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墙打通, 这边就不重装了，把那边装成相同风格就行。”明谦穿着一件短袖，站在店门口对装修公司的负责人说, “下午会过来看，要是临时发现么问题也可以直接给打电话。”

现在已经快入秋了，单穿一件短袖会觉冷，但再穿一件外套就会觉热。

明谦顶着阳光, 眼睛微眯着看已经变空空『荡』『荡』的面馆，心底有些空落落的。

张哥临走之让人拖走了桌椅，估计是找到了接手人，后厨一些东西都被他送给了附近开店人, 明谦就拿到了张哥送两把菜刀和一个专门放冷冻饮料小冰柜。

走时张哥也没说么, 好像他只是出去旅游, 脸上还带着笑, 只有坐进车里那一刻，他才不舍后看了一眼这店。

炸鸡店老板拿了个冰淇淋给明谦, 两人站在街边吃边聊。

“你说老张以后还会来吗？他家娃要是大学考到了这儿，一家就又能过来了。”炸鸡店老板乐观说。

老板姓韩, 她一个人经营炸鸡店，明谦没来的时候只能降低价格，收入来源基本全是靠外卖。

又没法跟有名气炸鸡品牌竞争，极低的价格导致她根本挣不了多少钱, 每个月挣完房租，剩下只够生活和供孩子读书。

后来明谦来了，这条街生意都在火锅店带动下好了起来，她的收入也高了许多，店里常常有人来吃炸鸡快餐, 生活有了质的飞跃。

以己度人，她觉张哥一家不是实在没有办法，肯定不会回老家。

毕竟苦难的时期都坚持下来了。

只要有机会，肯定会再回来。

明谦吃了一口冰淇淋，蓝莓味的，很甜：“咱们都在一个群，要是张哥想回来，肯定会跟们说。”

韩老板：“这倒是。”

“装修公司跟你说了要装多久吗？”韩老板问。

明谦：“快的话一个月，慢的话两个多月，后厨和地板这些不需要怎么弄，就是墙壁要重新抹平等干，还请人来画壁画。”

韩老板：“那可真耽误功夫，少挣多少钱啊。”

明谦笑道：“这个我有办法，这段时间店面不能营业，但可以送外卖，反正外卖只要后厨能用就行。”

“怪不你能把生意做好。”韩老板感叹道，“就想不到这个。”

所以这一个月或者两个多月，明谦他们还是放不了长假，依依和岁如都可以去送外卖，遥跟陈言没法飞，只能和明谦一起在后厨做准备工作，顺便研看看新的点心和小菜。

这段时间明谦觉要给店里多弄点特『色』。

让人想到这些吃就联想到山海火锅店。

红糖糍粑被明谦否决了，买县城的没有特『色』，自己手打太耗费时间精力，明谦决定抽个时间跟依依一起去趟依依老家，看看那边有哪些原材料，说不定能找到灵感。

有了依依这个临时的外卖同事，岁如看起来也比平时有劲了，她还对明谦说：“一个外卖员是不够，现在单子越来越多，要是到的太快也不对。”

虽然她速度很快，但明谦这边配菜要一段时间，她还要计算按照人族的速度多久到才合适，所以岁如多比人族送外卖快一点点，但快不了太多。

明谦：“肯定还要再招，外卖员准备招两个，服务员再招两个。”

岁如有些担忧：“不会请人族吧？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

近看了不少美剧的岁如格外忧心：“会不会把们抓起来做研究？现在可还不是应龙，对付不了导弹。”

明谦乐了：“你连导弹都知道。”

岁如傲娇道：“近在看科幻电影，别小看。”

陈言『插』话道：“不爱看科幻片，看不懂，解释一大堆把头都绕晕了，就爱看一群人打来打去的片子。”

“喜欢看偶像剧！”遥边切菜边说，“次看了部偶像剧，女主好惨哦，哭了好几次。”

依依拿出手机，给自己找了点参与感：“喜欢看破案片子。”

明谦把煎好南瓜饼放进打包盒里：“你们还是喜欢都不一样。”

岁如：“老板你喜欢看么片子？”

明谦思考了两秒：“恐怖片解说。”

众人：“……”

明谦毫不羞愧地说：“原片不敢看，只敢看打了马赛克解说，吓不到我，还很刺激。”

岁如：“……还能这样。”

明谦把外卖交给岁如和依依：“路上小心，外卖洒了没关系，看到飞机避远点。”

岁如挺直背：“要是能被飞机撞，以后都不敢说自己是龙。”

店内不能接待顾客，依依和岁如要从后厨门出去。

装修公司已经把墙推了，速度比明谦想象要快。

只是这几天明谦每天都能接到少则十几通，多则几十通电话，都是老顾客问他么时候开业，还有『性』急的抱怨这才正式开业没多久就再装修，他们这些每周都要过来吃人都没地方去了。

还是明谦提醒外卖还在接客人才反应过来。

反正每接一通电话，外卖订单就越多。

可能是因为在家里吃，点的比在店里点的更多，毕竟在家吃不完还能冻在冰箱里，下一顿还能继续吃，在店里煮好打包回去没那么方便。

“依依，明天跟你去一趟你家吧。”明谦洗完手对依依说，“你要是时间不方便可以跟说，想过去看看你们那边食材，顺便看看能不能从你老家再找两个人。”

依依猛点头，她的眼睛都亮了，从她来到这儿开始，就一直希望族人也能来这儿工作。

不仅仅是因为想得到更多机会和好处，还有个原因是这里工作除了老板全是异兽。

异兽想融入人类社会不是件容易事，机会难得。

晚回家明谦就跟幽君说了这件事。

“明天早上要去依依老家一趟。”明谦把明天要穿的衣服从衣柜里拿出来挂好，然后才转头对幽君说。

幽君从店面装修开始就没有再去过店里，他似乎有自己事要做，明谦也没有问过。

明谦也不觉这需要问，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有距离，夫妻之间可能都有秘密，更何况是他跟幽君现在的关系，幽君愿意说他就好好听，幽君不说他也不会主动问。

人和人交往本身就要注意边界感，哪怕是父母兄弟都一样。

幽君嗤笑：“化蛇能住么好地方？”

明谦把今天穿过衣服放在脏衣篓里，准备拿到阳台去洗，听见这话以后说：“她家承包了一座山。”

幽君：“本尊当年何止一座山。”

明谦来了兴趣，他放下衣篓，坐在床边问：“那个时候有人了吗？”

幽君：“没有，人族当年还是泥巴。”

“是泥巴造？”明谦捏捏自己脸，“女娲娘娘捏人技术挺好。”

明谦又问：“女娲娘娘是妖族吗？”

幽君鄙夷道：“你从哪儿看传说？女娲是正统神，人首人身。”

明谦『摸』『摸』后脑勺。

“她真有个哥哥叫伏羲吗？”明谦继续问。

幽君：“少看杂书。”

明谦继续说：“山海经里不是记载了女娲娘娘是人首蛇身吗？”

幽君已经不耐烦了：“那是山海经·注。”

“黄帝统领五百神，女娲就是其中之一，乃正统神。”幽君再次说道。

明谦眨眨眼：“懂了。”

明谦以前好奇就是都说女娲娘娘是以自己样子造出的人类，如果女娲是人首蛇身，那为么人却有两条腿？

“大禹是他爸爸亲生吗？”明谦换了个问题。

幽君：“是，鲧死后身体三年不腐，被剖开肚子，生下了禹。”

明谦：“男人也能生孩子？”

幽君已经对明谦好奇心无可奈何，耐着『性』子说：“黄帝责令凡间唯女子可生子，刑天不忿，在那之男女都可生子。”

明谦觉自己增长了见识，并遗憾的表示：“男人要是能生孩子就好了，老龄化问题就能解决了，一对夫妻至少有两个孩子。”

不过鉴于明谦知道神话故事太杂，能记起来的又不够多，所以没有再问下去。

“以前九尾白狐多吗？”明谦记得幽君说过，他是天地间最后一只九尾白狐，是从古至今都是，还是后来九尾白狐灭绝了？

幽君冷笑：“那时强者为尊，弱的都死了。”

明谦觉逻辑有点不通：“依依他们都活到了现在。”

幽君：“弱者自然要延续种族。”

明谦觉逻辑又通了。

弱小种族，比如人类，会把全部力气花在延续种族，抚养幼童上，这样即便成人遭遇了危险，孩子也能在族群的保护下生存。

像是依依和遥就是这样，依依种族至今还是母系氏族。

这个他听依依说过，化蛇族群内是没有父亲，准确的说孩子都不知道父亲是谁，只知道母亲，族长也是女『性』。

而且男『性』出生也很少，后来没有新的化蛇幼崽出生，整个化蛇种族已经没有男『性』了。

他提着脏衣篓去阳台，把衣服都塞进洗衣机，这洗衣机是当年父母买的洗烘一体机，可是烘干耗费的电力太多，明谦后来就再也没用过烘干功能，现在重新用了起来。

之后有时间的话他还想把家里也重装一下，当年装潢就有问题，很多卫生死角，明谦又没有太多时间大扫除，重装话可以让家里看起来更整洁。

明谦刚回房间，就发现幽君已经坐了起来。

“怎么了？”直觉告诉明谦幽君有事要对他说。

可能是相处时间久了，明谦竟然能看懂幽君情绪。

幽君生气、不耐、烦躁等等负面情绪他都能看懂。

“本尊知你爱财。”幽君冷着脸，但明谦就是能看出他在骄傲，“这些够你挥霍一生。”

说完，幽君忽然挥手，明谦眼睁睁看着被幽君手臂挥过区域空间扭曲，就好像有看不见火焰在燃烧，燃烧过后凭空出现一个大洞。

洞里是数不清黄金。

黄金都是提纯过金块，一块叠着一块，像是一座小山，一眼看不到底，似乎无穷无尽。

幽君嘴角轻勾，意之情无须言表，他下巴微抬道：“够了吗？”

明谦说不出话来。

他没见过这么多黄金，可能也没几个人见过，这些金子组成了故事书里金山，在灯光下闪着光。

带给明谦震撼不小于他头一次看到幽君原形时的震撼。

“这、这段时间你都在忙这个？”明谦有些结巴，差点语无伦次。

幽君没有听到明谦夸赞，微勾的嘴唇就落下来。

明谦震惊过后不是喜，而是恐：“你是不是把哪个金矿挖空了？”

那可是国家财产！

幽君怒了：“本尊事事为你着想，你竟如此不知好歹！”

明谦深吸一口气：“好歹要知道来源吧？”

幽君：“难道本尊会去偷？！”

明谦连忙摇头：“是怕你去抢。”

幽君更气，气极反笑：“天下之大，山川河流，谁敢说属于自己？”

明谦小声说：“话不是这么说的……”

虽然幽君说的很有道理，但明谦从小受教育没法赞同。

幽君：“你若不要，本尊自然不会强送。”

他还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后悔。”

明谦：“……”

不是，话说到这儿他没办法继续说下去了。

幽君送他黄金当然是一片好心，否则金子对幽君来说毫无用处，若想追求优越生活，幽君有事办法，哪怕是学陈言去给人看风水呢？幽君肯定也会挣得盆满钵满。

可对明谦来说，一块金子可能是惊喜，一座山似的金子就是惊吓了。

他担心是幽君把国家金矿给挖了。

那是属于国家财产。

明谦只能哄道：“你刚来的时候没有工作，家里蹲，还背着那么多贷款，当然需要钱。”

“现在我有了自己店，有稳定收入，想买么都能买起，只要不挥霍，们的生活还是很富足的。”

“也知道你在为着想，希望过好，都懂。”明谦慢慢靠近幽君。

幽君偏过头不看他，明谦又从床翻过去，再次直视幽君眼睛：“还是你不想再跟过现在的生活，想过更富裕？”

幽君大怒：“本尊在你眼里就是如此嫌贫爱富？！”

明谦抓住了幽君手：“当然不是。”

幽君手皮肤微凉，还很细腻，明谦抓住以后觉还挺舒服。

“羹石是你给，员工是你替我找的，就连麻烦都是你在替我解决。”明谦诚极了，“反而是我没有付出什么。”

幽君：“……你知道就好。”

明谦笑起来：“所以我唯一能为你做事就是好好工作，多多挣钱，你现在把这么多黄金给，还能为你做么？”

幽君沉默了，他再次避开了明谦视线，耳朵微红。

明谦：“把黄金还回去吧，你总要给机会。”

明谦松开幽君手，双手捧住了幽君脸，“强迫”幽君跟自己对视：“好吗？”

幽君冷哼一声，过了半晌才说：“那便罢了。”

明谦松了口气。

幽君抿了抿唇，觉那个帖子毫无用处，满篇废话。

他都照着帖子做了，也没见明谦高兴激动地亲他一口。

写帖子人就是个废物。

明谦：“对了，明早要去依依老家，你没忘吧？”

幽君不咸不淡地回道：“嗯。”

明谦翻回自己睡的那边，把被子一掀一盖，闭着眼睛说：“那我睡了，晚安。”

过了良久，幽君才轻声回应：“晚安。”

依依老家如果坐车去要先坐动车然后转大巴，到了附近镇子再包车过去，如果不靠依依飞，而是坐交通工具，一来一回怎么也要一天多，中途还不能停歇，只能一直坐在车里。

这还是明谦第一次来依依老家。

可能正是因为地处偏僻，外加这里人基本都以种地和家庭养殖为生，所以发展非常落后，有不少房子还是老式的单层泥土房，只有少少几栋修成了现代农村样子。

连厕所都是旱厕，厕所里还养着猪。

依依扇着翅膀，缓缓落地，她家算是当地的有钱人家，毕竟承包了一个山头，虽说这里山头承包价也不高，但她家房子大，像放大版四合院，有厅有中庭，还有后院。

只是没有地砖，地面全是抹平水泥地。

屋顶用的也还是瓦片，明谦站在门口抬头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太阳能板在哪儿。

但这里空气很好，明谦能闻到青草香，还能闻到泥土散发的腥味，附近树林里传来虫鸣鸟叫，昨夜下过雨，还有水珠挂在树梢。

青山绿水，像一幅画。

明谦冲依依说：“这里挺漂亮的，也适合住人。”

依依笑着说：“族长选地方选中这里，就是因为这里山水风景好，人少，适合居住。”

明谦一惊：“你能说话了？”

而且出乎明谦意料是，依依声音是童音，甚至感觉是刚学会说话不久婴儿。

依依：“告诉族人你要来之后，她们就设了阵法，在这个阵法内们都能说话。”

明谦好奇道：“那能不能在店里也设这个阵法，你就能说话了。”

依依摇头：“即便在店里能说话，声音也只会吓到人。”

这倒是。

依依还告诉明谦：“以前们一族发出声音，人族就会以为是婴儿在啼哭。”

她觉很有意思。

明谦问：“那你们真能引洪水吗？”

依依摇头：“天地自然，有天道维持平衡，们只能预警，告诉同族洪水要来了，只是被人族听见次数多了，便以为是我们引来的。”

明谦：“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还要设阵法才能说话？”

依依小声说：“祖『奶』『奶』说的，若不设阵法，人族听见们的声音又会引起恐慌，不设阵法话，老板你现在只能听见在啼哭。”

明谦被依依逗笑了，依依说“啼哭”两个字时候还做出了哭泣表情。

“依依？”有人院子里走出来，看了站在门口的依依和明谦。

这人穿着一件青『色』长裙，天气微凉，还披着一条薄毯，她跟依依长得很像，但又有能让人分辨出的差别，她的眉『毛』很细也很淡，看人的时候总让人觉她带着忧愁。

“姑姑，这是我老板。”依依对女人介绍道。

又冲明谦说：“这是我姑姑，你叫她青姑就可以。”

明谦朝青姑打招呼。

青姑抿嘴笑道：“进来坐吧，家里很久没有来客人了。”

进去的路上依依问道：“小柳呢？她没回来吗？”

青姑摇头：“不知道去哪儿疯玩了，自从你出去之后她也嚷着要出去，如今是管不了她了。”

依依安慰道：“小柳还小，等她再长大一点肯定会好。”

青姑叹了口气：“但愿吧，其他人都到了。”

明谦走进院子，被眼前场景吓了一跳——院子里全是人，全是年轻女人，她们正交头接耳的说话，看他目光都很兴奋，好像他是唐僧肉，吃了就可以道成仙。

明谦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退到依依身后。

依依连忙解释：“知道店里还要招人，她们就全来了，都是来应聘。”

依依还认真说出了她们一族的优势：“们的力气也很大，还能飞，能送外卖也能当服务员，墩子工也能干。”

明谦小声说：“可是没法在人说话啊。”

毕竟服务行业要和客人交流，一两个不会说没么，这次他要招四个人，要是全都不能说话，那就不行了。

依依被明谦提醒后才想起这一点。

她整个人都懵了，像是受到了极大打击。

明谦赶忙安慰道：“服务员和外卖不行，墩子工和进货可以，招两个吧。”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依依一秒恢复状态，刚刚还一副怀疑人生样子，现在又马喜笑颜开。

明谦惊呆了。

他店里异兽个个都是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