝，沉声道：“我也寻到一处小院，四下里都透着蹊跷。”
“可是位于府邸西北方向的那个？”姜之珏问道。
“正是。”徐玖抬眸瞧向他，“那院子地处偏僻，安静异常，院门紧锁，夜间也未点灯，想来应是无人居住的闲置院落，但透过院墙可见，院内的花圃与墙根旁的翠竹却是时常被人打理过的模样，石径也显然常被人清扫，并无落叶杂草。”
姜之珏摩挲着下巴，思索道：“确实如此，事出反常必有妖，反正也没有什么线索，不如就从这处院子开始探查罢。”
“好，今夜子时初刻，院门外见。”徐玖也不多废话，直接定下时间。
“一言为定。”姜之珏同样不是什么啰嗦的人。
徐玖略一颔首，算是答应了下来，“趁着日间无事，我再去探探。”
言罢，她朝姜之珏一摆手，施展轻功，几步跃过小园，消失在姜之珏的视线中。
见徐玖离开，姜之珏的眸光瞬间暗了下来。
……
子时还未到，徐玖和姜之珏已经双双来到白日里相约的小院院门外。
二人甫一照面，徐玖劈头就问：“你今日做了什么事？”
姜之珏一愣，不知徐玖为何如此问他，迷茫道：“本王自是在这宅中四处查探，为免被人起疑，顺便也替这宅中小厮做了些杂事，怎么，你又要发什么疯？”
“发疯？”徐玖举拳拍向院墙，震得墙粉纷纷脱落，“本姑娘且问你，那个李清的三夫人房里的一套头面好端端地怎么就丢了？”
“什么头面？”姜之珏越发迷惑起来，“她的东西丢了，与本王何干，本王总不至于穷疯了，去偷首饰不成？”
徐玖根本不听他的解释，续而道：“还有她身边的小丫鬟，那头面丢了以后，众人便在她房里发现了一包银锭，恰是那套头面的价钱，气的那位三夫人当即命人将小丫鬟打了个半死，着人发卖出府，你当她是蠢吗，谁家偷东西一偷就是一整套，生怕别人不知道，还将变卖的银两就那么大喇喇地摊在桌子上，专等着人来搜查？”
姜之珏浑然不理徐玖的质问，满不在乎地道：“兴许她就是这么蠢呢，再说了，她是否偷了东西，你问本王做什么，本王又不认识她。”
徐玖直视着姜之珏，目光咄咄逼人：“你知不知道她就是昨日打了我一巴掌的那个丫鬟。”
姜之珏摇了摇头，冷哼道：“本王不知道。”
“姜之珏，有本事你就永远别让我找到真相。”徐玖见他嘴硬，自己也不愿耽误太多的时间与他纠缠，摞下一句狠话后终于还是决定不再多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