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七世不相负

《许你七世不相负》

第一百五十五章 告别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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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沈管家的厉害之处真是不容小觑,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寥寥数语就能抓住重点。他所说的那几点,放给任何人来听,那都是能说到心坎里去的。沈祥是家生子,他的父亲是老侯爷的管家,老侯爷去世没多久他的父亲也去世了,于是沈祥接了父亲的差事,成了沈文裕的大管家,这二十多年颇受信任。当年白如月和沈文裕的事,沈祥是知道的,对于白如月母子,他也很是同情,所以才在她们母子来庄子的前几天,将庄子上的庄头都悄悄换过,这些事纵然是为了沈文裕,其实因为他的善心所致。对于这位从小就命运多舛的三少爷,沈祥的内心终究存了些不忍。如果换做旁人,他只会说到前面两条也就足够了。

释没有真的丝毫不为所动,虽然不是全因为他所说的什么抱负理想,更多的因为怨恨和不甘心,替娘怨恨,替自己不甘心。他曾经无数次想要知道,这一切真实原因到底何在,为何那些人作恶却高高在上潇洒度日,而母亲和自己还有石师父这样的人,良善却一直被欺压。说起从前,娘从来都是平静而乐观的,她给自己讲过与父亲的所有事,虽然无喜但也无怒,仿佛只是诉说别人的故事那般平静。而且,娘向来只说发生的事情,从来不做评价。小的时候自己曾经愤愤然的要去讨个公道,但被娘给劝阻了,她说这世间的一切本就没有那么多道理可讲,尤其是人心。为了不让娘担心,他便再也没有追问过原因,可是,这些东西一直压在他心底多年,扪心自问他是想知道的。

随着年龄渐长,再加上遇上了石师父,也听了许多他的故事,释似乎又没有那么想去探究为什么了。知道了原因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左右这与公不公平没有直接的关系。现在比起这一切的根源来说,其实公平对他更有意义。但是,他也知道,公平这种东西,看起来道理浅显十分易得,但其实最为奢侈。或许娘说的才是对的,这世间本就没有那么多的道理可讲,没有那么多的公平给每个人。不过,因为今日沈祥的出现,释的眼前似乎闪过一丝光明,他想要的公平,从前没有机会,但现在,似乎有了。

释抬眼环顾了四周,这间自己住了二十年的木屋,至今仍然弥漫着浓重的药香。红芍姑姑、母亲先后离开了自己,因为知道自己无法像正常人一样活着,所以反倒有些释然了,既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看看能不能在有生之年得到自己想要的。

打定主意之后,他叫沈祥进来说道:“总管,我同意跟你回去,不过我有两个要求。”沈祥一听他终于松口同意回府,心中非常高兴,连忙说道:“世子爷请讲,但凡能做到的,老奴必定应允。”

“第一,保留这小院和木屋,叫石偃来这里住,同时代为打理这里的一切。第二,脱去石偃的奴籍,给他一个良民的身份,再给他一个副庄头的职位,按月发放工钱。”释看着沈祥说道:“如果这两样能够安排好,我也能放心,不枉他教我一场。”

沈祥原本准备着可能而来的严苛条件,当听完沈释的这两个条件,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不过是这样简单的事,便满口答应下来:“这个好说,世子放心,老奴定然好好办妥,请您莫要挂怀,那么现在老奴着人给您来收拾东西吧?”

“不用了,你们在这里等我片刻,我出去一趟,稍候就回来。”释说完便开门出去,去了石偃的住处。由于沈祥来的声势浩大,庄子里几乎从来都没来过这么多人,所以院子外面围了不少人,看到释出来,都远远地点头作揖打招呼,释微笑着回应。

来到石偃的门口,释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进来”,释推开门,只见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酒味。“师父,怎么还不到晌午就开始喝酒呢?这样喝酒是会伤身的。”释快走两步来到石偃面前,伸手把他手中的酒杯夺了过来,有些心疼的说道。“释儿,你真的要跟着来的那些人回临熙候府吗?”石偃抬起头看着沈释问道。

释轻轻点了点头,把沈祥的来意大概对师父说了一遍。石偃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他站起来拍了拍释的肩膀对他说道:“孩子,去吧,回临熙候府是你最好的选择,这里的一切你放心,你娘和红芍姑姑的墓有我呢,我会好好照看她们的。回去以后万事都要当心,高门大院内里都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为了利益,没有什么亲情可言。你从小长在这庄子上,虽然日子过得清苦,但是却没见过那些龌龊事,师父有些担心,怕你心思单纯,被人所害。”

“师父,我会小心的,虽然没有经历过那些,但从小看过不少书,而且娘和师父也一直都有教导,我想我应该可以应付的来。其实我还是有些担心您的,这里您没有一个亲人了,必然会觉得孤单。”释拉着师父坐下,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石偃此刻心中其实有些矛盾,一方面如同方才所说,他知道让释回到侯府乃是目前上佳的选择,可另一方面他又总是担心,从前通过白如月和红芍口中,他基本了解了临熙候府的大致状况,对于这个二十年都没有过问半句的儿子,怎么就会突然接回去封了世子?所以他也一定要把这些和释说清楚:“释儿,虽然师父觉得对你来说回去固然不错,但我有一事想不明白,而且非常担心,那便是临熙候为何突然要接你回去,还将你封为世子。这么多年对你们母子从未有过半点关心,此刻突然给了你如此的好处,实在有些说不通。你有没有问过来接你的人,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要册封你为世子?”

“师父,我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临熙候府有嫡长子,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除了我和另外一个夭折的二少爷之外,还有两个已经成年的儿子,这么多人,如果是什么好事,怎么可能轮得到我?既然是坏事,问了也不会告诉我实情,所以不问也罢。再者,对我来说,原本就不相信他是接我回去享福的,我答应回去只有我的目的,所以也无所谓他们打算做什么。还有就是,我这副身子,本来就朝不保夕,再差不过一死,我不怕的。”释淡淡的说着,就如同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这些话听的石偃心疼,忍不住皱起了眉,轻轻斥责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虽然你的身子是不如寻常人,但是陈大夫和师父帮你调理了这么多年,已经好了许多,怎么就能如此自轻自贱呢。还有就是你到底怎么想的,答应回去是打算干什么?可不能做傻事,他们如何待你将来只有老天爷看得见,你前往不能做违法乱纪之事,为他们那些人赔上自己不值得,听明白了吗?”石偃以为释打算回去报仇,生怕他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故而再三叮嘱。

“师父您放心,我怎么会乱来呢,不会的。我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情,既然侯爷非要我回去,还给了我一个临熙候世子的身份,我也不能轻易辜负了这个机会,势必是要好好利用,把我想要查明的事情查个清楚。”释见石偃着急,连忙解释道:“对了,还有就是我已经让来的那位管家帮你脱去奴籍,然后您便搬去我们那个院子吧,既是帮我照看着屋子,又能住的舒服些。我娘最喜欢那件木屋,所以我想让您能住在那里。”

石偃盯着释看了一会儿,见他胸有成竹,不似冲动所为,便渐渐放下心来,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既然你把一切都已经想好了,那师父也不阻拦你,总之保护好自己才是首要的,千万不要冒险行事。如果有事就来找师父,千万不要自己扛着。至于其他的,你尽管放心,有师父在,不会出问题的。”

释告别石偃,返回自己的木屋,将随身的东西简单打了一个包裹,并没有换沈祥带来的那套新衣,只穿了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衫,锁好门之后便径直上了车。小厮有些不知所措,端着托盘看着沈管家,只见他微微摇了摇头,便端着托盘跟在后面默默不敢出声。

沈祥上了马,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朝阕安城而去。路上,沈祥来到马车旁,和释聊起天来。说是聊天,其实主要就是沈祥说释在听。说起来其实释也明白,沈管家之所以看似闲聊,实则也是为他好。他看似不经意地说起的阕安城的各种趣闻,其中夹杂了大量的门户之间的往来关系,而看似只是介绍临熙候府如今的布局和日常琐事,其实已经把各房众人的大致关系甚至性格特征都和释简要介绍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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