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入冬以来, 气便一日冷一日。
比起炎热的盛夏,在这皇宫里头,冬日里有碳用的寒冬更为煎熬。
往年, 鸣凰宫上至皇贵妃, 下至扫洒的末等宫女太监,是从不需要为了用一点点碳而发愁的。
为最受帝王宠爱之人,皇贵妃宫里头的太监宫女, 在吃穿用度上, 总要比其他宫里太监宫女的规格高好几个等级。
以前, 太监宫女们削尖了脑袋,都进鸣凰宫伺候贵人, 他们以此为荣。
穿戴着鸣凰宫的服饰出去,腰背更是挺直不少。
然,今时不同往日。
宠冠后宫的皇贵妃娘娘她失宠了。
如今, 鸣凰宫成了这后宫里头, 人人避之不及的存在。
外头的不再费尽心思的要进去,里头的更是耗尽身家也离开。
宫里头的人精都是人下菜。当初,皇贵妃刚刚失宠时,观望着的多,落井下石的少, 是以鸣凰宫的日倒也得去。
眼这日一的去, 皇贵妃都快生了,帝王也有任何表示, 人精们明白了,皇贵妃这下是真的是失宠了。
至此,人精们以往对鸣凰宫的种种殊待遇都不给了。
鸣凰宫上下的日,也在初雪后愈发的难熬。
外出了一趟, 碧荞回来时,整个人几乎冻僵了。
入了内殿,碧荞有着急进寝宫。她颤抖着身,用双手在脸上腿上使劲搓『揉』着。
搓『揉』半响,她身上的凉气总算消了下去,手脚有了知觉。
提步往寝宫时,碧荞蹙紧眉头,一脸的忧心忡忡。
寝宫门上挂着厚的门帘,掀开进入,碧荞顿时感到浑身一暖。
但这种暖,也只是因着她外出冻坏了,才感觉出来这一丝丝暖意。
呆在里头的几人,却是丝毫感觉不出来的。
莲知守在床边,到碧荞回来,莲知先是眼睛一亮,待见碧荞两手空空,那亮光又很快暗淡下去。
两人目相对,出莲知的失落,碧荞不由得苦笑了下。
到床边,碧荞向皇贵妃,皇贵妃还睡着。
昨日,皇贵妃在夜间着了凉,清晨就起了高烧。
皇贵妃都快生了,这种要紧的时候发烧,可是吓坏了碧荞几人。
碧荞让柳玉去请了御医。
御医倒是来了,只说皇贵妃是冻着了,大碍,注意保暖不要再冻着就,『药』都开就了。
碧荞法,只给皇贵妃用宫里以前帝王来时,喝剩下的酒擦了身,这烧才退了下去。
烧是退了,保暖这事却是难到了碧荞。
冬日里,屋里头要保暖就只有一种方法,用碳。
往年碧荞从来不知,这后宫里不受视的人,要用个碳竟是这么难。
前些日,宫里最后的一点碳紧着皇贵妃用完后,她跑了好几次,塞了管事的太监不少银,也有再要来一点碳。
起那个每次见着她就笑眯眯,收她东从不手软,却一直敷衍她的太监,碧荞就气愤不。
呸,什么宫里头碳,这话也就骗骗三岁小儿。
那管事太监连一个恰当的理由都懒得敷衍她,碧荞明白,如今这后宫,再有人把鸣凰宫的人放在眼里了。
着紧缩在里,睡的昏昏沉沉的皇贵妃,碧荞觉得心里头沉甸甸的。
如今日就成了这般,这等到皇贵妃生产坐月,日又该怎样的难。
她也只期望着,等皇贵妃生下皇,帝王在皇的面上,饶皇贵妃。
可一起帝王当初那般绝情的话,碧荞心里就底。
她又是期望着皇贵妃赶紧生下皇母凭贵。又是担忧着皇贵妃生下皇后,就迫“薨”于鸣凰宫,从此世间再无皇贵妃。
曾知潼这一觉睡的极不安稳。醒来,她头痛的厉害,太阳『穴』也突突直跳。
撑着身起身,她了一圈,三个大宫女都不在。嗓干痒的厉害,法出声,她只扶着肚艰难起身。
顾不得壶里的水冰凉,她连喝几杯,才好了些。
临近生产,这几日她身的厉害,动不便,稍微几步就气喘吁吁,出一身虚汗。
在凳上坐下,她双手扶着桌直喘粗气。
缓来后,曾知潼抬头,一眼就到了挂在对面墙上的画。
那是帝王曾经花费半月时间,亲手为她画的山水画。
视线虚虚落在上面,曾知潼一到当初和帝王经历的一幕幕画面,心里头就痛不欲生。
两个多月了,自从成了帝王的女人,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久有见到帝王。
她囚禁在这鸣凰宫里,寸步都不离开。
一夜之间,她从高高在上的皇贵妃沦落到阶下囚般的存在。
曾知潼不通,这些日无论她怎么也不通,那么爱她的帝王,对她何至于如此的狠心。
更何况她肚里还有他们爱情的结晶。
帝王那么期待这个孩的到来,当初她诊出喜脉,帝王甚至掉了泪。
她不通。
低头『摸』『摸』肚,感觉到孩的回应,曾知潼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声音轻柔,“宝宝,你也父皇了吧?”
“父皇真是个坏蛋,因为生母妃的气,连宝宝都不要了。”
“父皇既然都不要我们了,那我们也不要他了好不好?”
孩踢了她一下,曾知潼像是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案,松了口气。
闭了闭眼睛,曾知潼心里百转千回,一瞬间她了很多很多。
最后她心里只有一个法,这样落魄的日,从来都不是她的追求。
她猜不透帝王的心思,也对帝王的绝情冷了心。
爱谁谁吧,君既无情她便休,帝王如此的不珍惜她,那她也不要珍惜帝王了。
她要让那个无情的男人后悔,失去了她,失去了他期待的孩,他还会跟她计较那么多吗。
还有另外三个男人,既然要不起,那她便也不要了。
做好了决,曾知潼睁开眼睛,呼叫了系统。
“号,你在吗?”
了几分钟,号才有了回应。
“在的。”
得到回应,曾知潼松了口气。
“号,我这个世界的任务经完成了对吧?我记得这是我最后一个任务,我知道,我现在可以回去我原本的世界吗?”
“滋啦”,微弱的电流声响起。
号那边机械的声音第一次有些卡壳,“1032号任务者权限不足,1032号任务者权限不足。”
曾知潼皱紧眉头,“号?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当初不是说我一共需要完成个任务,这是第个世界了,我完成了任务不就可以离开了吗?”
“之前那三个世界都是这样的,你答应了我只要我完成任务,就帮我生,帮我完成我的影后梦。”
号却依旧是方才的回答,只是一遍遍复着,像坏了的机器。
最后,号的声音变得微弱,电流声也更加明显。
曾知潼这才慌了。
她睁大眼睛,“号?你怎么了?”
“号?”
曾知潼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甚至破了音。
“号?你给我出来,你怎么了?”
然而,无论她怎么呼叫,号再有任何回应了。
双手瘫在两侧,曾知潼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世界在她眼里都虚幻了。
而她这要死不活的样,可把听到她声音赶忙进来的柳玉给吓坏了。
扶住皇贵妃下跌的身,柳玉大声呼叫着碧荞莲知。
最后三人合力,才把皇贵妃半抱回了床上。
然,皇贵妃睁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的,却似鬼附身了一般。
无论碧荞在皇贵妃耳边怎样呼唤,皇贵妃都有一丝反应,只是嘴唇蠕动,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
胆最小的柳玉吓哭了。
柳玉抖索着身,眼神里满是绝望,“荞姐姐,怎么办?我们如今该怎么办?娘娘要是出了事,我们也活不成了。”
“我才二十,还有五年我就出宫了,家里经为我说好了亲事,我还不死。”
柳玉这话让莲知也红了眼。
碧荞顾不上慌了神的好姐妹。她掐着皇贵妃的人中,翻皇贵妃的眼睛,又听皇贵妃的心跳。
最后她确了皇贵妃肚里皇的动静,确都有问题,碧荞大喘一口粗气。
只要人活着,就事。
起身时,碧荞隐约听到皇贵妃的自言自语。
“完了,回不去了,”
碧荞不解,她未曾多,只当听错了。
让柳玉守着皇贵妃,碧荞与莲知去屋外商量。
莲知揪着衣摆,“荞姐姐,要请御医吗?”
碧荞摇摇头,“娘娘她这是一时不通魔怔了,请了御医也用,再者如今御医咱们个正当理由也请不来。”
“那……要不要告诉安德公公一声?”莲知纠结着问。
碧荞无奈的笑,“这段时间咱们找安德公公多少次,一次都有见着他的面,除了娘娘生产,我其余事安德公公不会管的。”
莲知眼眶又红了,“那怎么办?咱们娘娘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落到了如今这般田地。”
“真是最是无情帝王心……”
碧荞赶忙捂住莲知的嘴,小声呵斥莲知,“你不要命了!陛下也是你我妄论的,你说话的时候家里人?”
莲知摇头,等碧荞放下手,心有余悸的求饶,“我知错了荞姐姐,你别生气。”
外间的交谈声断断续续传来,曾知潼捂着耳朵拒绝去听。
她醒来,她当这是一场梦。
等梦醒来,她还是帝王最爱的女人,她还是受黎国女人羡慕的皇贵妃。
帝王那么爱她,才不会不要她。
鸣凰宫的事,许慕礼最近有多关注,他有意晾曾知潼一段时间。
等曾知潼彻底明白自己失了宠爱,有了任何倚仗,他再适当的给些好处,以曾知潼吃不得苦的『性』,不信她不招。
当然,若是软的曾知潼真的不吃,他就只来硬的了。
每晚要遭受欲.火折磨的日并不好,若不是许慕礼意志力坚,早就忍不住去找曾知潼了。
短短两月,许慕礼瘦了许多。
便是李姝换着花样的给他食补,也有把肉给他补回来。
又是一夜,从熟悉的燥热中醒来,许慕礼起身去浴室泡冷水澡。
比起温水,冷水更减轻他的痛苦。
靠在浴池边闭眼休息时,许慕礼着这些日暗卫送来三位男主的消息。
从暗卫一段时间的观察来,另外三位男主的情况和他还不一样。
那三位夜里虽说也有因为欲.火不消而失眠的情况,但绝对有他这么严。
暴瘦,食欲不振等情况只有他有。
他这情况,似乎比那三位的了数倍。
他不知,这是不是对他这个觉醒之人殊的惩罚。
如果是,他也有任何办法。
起那个所谓的左赫尔将军,那个幕后之人,许慕礼厌恶极了那人。
着些『乱』七八糟的事转移注意力,许慕礼未曾察觉到,浴池门口,那个静静注视着他的身影。
许慕礼不知,每晚他泡在浴池中遭受折磨时,那个身影都会这么陪着他,一晚都不曾落下。
接近临晨,许慕礼泡完回去睡下。
这段时间休息不好,他累坏了,只要躺下很快就会睡着。
听着男人的呼吸变得平稳绵长,一旁的李姝睁开了眼睛。
侧身着男人消瘦的侧脸,李姝伸手轻轻『摸』了『摸』。
良久,她叹气,喃喃道:“将军,您再坚持坚持,就快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