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眸

《美人眸》

第174章 全文完我亦只会追随你,我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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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永隆十年, 当然,也可说是顺和元年。

这一年的年末,实可说是彻底『乱』了套。

先是郢王世子谢珣长平郡主沈绛, 边关蕲州城, 大败北戎大军。

让北戎八部彻底覆灭。

谁知这大捷的好消息还传到京城,倒是京里先传来一道圣旨。

永隆帝退位,九皇子登基帝。

刚一上位, 一纸诏书就让长平郡主解甲归京。

同时也急召郢王世子回京。

打了大胜仗的功臣,不仅有赏赐,居然还让人交还兵权。

别说沈绛不愿, 便是北大营的将士们都不会答应。

况且永隆帝本还算春秋鼎盛,何要突然退位,传位给九皇子。

天下人都明白, 这定然又是一场夺位之争。

只是谁都想到, 一直固守边关的北大营, 居然会长平郡主沈绛的带领下, 打出了‘清君侧’的旗号。

一路杀至京城。

雍州城至京城并不算近, 可是沈绛却率领大军, 一月之内, 便赶至京城。

只沿途各地,均不敢反抗。

北大营常年驻守边关, 面对的乃是草原上的狼,北戎人早已经用生命将他们的刀磨的锋利。他们所到之处, 所向披靡,人敢逆其锋芒。

沈绛他们抵达京郊之时,京城便已经得到了讯息。

城内人惶惶,都知道这若是北大营入城, 必是少不得一番厮杀。

不少人拖家带口,想要趁着北大营打进来之前,赶紧逃出去。

哪怕暂避锋芒也好。

这会儿北大营驻扎之地,沈绛正林度飞商议,若是到了京城该如何攻打。

林度飞这会儿一边讨论,一边还恍惚。

连沈绛都瞧出了他的漫不经,忍不住道:“你这是怎么了?”

林度飞道:“虽说走了一路,却还是想到,这是要带兵打回京了?”

不是带兵回京受赏。

而是打了回去。

这……

沈绛淡笑:“林将军,你上了贼船,已经下不来了。”

林度飞苦涩一笑。

不过他凝视沈绛,低声:“郡主,事到如今,少不得要你。若咱们真的进了宫,你欲何?”

他们既是打着清君侧的旗号,便是彻底反了。

如今帝座上的位,如何是都留不得了。

既然不想要这个皇帝,总得再选一个。

“难不成还别的选择?”沈绛眨了眨眼睛。

林度飞失声一笑:“倒是的有些蠢笨了。”

沈绛如此行事,显然她中已了帝位最合适的人选。

此刻谢珣并不大帐内。

但是外面却传来喧哗声,很快,一个亲卫入帐,喊道:“郡主,前方来了一群山贼。”

“山贼?”沈绛愣住。

连林度飞都有些疑『惑』,他说:“山贼?从何而来?”

说完,他自个便都气笑了:“这帮山贼,难不成见们大军驻扎此地?”

亲卫『摸』了『摸』脑袋,说道:“们也不知,只知道这些山贼骑马,直奔咱们大营就来了。”

还有这样送死的??

“造反的路上,还要再顺便剿个匪吗?”林度飞嘀咕。

沈绛险些又要他逗笑,还是她说:“先出去吧。”

她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一群山贼,这么不要命。

居然敢打劫到北大营的头上。

哪怕是再不长眼睛的『毛』贼,见这么多旗帜,还有如此大的驻扎营地,也早该跑的影了。

沈绛走出去,还到营口,就听外面大吼:“要见世子殿下,要见郡主。是御林军统领。”

“你是御林军,老子还是锦衣卫呢。”口的士兵回骂。

沈绛却听出这个声音格外耳熟,赶紧跑出去了一眼,这不不得了。

居然还真是熟人。

只见任郁身上穿着也不知从哪儿吧啦的衣裳,哪还有当初御林军统领的英俊潇洒,确实是起来像个刚落草的山贼。

“任郁,你……”沈绛望着他。

任郁一瞧见沈绛,整个扑通跪下:“任郁叩见郡主。”

沈绛赶紧让人把他请了进来,又立即派人去请谢珣。

一会儿,谢珣赶到大帐。

任郁见他,险些要落泪,说道:“殿下,九皇子伙同端王、英国公霍远造反,臣法救出皇帝,力敌不过,只能率领一些忠的部下逃出京城。”

谢珣皱眉,道:“父王母妃呢?”

“逃出皇宫之后,本想去王府中接王爷和王妃一同离京,可是待赶至王府,王爷王妃俱也不知下落。”

别说谢珣,就连沈绛听到这个消息,都错愕的站了起来。

她立即转头着谢珣:“你先不要激动,说不定王爷早早发现了异常,带着王妃躲了起来。”

谢珣身上的牵丝虽已解开,但此毒毕竟他身上,潜伏了太多年。

一时半会,他的身体都未能彻底恢复。

这也是一路上,沈绛都林度飞商议打仗之事,尽量不劳烦他。

“嗯,知道。”谢珣颔首,似乎听下了她的劝说。

沈绛见他神『色』如常,反而越发担。

倒是谢珣道:“你离京之后,藏身何处?”

啊,这也是沈绛想要知道的。

任郁面上『露』出几分尴尬,这才低声道:“卑职本想前往北大营寻殿下,但是后来得知郡主率部赶赴京城,便留京郊附近的一处山头等着。”

“山头?”林度飞吃惊,他突然说:“你们该不会是把卧龙寨给占了吧。”

任郁想到,这位英俊的少年将军,居然一句话就猜中。

林度飞立即说:“下林度飞。”

“原来竟是林将军,失敬失敬。”任郁有些激动。

他说道:“们躲山上之后,每日都派人到山下打听世子和郡主的消息,知道你们打了胜仗,大败北戎。其中林将军的名字,更是不绝于耳。”

“客气客气。”林度飞说道。

谁知任郁还说完,突然空气中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众人震惊的望着他的肚子。

任郁比尴尬,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他也算出身不错,又一直御林军当差,岂遭过这样的窘境。

沈绛也不废话,赶紧派人给他们生火做饭。

任郁离开后,谢珣留大帐内,眉头紧锁,愁眉不展。

沈绛上前,轻轻环住他的腰身,低声安慰说:“你放吧,王爷王妃两位都是贵人,贵人自有天助,一定能平安等到你回去的。”

谢珣伸手将她抱住,她耳边轻语:“想尽快回京呢。”

“嗯。”沈绛应他。

即便谢珣不说,沈绛也一定会答应的。

第天,大军再次开拔,直奔京城。

而原本拱卫京城的北大营,则立即入城,同禁军一起,共同守卫城。

等到了京城外,沈绛想到自己居然迎来一个旧故。

显然如今帝上的九皇子,也知道,若要真打起来,什么北大营、禁军、御林军,加起来都不够北大营。

北大营的士兵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

“郡主,营外有位姓温的,前来求见。”

沈绛听到这话时,微微一恍,竟一下便猜出是谁来了。

直到温辞安一身官袍出现,她才有种,自己真的回到了京城的感觉。

“温大人,一别经年,不知大人可还好?”沈绛含笑道。

温辞安抬头,望着面前穿着银『色』轻甲的少女,她的容貌依旧绝丽双,倾国倾城,偏偏身上多了几分军营中历练而出的英气,飒爽英姿。

他双手抬起,行礼安:“温辞安,见过郡主。”

随后,他又冲着沈绛身侧的谢珣行礼:“微臣见过世子殿下。”

“你今日前来,可是九皇子让你传话?”谢珣淡然道。

他并未称呼九皇子皇上,一开口便让温辞安明白了他的意。

温辞安道:“微臣受托,给殿下带来一道圣旨。”

谢珣冷笑起来。

只是很快,他淡然说:“便念念。”

寻常朝臣若是接到圣旨,都是要沐浴焚香之后,再挟一家老小,一齐接旨。

如今不管是谢珣还是沈绛,都不打算跪。

温辞安似乎也不意他们的态度,平淡念起了从怀中掏出的圣旨。

一个听得随意,一个念得随意。

大家都太过随意,让一旁站着的林度飞和任郁都语起来。

这好歹也是涉及到造反的大事,大家都认真些,可吗?

林度飞觉得他都差点喊出来。

只是不知是沈绛传染上,还是现的气氛感染,他居然也能沉着脸,一直听了下来。

原来九皇子的旨意上吧啦吧啦,写了一通他谢珣乃是手足血肉,他知道彼此之间有些误会,所邀谢珣入宫商讨,并且保证绝不伤害他的『性』命。

重点是,旨意上还说,只要谢珣愿意入宫,便让他们阖家团圆。

沈绛脸『色』微变:“王爷和王妃九皇子手中?”

温辞安停了下来,他想了想,说道:“自从出事之后,微臣便未曾见过王爷和王妃,只知太后和皇上目前都宫里。”

沈绛知道谢珣最担的,就是太后还有郢王夫『妇』的安危。

至于其他皇室宗亲,生死有命富贵天。

能活下来,便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若是活不下来,是命数所定,也怨不得旁人。

“不过来之前,守城的傅大人,特意让带一样东给郡主。”温辞安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一样东。

一枚小小的耳环,并不精致。

谢珣见这枚耳环时,整个人登时激动起来,他急道:“是傅柏林让你带来的吗?”

“正是。”温辞安颔首。

谢珣伸手接过耳环,放手掌中,许久,『露』出一丝笑意。

“明日咱们便进攻京城北,正式入宫勤王。”

沈绛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一路上赴京,最担忧的就是郢王夫『妇』的安危,更怕让九皇子他们狗急跳墙,到时候危及郢王夫『妇』的安全。

沈绛望着他手里的耳环,突然:“难道这是王妃的耳环?”

“这是亲自打造的,送母妃作生辰礼物。”谢珣握紧耳环。

沈绛惊喜:“想到,师兄居然提前救下了王爷和王妃,等入了京,一定好好感谢他。”

她话刚说完,发现众人都望着她。

特别是林度飞一脸,郡主你还嫁人呢,怎么胳膊肘就拐成这样了。

“对了,师兄守的是哪个?”沈绛一点儿都不避讳的温辞安。

温辞安直言说:“离开京城时,乃是从北而出。”

傅柏林就是守的是北了。

傅柏林乃是锦衣卫指挥使,大敌当前,他出现城口,倒也不是说不过去。

沈绛大喜:“边进攻北。”

北戎人打仗,是保卫家国,天经地义。

可是如今自己人打自己人,虽是处于迫不得已,沈绛依旧想要降低这场大战中的死伤。她不希望些本该辜的士兵,这里丢掉自己的『性』命。

所沈绛着温辞安说道:“温大人,你此番虽是代九皇子来传话,但是相信你的人,也必不希望到们京城守备军之间相互残杀。”

“北大营的将士们不怕死,但是他们可死边境前线,死守护家国的战争中,而不是死争权夺利之中。”

温辞安神『色』温和,只见他冲着沈绛微微俯身,声音微哑:“还方才还未来得及恭喜郡主,大败北戎,得偿所愿,替沈侯报了仇。”

沈绛突然又想起了个梦境里,关于她温辞安的个梦。

是一个下着大雨的亭台,她安静等着他前来。

对于眼前这个人,她始终抱着不一样的态度,是欣赏的、敬佩的。

如今他说出这样的话,沈绛突然明白,他竟是懂自己的。

她笑了起来。

“温大人,你虽相处不多,但一直引大人平生知己。”

说完,沈绛同样还礼:“谢过大人。”

温辞安说道:“自从皇上突然下旨传位给九皇子之后,的老师,也就是首辅顾敏敬大人,便率领朝臣进宫求见。谁知惹得如今的圣上大怒,下旨关押宫中。所请郡主,务必救下老师。”

九皇子得位不正,温辞安即便有忠君之,也不是忠于他。

所他要帮沈绛他们,有丝毫理负担。

“他们何让你前来?”

温辞安轻笑:“是先前沈侯的案子中,了郡主陈情,他们便觉得郡主有旧交。”

沈绛笑了起来,坦然说:“温大人本就有,大人对的帮助,沈绛终身都不会忘记。所一定会救下顾大人。”

于是众人商议,决定不再拖延,即刻入京。

自然入城,也有入城的好法子。

少不得要内外呼应。

京城这些日子,始终是一个紧绷的状态,突然变了天不说。

就连远边关的北大营,都突然打出了‘清君侧’的旗号,赴京勤王。

眼着大军已到了城外,探马不停来回,时刻禀告着消息。

直到前方再次出现动静,只是这次却只是一人一马。

只见骑马背上,乃是一个身着官袍的男子。

待他骑马到城下,喊道:“锦衣卫指挥使傅大人可?”

一会儿,傅柏林出现墙头边,低头道:“不知温大人唤,所何事?”

“傅大人,奉圣上之命,出城劝说郢王世子长平郡主,如今位幡然悔悟,愿意进宫,一同面见皇上。还请大人打开城。”

城墙上的守将,听到这话,立即说:“指挥使大人,小有诈。”

可是温辞安已经从怀中掏出明黄圣旨,高举手中:“皇上圣旨便此处。”

傅柏林冲着他抬了抬下巴,转头方才说话的守将:“先前温大人出城,你不是也瞧见了?难不成连这圣旨,你都要怀疑?”

“下官不敢。”守将说道,只是他说:“万一咱们开了城,让叛军趁机进城,咱们就是千古罪人。”

傅柏林点头:“也是。”

于是他再次喊道:“开可,但是必须只有他们人进城。”

温辞安颔首,他从怀中再次掏出一枚长哨,一声利啸响起。

城墙上的所有人都抬头望着远处,然后遥远天际,终于出现了两个身影。

只见他们一人骑一匹马上,悠悠朝着京城而来。

倒不像是让京城所有人都胆战惊的叛军,反而是像一对正游历的小夫妻。

两人骑马背上,就这么晃晃『荡』『荡』到了城下。

果然,身后并未跟着其他人。

傅柏林低头着他们,突然喊道:“打开城,让他们进来。”

一旁守将还是不放,再次说:“大人,还是小上。万一他们身后就跟着兵马呢。”

“好,你一起下去。”傅柏林果断道。

于是守将跟着傅柏林,两人到了城,傅柏林命令士兵打开城。

巨大的城,数十个士兵的奋力拉动下,终于吱吱呀呀打开。

前方不远处骑马背上的三人,见状,策马悠悠而来。

待到了跟前,守将立即呵斥道:“即刻派人护送你们入宫。”

话音刚落,他挥舞手臂,周围的士兵立即围了他们的马周围

“先等等。”突然沈绛笑道。

守将怒道:“还等什么?”

沈绛笑眯眯着他,不紧不慢说:“自然是等的北军。”

守将大惊,大喊道:“你们竟敢使诈,快,关城……”

最后一个‘’字还说出口,他突然发现自己脖子一疼,随后鲜血喷溅而出,而对面站着的锦衣卫指挥使傅柏林,不知何时,拔出了绣春刀。

对准他的脖子,一刀割喉。

守将想要抬手『摸』自己的脖子,可是手掌抬到一半,整个人轰然倒地。

周围的士兵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

而此刻远处尘烟滚滚,大地仿佛震颤。

整齐沉闷的奔雷声乍然响起。

可仔细去听,这雷仿佛是从地上发出的。

“是北大军,北大军来了,”站城墙上的守城士兵大声吼道。

可是站城甬道里的士兵,已经尽数傅柏林带来的锦衣卫制住,他望着众人,说道:“今日十万北大军进京勤王,胆敢反抗者,不过是螳臂当车。不杀你们,是你们本是辜。但是谁敢妄动,就别怪的刀不客气。”

傅柏林手中的绣春刀,此刻刀刃上的血迹,还未彻底干。

血珠从刃上缓缓滚落而下。

待城上的守城士兵冲下来,傅柏林再不客气,带人直接杀了过来。

只是战斗并未持续多久,转瞬间,北大营的主力部队,已经到了城口,迅速占领城墙。

北大营的士兵或许不错,但是跟他们一比,就是见过血的少爷兵。

沈绛北大营占据了北城之后,再不迟疑,带人直扑皇宫。

一直到他们打到皇宫,其他几个城,听到城内震天彻底的厮杀喊叫声,陷入了一种彻底『迷』茫。

北大营什么时候进了京,是哪个城失守了?

怎么一点消息都有。

沈绛直接让人先守住了通往皇城的主干道,让其他城的人法救援皇宫。

至于她自己则带人直奔东华。

北大营铁骑犹如一股黑『色』浪『潮』,夕阳映照下,涌至宫口。

残阳如血,黑甲如云。

站皇宫城上的御林军,登时倒吸了一口气。

他们是世代生活京城的人上人,从未见过大漠荒凉,草原辽阔,更从未体会过北戎人的弯刀有多犀利,北戎铁骑有多迅猛。

他们同对面的黑甲军队不同,从未见过真正的尸山血海。

而这首的黑甲最前方,两骑并肩。

穿着银『色』轻甲的少女,长发束成马尾,随风飘扬,飒爽英姿。

而她身侧穿着白『色』锦炮的男人,玉冠飘带,一如往日的仙人之姿,清冷出尘。

“是世子殿下。”城墙上的守卫认出了谢珣。

谢珣仰头着城,朗声道:“九皇子谢时闵得位不正,如今『奸』臣难制,唯誓死清君侧,除佞臣。”

“如今圣上已经登基,你们这是反叛。”

很快,城上的统领喊道,此人便是任郁弃逃之后,端王委重任的。

既然如此,便再说的必要。

沈绛举起长刀,高喊着:“杀佞臣,清君侧,杀!!”

北大营所有将士,冲锋长号吹奏的一瞬,冲向了城。

只是让城墙上的人想到的是,此刻正有一小波士兵,正从城内,离开自己的位置,悄然到了城口。

原本正守城的士兵,怎么都想到,他们外面的人杀死。

却死自己人手里。

“任大人此刻就外面,们打开城,迎接世子和大人入内。”

原来这一小波人,便是任郁当初离开时,留城中的内应。

这些人平时起来不起眼,跟任郁关系也不近。

此端王一系掌握城守卫之后,即便将任郁大部分的部下都调走,可是短短时间内,他们法做到彻底筛查。

依旧还是留下了一批漏网之鱼。

正是这批人,短短的时间内转变了战局。

落日余晖笼罩着天际,晚霞如火,将天地都映照成赤红『色』,这一刻赤『色』洒遍整座皇宫的每一寸土地。

耀眼夺目的赤红『色』,一如当年沈绛出生日。

直到宫大开,黑甲军队『潮』涌而入,直奔金銮殿。

而殿前片巨大而空旷的广场,大军尽数占据。

赤旗环绕,耀眼如血。

“皇上,不好了,叛军入宫了。”

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随后一个人跌跌撞撞闯入金銮殿。

此刻满朝文武尽数聚集殿内,纵然他们也对九皇子的登基有所怀疑,可是论如何,这份怀疑都比不上对于外面支气势磅礴军队的恐惧。

北大营打着‘清君侧’的旗号,一路杀至京城。

谁都想到,不到一日的时间,他们居然能从城口,杀到宫口。

“怎么回事?”九皇子谢时闵穿着一身明黄朝服,神『色』慌张喊道:“他们什么会这么快杀到宫里,守城的军队干什么?”

“护驾,快护驾。”

他慌张而恐惧,身上丝毫有万圣之尊,该有的从容淡定。

“回皇上,锦衣卫傅柏林叛变,是他私自打开了北城,之后东华,又有人勾结叛军,打开了东华的宫。”

这个侍卫说完,殿内一阵寂静。

就连不少朝臣中,都透着语。

九皇子这个皇帝当的,到底是有多不得人。

一道城,一道宫,本来只要坚守,足可让他们等到援军到来,可是呢,居然都是自己人给叛军开了。

让人一路畅通阻,直接杀到了金銮殿上。

九皇子还能狂怒:“朕就不该相信傅柏林这个小人,他当真是个三姓家奴,人人得而诛之。”

有胆大者,垫着脚尖,朝殿外过去,就见金銮殿前的广场上,全都是黑甲士兵。

黑压压一片,望不到尽头。

只是光,便生畏惧。

就众人不知所措时,殿前的台阶上,正有人拾级而上。

很快,两道雪白身影并肩出现。

他们一步步,缓缓登上玉阶,疾风吹拂,衣袂飘起,连着身后束发的飘带,都迎风而扬。

好一对神仙眷侣。

当然,如果不知道他们是叛军头子身份的话,很多人都会这么。

待两人到了殿内,谢珣站定,环顾周。

最后,他将目光从殿内的端王、英国公霍远、首辅顾敏敬身上一一划过,最后落了正殿宝座上的个明黄身影。

他目光平静,嘴角微扬:“诸位,好久不见。”

“谢珣,你想做什么?是打算谋逆作『乱』吗?”端王谢昱瑾怒斥。

他说话时,身体微晃,只是左臂的衣袖内,却空空『荡』『荡』。

本是天潢贵胄,却少了一只手臂。

谢昱瑾见他的目光,居然落自己的断肢处,头愤恨,恨不得立即宣泄。

若不是这个断臂,他岂会他人做嫁衣。

如今这大殿上,众人高呼万岁的,应该是他。

穿着一身明黄龙袍,坐正中央的人,也应该是他。

谢珣却丝毫意他眼底的愤恨,只淡淡说:“谋逆作『乱』说不上,反正你们不是已经前面,什么都干了。”

“大家,倒也不分伯仲。”

坐帝座上的九皇子,却忍不住吼道:“你们这样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朕顺应天命,乃是名正言顺的皇帝。”

整个金銮殿里的所有人,听着他的怒吼,丝毫有先前永隆帝还的感觉。

帝王一怒,伏尸千里。

如今座位上的这位顺和帝,只让人觉得,他是穿上龙袍也丝毫有天子威严霸气。

“们是『乱』臣贼子,好,不如咱们请永隆皇帝出来,,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

谢珣语气平静,脸『色』更加平静。

永隆皇帝。

光是从这个称呼上,不少朝臣就头一哽。

原本他们还期盼,世子殿下是真的带兵勤王来了,可是现,还真说不好,谁是真正的『乱』臣贼子。

“诸位莫怕,今日郡主前来,不过是有些旧日的恩怨,还未算清楚。所烦请大家等候片刻,待各位当事人聚齐之后,还要请诸位评个是非曲直。”

朝臣们个个面面相觑,不过也有人底稍稍放松。

起来世子殿下,好似并不想要大开杀戒。

不知等了多久,感觉很快,可又觉得很遥远。

外面天彻底黑透,谢珣居然还命人点了灯。

当一阵脚步声响起时,众人再次朝口过去,就见一个步撵出现殿口。

众人一瞧,特别是有些朝臣,居然当场哭喊出声:“皇上。”

只是永隆帝抬进来,只是他整个人头发灰白,老态尽显,哪还有一丝帝王霸气。

待步撵大殿内放下后,谢珣弯腰着步撵上闭着眼睛的人。

“陛下,您可睁开眼睛了。”

可是他说完,步撵上的人置若罔闻,不知是听到,还是昏『迷』。

众人一脸『迷』『惑』的望着永隆帝,还是谢珣转头向九皇子,突然恍悟说:“还是说,你们给陛下下『药』了?”

轰。

金銮殿本就气氛压抑如斯,一点火星子都能把这里点着了。

更别说,这里面还有自觉是全天下骨头最硬的忠臣和老究,这帮人平时里似勾斗角,可是真到了这时候,倒是激发了几分忠。

“你们到底对圣上做了什么?”

“竟敢谋害圣上,你们当真是恶毒。”

“陛下,您可千万撑住,不能让这些佞臣如愿呐。”

金銮殿里此起彼伏的怒斥声、责骂声,还有哀嚎声。

就连九皇子都忍不住着端王,低声道:“三哥,你到底对父皇做了什么?”

端王想到,他会蠢笨如斯,简直是不打自招。

气得他恨不得让其闭嘴。

谢珣却格外耳聪,立即转头望着端王,微诧异道:“对,端王不如你来们说说,你究竟对皇上做了什么?”

“父皇便是自知身体虚弱,法打理朝政,这才传位给九弟。”端王理所当然说。

谢珣微微一笑:“哦,原来是这般。”

说话间,殿外再次传来一阵大呼小叫的声音。

昔日端庄肃穆的金銮殿,如今竟成了前大街似得,谁都能这里喧哗吵闹,毫一丝一个皇朝最中该有的高贵冰冷。

很快众人发现,居然有两个女子押了进来。

只是帝座上的九皇子,一见来人,立即咬牙道:“傅柏林,你这个『奸』佞小人,亏得朕还重用你。”

“九皇子殿下,这话咱们只怕还要从长论起。”傅柏林嬉笑说道。

端王怒斥道:“此乃陛下,什么九皇子,这也是你能称呼的吗?”

傅柏林眨了眨眼睛:“若不是的话,你们岂能轻易进入皇宫,这么轻易就比皇上挟持,还『逼』迫他老人家传位。”

又是嗡地一声。

哪怕这些朝臣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今日一天受的惊吓多,却还是这些人的耻震惊。

他们怎么敢这里,肆意讨论,挟持陛下,『逼』迫他传位之事。

“若相助,只怕殿下您,还过不了这当皇帝的瘾呢。”傅柏林一脸辜。

这么好笑的话,若是平常,沈绛必是要逗笑了。

可此刻她却只死死盯着站不远处的女子。

韩氏。

沈芙绫的母亲,也就是当时害死阿鸢的直接凶手。

韩氏原本正家中,她知道沈绛带着大军,正一路杀向京城。

原本她已经离开了京城。

她真的想到,这么一个小小女子,居然当真能翻了天。

她太害怕了,她早沈绛打入京城之前,便已经离开。

可是她想到,自己居然人半道劫持,她怕极了,一直哀求对方,许诺银子也不管用。

对方只是将她关押,一直到今日。

她想到对方居然把她带进了宫,带到了金銮殿内。

韩氏茫然失措的望着,直到她见不远处,一身银『色』轻甲的沈绛,突然吓得惊声失叫,随后她扑通一下,跪了地上。

“三姑娘,三姑娘饶命。”

韩氏喊了两句,又突然意识到自己叫错了,连忙说:“郡主,饶命,饶命。”

“饶命??”沈绛轻念着这两个字。

她缓缓走向韩氏,不想,沈芙绫却关键时刻,挡韩氏面前。

沈芙绫吼道:“你不许伤害阿娘。”

“可她害死了阿鸢。”沈绛这一生都法忘记一天。

阿鸢就她的面前,活生生、活生生的打死。

廷杖的棍子,打她身上的闷响声,沈绛一刻都忘记过。

阿鸢该有多疼。

她么怕疼的一个小丫头。

活生生的忍受样的痛楚,都有出卖她。

韩氏拼命求饶,她哭喊说:“郡主,是鬼『迷』窍,是狼狗肺,害了阿鸢姑娘。只求郡主能宽宏大量。”

“沈芙绫的亲生父亲是谁?”突然,沈绛道。

韩氏怔住。

连沈芙绫片刻僵硬后,气急败坏道:“沈绛,你胡说八道什么?”

“胡说八道吗?你明明不是爹爹的女儿,却韩家败落流放,所们沈家才会收留你们母女,让你娘免受流放之苦,让你免于出生苦寒之地。”

“可是你们是怎么报答沈家的?”

“你勾斗角,暗害,甚至还派人劫持大姐姐,至于你母亲,她更是了不可告人的目的,指认,害死了阿鸢。”

韩氏拼命摇头,哀求哭喊。

沈绛握着手中定太平,低声说:“自从得了这把刀之后,只用它杀过北戎人。”

“可是不介意今日此,大开杀戒。”

她手中长刀,微微抬起时,上面还残存着血迹。

“还不说吗?”沈绛微抬眉,突然她将刀搭沈芙绫的脖子上,语气悠然:“数三声,如若你不说,便斩断她一根手指。”

“再数三声,你要是还不说,便再斩一根手指。”

“一直到你开口止。”

沈绛说完,旁边两个亲卫,立即将沈芙绫按住。

“一。”

“。”

少女清冷而平静的声音,金銮殿上响起,犹如催命符。

沈绛见韩氏咬紧牙关,死活不开口,想到她居然对『奸』夫倒是挺重情重义。

“三。”

她再不犹豫,抬手便要挥刀斩出去。

“是英国公霍远。”

韩氏哭喊起来。

沈绛继续:“日让你指认的人,是谁?”

“也是他。”

金銮殿上的这些朝臣,本觉得什么可值得自己惊讶,可想到,竟还这样的秘辛,当众揭穿。

沈绛转头朝着霍远过去:“英国公,来你当真是恨不得置于死地”

“『妇』道人家,胡『乱』攀咬,郡主竟也信了她的话?”

霍远毫愧疚的说话,浑然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

韩氏确实想到,霍远到这一刻,都还否认。

她把一生的自尊都舍弃,苟且偷活,就是了她和他的孩子。

可到最后,他居然还是否认了沈芙绫的身份。

这叫韩氏突然觉得,她不过就是个笑话。

“郡主,是他,是他指挥,污蔑你乃是卫氏余孽,他说只要除掉你,便认回芙绫,鬼『迷』窍。”

霍远却着她,冷漠道:“这位夫人,你素不相识,你何要这般诬陷。”

“霍远,你这个『奸』佞小人,当初怀了你的孩子,若不是沈作明念母亲救过他母亲的『性』命,收留,如何能活到今日。事到如今,你居然还要否认芙绫,你拼了。”

说完,韩氏冲过去,挥舞着拳头,打她身上。

可是下一刻,韩氏身体一僵,她低头,着突然入自己身体的刀刃。

霍远松开握手中的刀柄,望着韩氏。

眼神冷漠的近乎可怕。

她究竟何会觉得,这个男人是良人呢?

当年他事到临头,选择退缩,对她不闻不,时她就该懂,这个男人的情义。

韩氏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终于近乎绝望的开口:“等着你,霍远。”

“阿娘。”沈芙绫想到,这个可能是自己父亲的男人,居然转眼间,就把自己的亲娘杀死。

霍远望着沈绛,轻笑一声:“郡主,昔日她害你侍女之事,老夫便代劳,替你报了这仇。”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世人都说,英国公如何睿智如何宽和,可如今来,也不过是冷血情之徒。

对于一个他生了女儿,坏事替他做尽的女人,居然说动手就动手。

沈绛着韩氏倒地上的尸体,还有俯尸身上痛苦的沈芙绫。

底并感觉。

痛苦又如何,她们不过是把她日所受的痛楚,重新感受一遍罢了。

你杀她,杀你,她杀。

果循环,报应不爽。

“既然如此,不如就算算你之间的旧怨吧。”

沈绛望着他,手中的定太平抬起。

霍远着她手里的刀,一颗如同坠入冰窖之中,森寒一片。

一旁的谢珣,望着还步撵上闭着眼睛的永隆帝,突然说:“陛下,听了这么久,你也歇息够了,总该起来了吧。”

众人又将目光转到永隆帝身上,可他依旧闭着眼睛。

谢珣挥挥手,很快亲卫上前,也不知从何处,竟端来了一盆冰水。

砰,一声巨响,一盆水尽数泼到了永隆帝身上。

此时是月,依旧寒冷,这么一盆冷水下去。

是个人都冻的直哆嗦。

更别提永隆帝这么个养尊处优的人。

这一盆水,直接给他刺激的睁开了眼睛,即便他早已经醒来。

“程婴,”永隆帝仿佛刚到谢珣似得,脸上『露』出喜『色』。

他深吸一口气,从步撵上站了起来,竟一步步走了下来,待抬头到依旧还坐帝座上的九皇子,突然吼道:“逆子,还不给下来。”

九皇子一向惧怕永隆帝,如今见父皇再次活生生站自己面前,哪还有一丝淡然,当即连滚带爬:“父皇。”

“程婴长平郡主,赴京勤王,乃是首功。”

永隆帝老怀安慰般的望着他们:“知你人素有情谊,待此番谋逆平定,必你们亲自赐婚。”

左右大臣一瞧老皇帝,居然还这么中气十足,当即跪趴地上。

高呼皇上。

有几个人更是痛哭流涕,仿佛见了亲爹般。

反倒是听了这话的沈绛,突然笑了起来,她越笑越开,越笑越觉得荒谬,简直是荒谬至极。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荒谬之事,如此荒谬之人呢。

“皇上,”沈绛柔声喊道。

永隆帝抬眸着她。

沈绛抬手指了指自己,辜道:“你忘了?你忘了是谁了?”

永隆帝沉声道:“朕自是知道,你是朕亲封的长平郡主,是长平侯沈作明的女儿,你确实有乃父风范。”

沈绛笑了一声,轻念道:“沈作明的女儿,对,是的。”

永隆帝见她认下这身份,中略松了一口气。

可是下一秒,沈绛举起手中长刀,举向永隆帝:“你可还认得这把刀?”

定太平!

永隆帝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它,只是认出后,他瞳孔猛缩,整个人再次跌入深渊,尽的后悔从他底涌起。

“你现一定很后悔吧?”沈绛轻声说。

她伸手『摸』了『摸』定太平的刀刃,近乎呢喃说:“当日你就该杀了的,你不杀了,一定会回来的。”

“这个卫氏余孽,现回来替卫氏枉死的全族之人,讨回公道。”

卫氏。

镇国公卫楚岚?

所有朝臣都觉得他们今天,听到了太多,不该是自己听的秘密。

即便他们不想听,可今日也不得不见证这些秘辛。

“英国公,方才你不是说顺手替报了侍女之仇,不如你便替好好说说,当年卫氏一案的原委,让全了这份替卫家伸冤的。”

霍远早沈绛自认卫氏余孽的一瞬,脸『色』阴沉了下来。

他冷漠道:“郡主说笑了,怎知卫氏之案详情。”

“哦,可是当时这个案子,不是英国公你亲自侦办?宫里的档案上,白纸黑字,还有你的签字呢,怎么这会就全都忘了?”

沈绛讥讽的说道。

很快,她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直接说道:“这是昭勇将军宋牧,死谢罪之前,写下的自罪书,清楚的说出,当年卫楚岚所谓的通敌卖国一案,都是你一手炮制的阴谋。你了权势,不惜陷害忠良,让卫氏一族蒙受不白之冤,落得满惨死的下场。”

“你还要否认吗?”

霍远自然不会承认,他只说:“仅凭一封信,就想定的罪。”

“可是当年你害的卫家满,不也是靠的几封信而已。”沈绛厉声道。

就此时,旁边一直未开口的永隆帝,突然盛怒,他双眸狠狠盯着霍远:“竟是朕错信了你这个佞臣小人,原来当年卫家一案,是你一手促成的冤案。只恨朕当初受你蒙蔽,未能圣独断,让卫氏满落得如此下场。”

说着,永隆帝拽着自己胸口的衣襟,他身上的衣裳金銮殿内的地龙烘烤下,已经半干。

一生杀伐决断的老皇帝,此刻竟是『露』出悔不当初的内疚表情,只见他望着沈绛,竟是格外恳切道:“你且放,既然朕如今已知,当年卫氏一案,都是霍远这个小人所,朕必定要卫家逃回公道。待此次平『乱』之后,一定彻查卫氏一案,还楚岚一个公道。”

“原来你竟是楚岚的亲生女儿,你可知,朕他年少便相知,相互扶持,是他助朕得了帝位。朕中懊悔,万不该错信小人之言,致使良臣忠将枉死。”

“朕会向全天下发布罪己诏,静己过。”

沈绛望着永隆帝言辞恳切的声音,底比悲凉。

父亲当年就是了这样一个人而搏命吗?

还有爹爹,他也是了这样一个人,守护边关,直至战死沙场的吗?

“你当真是受人蒙蔽吗?”沈绛他。

永隆帝她信了自己方才所说的话,点头道:“当真,朕确实是小人蒙蔽,绝非……”

“皇上,您听信小人谗言,相信卫楚岚手中有先帝诏书,相信先帝想要传位给郢王爷。所这才命臣除掉卫楚岚,怎么才过去十年都不到,您竟将这些事情,都忘得干干净净。”

永隆帝双目赤红的着霍远:“你这个『奸』佞小人,朕若是早知你的真面目,岂容你活到今日。早十年前,就亲手杀了你。”

“替皇上干了多少脏事,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情,圣上你如何舍得杀。”

永隆帝:“你算什么,竟敢如此污蔑朕。来人呐,英国公霍远勾结端王,下犯上,谋逆不敬,即刻起,削去英国公之位。”

他恨恨的望着霍远,怒道:“当日太子造反时,朕便让他杀了你们。”

岂会有如此的后患穷。

“污蔑?”一直未说话的谢珣,开口道:“两个幼年便惨死的兄长,是何人所杀?”

“从五岁开始,便中的‘牵丝’之毒,又是何人所下?”

霍远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他走到这一步,早已经穷途末路。

所他再也不用顾忌,倒不如全都揭开,把这些腐臭、肮脏的烂事,全都掀开,大白于天下。

他毫不犹豫道:“对,你的两个兄长,也皆是杀。只不过是奉皇上之命,当初皇上先太子正斗的激烈,郢王居然敢犹豫不决。于是皇上便让杀了你的兄长,嫁祸给先太子,让郢王对他死塌地。”

又是一阵嘲讽至极的笑意。

“至于你,他这样的人,岂能容忍自己的帝位有一丝丝的危险,卫楚岚死了,可是封号称是先皇遗诏的诏书却下落不明。所他要让郢王断子绝孙,再他争的一丝可能『性』。你瞧,这就是你们谢氏皇族,什么尊贵,什么天潢贵胄,全都是狗屁。”

“了权势,你们可杀尽血脉至亲,从前是,今日是,后也是。”

霍远的话,像是一道诅咒般。

可是他的话音刚落,一道白『色』身影,如鬼魅而至。

谢珣手起刀落间,霍远的一颗头颅,骤然落地。

瞬间血流如注,漫天泼洒的鲜血,喷溅金銮殿的石柱上,金『色』地砖上,还有所有人的眼前。

殿内众人,都感觉自己方才眼前,一片血『色』。

接着霍远的身体轰然倒地,脑袋淌过血水,往前滚落时,竟是落到了永隆帝的脚边。

“啊。”众人还来得及反应,就一声尖叫吓住。

只见上首穿着明黄龙袍的九皇子,疯了一般的脱自己的衣裳。

他一边脱一边喊:“不要当皇帝了,不当了。”

他脱不掉自己的衣裳,便从不知何处,掏出一把匕首,匕首将衣襟割烂之后,他脱掉外衣,『露』出里面的明黄中衣。

只是这抹明黄,似乎又再次刺激到他了。

他又将中衣脱下,最后竟是脱到只剩下一件单衣。

他脱完,从上首跑下来,手里居然还拿着象征着皇帝的玉玺。

“给你,给你,不要了。”

九皇子跑到谢珣身边,一把将玉玺塞到谢珣手中。

他望着谢珣,仿佛真的痴痴傻傻了般,咧嘴一笑:“你拿着吧,你们都抢,不要了。不要了。”

说完,他蹦蹦跳跳的往外跑去。

傅柏林立即让两个锦衣卫追上去跟着,这外头天寒地冻,不管他是真傻还是装疯,这么薄的衣裳出去,冻也要冻死。

谢珣低头着手中的玉玺,许久,他都说话。

永隆帝望着突然傻了的儿子,又着眼前这一幕,竟是咬牙,吼道:“朕的儿子,皆难当大任。程婴,朕愿意立你太子,朕会亲自教导你,让你成一代明君。”

“明君?”沈绛默念这个词。

永隆帝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对,朕会封程婴太子,到时候你便是太子妃。待朕百年之后,程婴帝,你后。”

沈绛眼底一片通红,终于再也控制不住,怒吼出声:“你乎这些吗?你残害忠良,只了保住你的帝位,害了卫氏满。身九五之尊,你可有一丝将百姓放上,江南流民案,你明知是端王作恶,却了用他牵制太子,故意拖延此案。就凭你的所作所,你也敢称自己明君?”

“万圣之尊,天下共主,就凭你也配?”

永隆帝仿佛也激怒,他怒喊:“朕自登基来,宵衣旰食、事必躬亲、知人善任、勤政爱民,朕凭什么不配?”

“既是如此,你就去跟些你残害的人去说吧。”

“至于三公子,他会成帝王,但不是你的赏赐。”

沈绛望着他,眼底再一丝犹豫。

长刀举起,轻易刺穿这个全天下最尊贵男人的身体,从前胸至后背,刀尖后背刺出,鲜血顺着刀刃缓缓留下。

滴答、滴答。

像是滴进了场每个人的底。

弑君!!!

本今日发生什么事情,所有人都不会再觉得惊讶,可是这一刻,所有人的眼珠都险些要迸出。

他们亲眼望着这一幕,着沈绛毫不犹豫将长刀刺入皇帝的胸前。

永隆帝望着这把刀,低下头去自家的身体,仿佛不敢置信。

可是巨大的痛楚,还有生命一点点流逝的助,尽数袭来。

帝王,亦只是血肉之躯。

沈绛着永隆帝的眼皮还,终于最后一刻,说道:“这是卫楚岚的定太平。”

永隆帝底清楚。

这也是他赏赐给卫楚岚的定太平。

只盼着他这把刀,平边关,定太平。

当沈绛拔出长刀时,统治这个皇朝十年的男人,轰然倒下。

这一刻,所有人都清楚的听到,一个朝代落幕的声音。

沈绛拔出长刀之后,竟不知何,转身就走。

谢珣着她疾步而出的身影,立即追上去。

“阿绛。”谢珣追赶上去,他挡她的身前,道:“你要去哪里?”

沈绛抬眸:“杀了他。”

她真的杀了他。

亲手杀了。

弑君。

她杀了这个国家的帝王。

谢珣轻声说:“知道,又如何?”

“你会当皇帝,不想让你的手上沾上他的血,”沈绛脑子一片混『乱』,她知道自己做错。

谢珣注定是要成皇帝的人,她不能让他背上弑君的名声。

若注定有一个弑君者。

便由她来。

他应该双手干净的登上皇位,开创一个河清海晏,国泰民安的盛世。

“你要去哪里?”谢珣柔声道。

沈绛说:“要回北大营,后会守边关。”

谢珣却一把抱住她:“不许。”

“不要你替守边关,要你守着。”谢珣紧紧抱着她,仿佛一松手,她便跑掉。

待许久,他轻轻松开她,额头抵住她的额头。

“你若,方帝。你若离开,便追随你,乡野村夫也好,农家野舍也好,你的地方,才是的家。”

沈绛满脸泪痕,低声说:“可是杀了皇帝。”

“知道,”谢珣低头吻住她的唇,一边吻一边说:“你是了而杀的。”

不知过了多久,沈绛抬眸望着他。

只是,突然她感觉到不对劲。

待她转头,就见大殿前的广场上,站着黑压压的士兵。

千军万马前,抵不过这片刻的柔情。

永隆十年,注定是史书上大书特书的一年。

这一年,一场历经三十七日的‘顺和之『乱』’,郢王世子谢珣长平郡主沈绛平定,伪帝顺和其兄端王英国公霍远协助下,囚禁永隆帝,迫其退位。

待谢珣沈绛率领北大营入京勤王,伪帝顺和疯癫,不知所踪。

英国公霍远犯下谋逆之罪,当场杀,永隆帝则平『乱』过程中,『乱』军所杀,不幸身死。

至此,朝臣共同推举郢王世子谢珣登基帝,次年改年号‘景圣’。

而这一年的六月。

也正是景圣帝大婚之时,迎娶长平郡主沈绛后。

只是本该千尊万贵的皇上,居然不顾祖宗规矩,要亲自出宫迎接皇后。

朝臣听闻,自然百般不愿意。

可是满朝文武,居然一人敢上折阻止。

倒不是怕皇上责罚他们,而是实怕位皇后娘娘。

但凡见过皇后的人,都说这位娘娘国『色』天香、雍容华贵,容貌实非世间人,乃是九天玄女下凡。

可是这位九天玄女杀人的时候,实太过吓人。

虽然后来沈绛多次强调,她秉『性』醇厚,实非残暴之人。

谁敢信呐。

六月十六日。

皇上皇后大婚之日。

从皇宫到长平侯府的街面上,早已经士兵拦住,但是百姓都沿途等着。

皇上亲自出宫迎娶皇后娘娘,这样的稀罕事儿,只怕这一辈子也就只能撞上这一回。

于是谁都不想错过。

一大清早,就来等着。

至于长平侯府,沈绛一大清早就大姐姐还有嬷嬷弄起来,梳妆打扮,等着谢珣前来。

“原来成亲,竟这般累,真不好玩。”沈绛托着腮,一脸倦意。

身边的都是宫里老嬷嬷,这些平日里最讲规矩的人,到了她的跟前,也不敢再摆出谱,只是一个劲的劝说:“娘娘,这大婚可是喜事儿,你且忍耐些。”

好吧。

沈绛打起精神,任由她们给自己梳妆打扮。

待外面吹吹打打声音响起,终于有丫鬟兴奋喊道:“来了,来了,皇上来了。”

老嬷嬷们集体嘴角抽抽。

别说这些丫鬟觉得稀罕,她们这些宫里的嬷嬷,都见过皇上亲自来迎接媳『妇』。

按理说,皇上亲自上接亲,人敢拦着吧。

可是偏偏有不信邪的,傅柏林和林度飞带人亲自拦着。

谢珣自然不用亲自出手,晨晖和清明两人亦是不服输。

这样的热闹,简直是洋景般,惹得所有人都舍不得挪开眼睛。

终于,到了谢珣亲自来迎接新娘子。

吉时一到,新娘子身着嫁衣,缓缓而出,只是她头上并未顶着盖头,一张精打扮的明艳面孔,就出现谢珣眼中。

这一刻,他们望着彼此,满眼赤红。

“阿绛,来接你了。”谢珣走到她身前,低声一笑。

一向清冷的男人,这般笑起来时,竟比春日里漫山遍野盛开的桃枝更加醉人。

沈绛毫不犹豫将自己的手,递到他跟前。

待车马到了宫,自正而入,直至金銮殿前。

他们拾级而上,站最高处时,文武百官早已经下面等候。

待百官齐跪,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余后,又是一声高呼:“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突然,谢珣转头望着沈绛,低声说:“阿绛,不要万岁,只愿千岁。”

这样才能你,天长地久。

沈绛同样着,满眼含笑:“余生会永远陪你身边,的陛下。”

谢珣眼底带着动容和温情。

直到他贴近,带着缱绻而蛊『惑』的声音说:“亦只会追随你,的皇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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