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大夫问诊跟县学学子看病本是互利共赢的一件事。
只是凡事之中，人心利益却不可不考虑进去。
任何时候，面上都可以把话说的大公无私，但真到了实际当下的境况之中，若不想人的私心，那么事情不会办好，再好的事也要砸掉。
上官雁本来也没想到什么好主意，还是被逼了一场之后，心里气愤难忍，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那个著名的鲶鱼效应的故事。
挪威人爱吃沙丁鱼，但沙丁鱼生性懒惰，不爱运动，捕获的沙丁鱼多在运输途中就死掉了。
后来挪威人为了让沙丁鱼不在途中死亡，就在船舱里放几条鲶鱼。
鲶鱼四处乱窜，沙丁鱼十分紧张，加速游动的同时也避免了窒息死亡，从而保证沙丁鱼到海港后仍旧个个鲜活，人们称之为“鲶鱼效应”。
运用这个效应，通过个体的中途介入，发挥竞争机制，提高某些人的职业危机意识，同时也能将环境得到良性的发展。
茗琴的爹如果还想继续做这个生意，那就不能虚抬药价，更不能滥用不合格的药物。
换句话说，他就算不想做了，那叫别人来做，同样可以找不同的两家来做。
“夫人的话极有道理，是我们早先竟没有想到。这就是中庸制衡之术啊。”
上官雁不知道这事儿跟中庸有啥关系，不过不妨碍她赶紧谦虚。
摆着双手道：“哈哈，过奖了过奖了。”
主薄问：“听夫人的意思还有一法，不知是何法子？”
这下剩的法子，便是招标了。
“官府把能想到的要求都想好了，列出来，条目细分，其实这段日子已经对有些具体的事务都有了把握了吧，你们要求大夫做到何种地步，那么能做到的来，做不到就要契书来制约，依着契约行事。”
主薄一听这个，顿时更来兴致。
其他人也说：“这办法不错，像我们可以在契书中写不得用发霉污损生虫的药材，如果一旦被查出来发现了，就要追究对方责任的。”
上官雁道：“也可以这两者结合一下，总而言之，我只是个出主意的，执行的话我可管不着。”
众人都站起来给她行礼。
她也连忙回礼。
这些事儿上，她是一点傲娇都没有的，相当谦虚低调，无论对方身份高低，都一视同仁，不卑不亢。
客客气气的送走了这一批人，总算是心情舒畅了些。
石忠送了饭菜过来。
她想着高师娘的那个家下人帮了忙，问了一句。
石忠道：“石砚陪着呢，今日多亏了人家，要不那家人也还不走。”
“没想到茗琴看起来也挺好的一个小孩子，他家里人这么不讲理。”
上官雁：“分明是你家公子公私不分，惹了乱子出来，怎么能只赖人家？”
石忠摇头晃脑的不肯认这事：“公子一片好心，都是对方朽木不可雕。”
上官雁呵呵：“可拉倒吧。行了行了，你也回去吃饭吧。”
一夜无话，到了次日，茗琴家人又来了，这次只来的是他爹一个人。
上官雁心里就更呵呵了。
觉得昨日那些人那样出场，就是为了来向她施压，现在知道施压不好使了，终于正常了。
茗琴爹上来先道歉：“昨日一时没转过弯来，只顾着害怕了，给夫人添了不小的麻烦，是在下的罪过。”
上官雁道：“茗琴这孩子我也见过，是个机灵有头脑的，只要好好学，将来前程怎样，不可限量。但你想叫我家官人给你带孩子，把茗琴教出来，这太难了，他没有这么多精力。”
“买卖不成仁义在，难不成只死磕当初的一个约定，就死活再不能变通了？”
“千百年间，多少承诺能一成不变的流传下来？沧海尚且能变作桑田，更何况我们人呢？”
茗琴爹今日就特别好说话了，一个劲的赔罪。
“还以为是茗琴犯了错，惹恼了林大人。”
上官雁：“若是真惹恼了，就不给你写信，好言好语的安排茗琴的学业了。”
这边话说了几句，茗琴爹就说起官衙打算再找个大夫的事来，想让上官雁帮忙说几句好话。
这时候，黑五出现了。
“夫人，公子爷说自己这两日时有头昏，并且有时候还看不见，叫您赶紧回去。”
上官雁腾得一下站起来：“我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黑五：“公子夜里没睡好，那天从阁楼上下来的时候，不慎摔了一跤。”
上官雁：“行了，叫人备马，我们这就走。”
“跟李茂说一声，就说我这次不去看王老太太了，日后再说。”
也顾不得茗琴爹了。
茗琴爹是知道林承遇当初有腿疾，头里也有病的事的，一听这个顿时慌神，连忙追问：“夫人，那我家茗琴……”
上官雁：“你考虑好了？”
茗琴爹一想，叫谁去京城陪读也不合适，再就是花销太大，心里一咬牙：“叫他回来吧，在咱们县学上学也一样。”
上官雁点头：“行，我晓得了，回去安排。”
茗琴爹出来，连忙回家去说这事了。
倒是他娘着实迷信自家孙子的命里带旺的本事，神神叨叨的对茗琴爹说：“你看我就说了，我们茗琴是能旺贵人的，这贵人一不想要他了，这不就出了事？”
茗琴爹虽然嘴里说：“不能这样造次。”
但心里也觉得这话有道理。
上官雁来了又走，本来打算从渭南离开的时候，往东去绕一圈的，这下什么也来不及了，骑上马就往回飞奔。
不想半路遇到大雨，不得不投宿客栈。
待众人都收拾完毕，她也换了干燥衣物，出来就见石砚石忠跟黑五正有说有笑。
石砚：“这么说公子爷日后就是正七品了？这虽然一开始是修书，可也是个好差事呢，不得罪人，还能慢慢上手。”
他跟石忠都背对上官雁，说的热火朝天。
石忠：“公子是个有能干的，高御史曾经还说公子要是做官，一定比他还要有前途。”
黑五坐他们俩对面，瞅一眼上官雁，然后对着俩人挤挤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