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不可以

《本宫不可以》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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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娆,山鬼娆华这二者是不是有什么关联?而且泽山与伏龙山也是同一地,这也太过巧合了。

她抚了抚下巴,说:“这位山……鬼,不会就是书上写的……那位神女吧?”

若是的话,那真是有很久的寿命了。

银九勾唇笑了一下,笑得有几分讽刺,也有些悲凉,指尖在书卷上敲了敲,翻出一篇古诗文,诗名就叫《山鬼》。作者是古时一位大家,有传闻称他曾误入虚幻境,目睹了仙人风姿,醒来后闭门不出,将所见写成诗文流传于后世,除山鬼外,他还曾写过不少神鬼,真真假假,人们便只当是一些幻想。

“留灵修兮……”银九忽然出声诵读,面色淡淡地读道:“……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指节滑动到末尾,又读:“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注]”

他声音如冷泉,凛冽清淡,缠绵悱恻的诗硬是被他读出几分肃杀之气。

杜泉看着他,又将诗文读了几遍,她也不是多有文采的人,勉强读下来,只觉得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悲凉,于是不解道:“九爷,最后一句写的‘公子’是谁?”

“哪位心上人吧。”银九不甚在意的说了一句。www.medabc.com.cn 江南文学网

“啧……原来山鬼也会有爱……慕的郎君,瞧……这通篇诗文,她似乎还有些爱……而不得的愁思呢。”这般说着脑海中不禁出现一位娇艳而多情的女子。

那女子枯守在深山之中,盼望见到心上人,心思千回百转,缠绵悱恻,期待相见最后变得幽怨感伤,看得人心里也为她难受起来。

银九“啪”一下将书卷合上,抚了抚她的头发说:“再等两日,我便过去,桑琮的事,等我过来后再说,还有贪狼,他不是傻子,不用替他劳心。妖宗和娆华此时都在岛上,怕是想让整片海域为他们做祭品,泉客有自己谋划,我猜测她也是想借一借这两位老家伙的势,这一同盟并不牢固,都存着最后关头吞了对方的心,我们隔岸观火,在关键时拦下,便是赢的。”

“九爷可有帮手?”

银九淡笑,说:“冥都已集结了阴兵,就潜伏于海岛周围,特务处的韦处长也请了不少高手和军方的人秘密前往玲珑岛了。”

“韦清玄也……要来?”

“自然,这等大事韦家岂会落下。你或许还不知,韦家这一脉,就是秦王宠妃的后人。他们家之所以能长盛不衰,绵延千年,和祖宗庇佑是分不开的。”银九说起韦家一贯的态度都是鄙夷,瞧不上他们冠以名门望族的头衔,却总是背地里耍些见不得光的手段,野心勃勃,什么都想要。

杜泉脑海里闪过韦清玄那张刚毅的脸,想到他之前分明是专门将她带走,却一路装着是无意间救下她就心头发堵,那时还以为是两人命大死里逃生,让她对他甚至于对韦家始终都感激万分,哪知人家已做了完全准备……

她很庆幸那时候被封了一股灵识,懵懂无知,不至于被利用。或许是因为从她身上得不到任何信息,就被韦家丢弃,之后过得再凄惨也没人去理会过她。

曾经的天真最后还是被阴谋冷酷地碾碎。

“叮铃……”

一阵脆响,银树的叶子簌簌而落,像雪花一样飘散在空中,沾满她的肩头,轻柔温暖,银九张开手指,一条条红线在漫天银白中穿梭,很快缝制出一张四四方方的毯子,杜泉看着落在自己身上的这张银白毯,轻柔的好似羽毛。

低声道:“九爷……要打仗了么?”

打仗,是会死很多人的……

银九将那块毯子叠了两折放到她腿上,又安抚地拍了拍,说:“我筹划了这么久,不会误伤无辜的。”

“那……那你会有危险么?那些人会听……你的调遣?”她焦急地问。

“我岂会调遣他人,真相摆在那里,是他们自己要去一探究竟。冥都这些年失踪的千万生魂,他们不好奇在哪儿?韦如山被揭发罪行,私藏重型武器,无令开山采矿,挖掘古墓贩卖文物,又贩卖上万人口,却在被围剿时爆发神力轻松逃逸……韦家不想追究?军队不想捉拿?我只需告诉他们,有位山鬼,名为娆华,数百年前便大限已至,魂魄本该回归洪荒之地,并将毕生灵力散于山林滋养万物,可她留恋人世,逆天而为,使了一些手段,其中蹊跷与最近奇事关系密切。只需放出风声,自然有人想一探究竟。”

所以,这一招叫“祸水东引”么?

她抿了抿唇,不得不佩服银九操作人心的本事,托腮盯着他侧脸看了看,便问:“那禁地,怎……么办?”

“禁制已除,这还得感谢泉客与妖宗两位镇住那火山,使得冥都鬼差能够顺利将四处乱窜的阴煞之气收服,加上韦家和军中高手如云,这次倒是没有袖手旁观,也出了几分力。禁地毁去的危害降到了最低。”他说话时带着一些笑意,看来对计划甚是满意。

杜泉也放下悬着的心,靠着银九的手臂便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接近午时,她推门出去就见小荷惴惴不安地立在门口,看起来很是慌张。

“怎么了?”她走过去问。

小荷红着眼说:“贪狼跑了,我怕他去找妖宗。”

杜泉倒是不奇怪,若那家伙是个心性安定的,昨晚就不会冒冒失失地跑出来攻击她。

她“哦”了一声,说:“去便去……吧,贪狼性子虽急,但总不……至于傻到单枪匹马去找妖宗拼……命,你若是不……放心就去打听打听,如果,真……出事了,咱们再想对策。”

“好,那你在家里小心些。”

杜泉点点头,看着她一溜烟儿跑出去,便坐在屋檐下的躺椅里往天出神。腹中的孩子今日格外活泼,手脚乱蹬,也不知在学什么本事,她将手放在肚皮上,感觉到手心被轻轻敲打,不由得笑出声。

天朗气清,按理说该是个好兆头啊。

两日,银九说只需再等两日,他便过来了,那时候什么都会结束了吧。

她晒着太阳,躺椅摇啊摇,竟又有些睡意。朦胧间,她闻到一股花香,有些冷意的香味和银九身上的极为类似,于是睁开眼看了看。

然后,她便看到了许久未见的泉客。

白衣黑发,面容绝美,只那般站着就好似一尊美玉,华贵而不失皎洁,清清淡淡地立于檐下,和她隔着五步远却像是隔了十万八千里。

杜泉身子笨重,人却不像以前那般畏缩胆小,随着胎儿长大,心性越加沉稳,所以当她看到泉客造访时确实有些吃惊,但不至于失态,定了定神,便扶着腰站起来,微微含笑着说:“请,屋里坐吧。”

泉客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眼神冷淡,视线在她腹部看了几眼,说:“你快生了。”

杜泉只觉得这个孩子近日极为闹腾,却不知是要出生,她不喜欢泉客那道凌厉的视线,总觉得……那冷冷地视线,似乎在端详一个物件,说难听些,她那眼神根本就不像在看一条小生命,而像是在俯视一个……死物。

她抬手抚了抚腹部,将衣服拢上,又将银九刚给她的羽毛毯挡在身前,阻拦了对面那道令人不安的盯视。

泉客在看到那块毯子时显然愣了愣,面色有些不好看,眼中闪过一抹阴鸷,杜泉攥紧手指,越发警惕,清了清嗓子又问了句:“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

“倒也没什么,四方岛要造仙女祠,百姓要谢我出手挽救玲珑岛生灵。我听泽秋说你也在这儿,便顺路过来看看。那两个下人将你照看得不错,面色红润,气息平稳,比咱们初见时要好得多。”

杜泉看着她的笑脸,也扯了扯嘴角,虚伪道:“多谢关心,我生……来就命硬,越是过得坎……坷越有精神头,我如……今要当娘亲了,总……得为孩儿做个榜样,什么魑魅魍魉,我如今……可都是不怕的。”

“果然是,为母则刚啊,羡慕。”

“客气了,你也会有为人母那日,那时便知道孩子能给你多大的……”

泉客忽然打断她,说:“银九何时过来?”

杜泉摇摇头,“不知,九爷未曾来过。”

话音刚落,手腕就被泉客钳住,她的手毫无温度,像一支刚从冰窖里抽出来的铁钳,她盯着那枚银九送的戒指,说:“这话你也就骗骗别人,我与银九相识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儿。他修行的法子还是我寻来的,你戴着这枚戒指便可入他灵域,他亦可以留分.身在你身边,以防万一。”

杜泉用力挣动,泉客不退反进,用力将她按在门板上,一双眼泛着蓝光,狠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骗我!他不是要护你么?那我就看看,我杀你,他会不会出现!”

一股阴冷之气瞬间将周围的气息抽空,杜泉见空气中凝出一根根冰针,全都对准她腹部,登时焦急,她催动苍牙,眉心浮现出紫色火焰纹,自手腕出冒出一股黑雾,迅速爬上泉客的手指,往她胳膊上蔓延,那是了来自鬼族的诅咒,一旦沾染就会深入骨髓,歹毒了些,可杜泉也顾不上什么下不下作,她心里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泉客胆敢伤她孩子一分,她一定会选择同归于尽,不论多惨烈,她都会毫不留情。”

泉客认得这邪术,她鲛族修得是什么至纯之术,觉得自己天生水养,纯净高贵,而鬼族生于地下幽冥,沾染罪业阴气,不见天日,被冠以下等。二者相克,她没想到杜泉竟将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容纳于体内,并且一出手就这般歹毒,连忙松开她,将邪咒逼退。

“果然是下作的贱骨头!”

杜泉早知她是个两面派,和泽秋一样,人前装好人,人后本性暴露,眼见她面露凶相,也只是淡然一笑说:“爹娘给的,我也没……得选,恶毒功夫对……付恶毒人正好,丝毫不浪费。泉客,你……做什么我不管,可你们千……万别打我孩儿的主意,否则咱们就鱼……死网破。”

泉客哼笑,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说:“你该庆幸自己怀了个有用的东西,否则,我早就将你除了!十三钗□□自贱,败坏族风。鬼族肮脏,一身臭气。你这个杂种,我看着便恶心至极,杀了祭祖都不配。我真后悔,当初没将你打得魂飞魄散,让你被那小鬼救走,躲避了这么年!哼,容你再活几日,好好保胎吧,她可是……众望所归呢!”

杜泉咬着牙,手上的苍牙叫嚣个不停,想一刀劈下去,将这个女人砍成两半。

那嚣张的语气,目中无人的张狂,刺得杜泉心底火越烧越旺。就在她忍不住要出手时,一道声音懒洋洋地插进来。说:“呦,泉客,你不去享受百姓供奉,躲在这里做什么?”

杜泉扭头看向院门口,就见楼月生提着一篮子红鸡蛋,正往这边走过来。

“楼月生?”泉客似乎有些奇怪他忽然出现。

杜泉将苍牙收起,退开一步又坐回椅子上,俯身捡了几块木头扔到火盆里,火噼里啪啦烧得更旺了。

楼月生的到来,令泉客也收敛了几分,神情变得戏谑,说:“月生,你还是这般贴心,阿九将这女子托付给你,定然安心。”

“那是自然,银九的事便是我的事,他的人我自然也得用心照料。你要留下来吃午饭么?”说着举了举手上的篮子。

泉客笑了一声,说:“不打扰了。”回头看了眼眉目冷峭的杜泉,挑挑眉转身离去。

她走后,杜泉便看向忙碌着从篮子里往出拿油纸包的楼月生,低声道:“我……还以为,你走了?”

楼月生冲她眨眨眼,将一只烧鸡推到她跟前,吊儿郎当地说:“我这般爱热闹的人,怎会在好戏上演前离去。吃吧,这是我从村子里搭得祭台上偷来的,闻着不错。都是用来供奉仙女儿的,那女人又不吃,倒是浪费了这些吃食。来,别客气。”

“你……不怨九爷了么?你们是不是……和好了?”她犹豫的问了一句。

楼月生笑道:“我们又不是小孩子,还还吵架和好。其实,我知他意图,先前只是执拗了。想通透,便没那么多怨气了。”

“那……便好,你们千……万别再闹别扭了。”杜泉听罢算是接受了这说法,便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随后咬了一口鸡腿,皱眉道:“她们,似……似乎想用我的孩子做什么……楼先生,我何时会生?”

“你这胎儿不是寻常人,她何时降生还真说不准。她如今吸取你的灵力,长得很快,按照现在脉象看,她其实已经成胎,至于为何还在你体内,我还真是看不出。”他探了她的脉,神情也有些疑惑,随后嘱咐道:“这两日小心些,我会留下来照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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