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你入骨

《念你入骨》

73晋江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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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念你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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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军区出来,季云淮坐上吉普车,拨号过去。

薄幸月正在值班室,一接到电话,就跑到窗边,望着斑驳的阳光穿透成片绿荫。

她偏头,白大褂勾勒着曼妙的曲线。

“还在忙?”知道薄幸月这一行不是在手术室,就是在值班室,所以他的语意微有试探。

“没呢。”薄幸月笑着说,“上午预约的患者已经见完了,刚好能休息会儿。”

“结婚申请批准了。”他装得再正经,也被她捕捉到了语意里的闷声轻笑。

“那该给你盖个戳了。”薄幸月琢磨了下,认定道,“现在是合法男友,马上就是合法老公了。”

虽说还没领证,但也就是走个程序的事儿。

就像尘埃落定般,所有的温暖与美好播撒在限定的春天,肆意疯长。

当然,这一份爱意不止于春日限定。

他们的未来还会有很多年很多年。

接下里,她跟季云淮只需要挑个日子领证,再好好思考婚礼的形式。

少女时期,薄幸月曾一度认为婚姻并不是人生的必备,直到现在她也持同样的想法。

小时候薄耀舟和杨晚卿的婚姻生活并不如意,甚至于很多时候,她都会想是不是自己长大了后,也会面临轨迹相同的联姻。

所谓的婚姻,只是一潭死水的日复一日。

渐渐地,她开始明白,可能是命运相系,她头一次产生了想跟一个人共度余生的想法。

季云淮放轻了嗓音,商量道:“这些天,可能还要你跟我一起跑几趟了。”

结婚并不只是两个人的事,除去身边的朋友、同事要聚一聚,双方的家庭也得有个定夺。

虽说她现在失去了至亲,但外公外婆健在,出于尊重,也必须得去看望两位老人家。

为此,在领证前夕,季云淮驱车去了杨家在郊外的别墅。

外公将一生奉献给了外交事业,越到老,越喜欢清净。

江郊的这一栋别墅正是颐养天年的地方。

经历过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一遭后,外公的精神状态大受打击,晚年不过是功成身退,膝下无子。

别墅外的环境格外清幽,鸟鸣花香,很容易让人产生返璞归真的错觉。

杨跃海给笼子的鸟喂完食,背过手,静静看着鸟儿吃食。

管家报备有客人来的时候,他摆摆手,苍老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疲态,“我说过了,不见客。”

人越上年纪,精神状态就越差,他实在是疲于应付像从前一样的交际。

管家恭敬道:“不是,是薄小姐来了。”

“幸月来了……”他的神态出现一丝动容,叮嘱道,“快去开门。”

薄幸月牵着季云淮的手往前走,礼貌地喊:“外公好。”

季云淮也跟着喊了声:“外公好。”

现如今,杨跃海老了不少,可风度犹存,他拄着拐杖,眼眶湿润,轻声喃喃,“好孩子,好孩子……”

杨跃海仔仔细细打量着两人间心照不宣的小动作,招呼道:“都进来吧,我让人去准备饭菜。”

抵达一楼的客厅后,季云淮礼节周全给他拉好椅子,颀长的身影规矩又笔挺。

杨跃海眯眼称赞:“你啊,肯定是从部队出来的。”

季云淮附和说:“您眼光很准。”

杨跃海猛地咳嗽了几声,捂着心口平息着气息,仍旧挂着笑容,“幸月,是真的想好了吧?”

此前,他没有参加薄耀舟的葬礼,到底是有怨念的。

杨家就这么一个女儿,虽说是情势所迫,也算是风风光光、门当户对。

就是没想到他的女儿去世半年,尸骨未寒,薄耀舟就能迎娶方兰茹,像是狠狠打了个杨家的脸,令他颜面扫地。

薄幸月迎上老人家慈爱的目光,一字一顿道:“想好了,不会后悔。”

“那就好。”杨跃海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泪水潸然而下,“你们啊,是要过一辈子的。”

“您放心,我是军人,要是有做的不好的,您家法伺候。”

季云淮的口吻相当郑重,抬手敬了个军礼。

杨跃海真是被逗乐了,他已经许久没有心情如此敞亮的时刻了。

而且他是打心底里看得上季云淮这样的年轻人,敢作敢为,有担当有抱负。

“家法伺候不至于,小家需要你守护,祖国万里河山也需要你守护。”

杨跃海拿纸擦泪,沉吟片刻,又说:“只希望你们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薄幸月环顾一圈,问:“外婆呢?”

“我去把她喊下来。”杨跃海拄着拐杖,提起精神喊了声:“老婆子,下来了,你看看谁来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外婆开始叫混后辈的名字,甚至找不到回家的路,走路走到一半,会突然忘记往哪个方向走。

一夜之间,她像是返老还童成了小孩子。

外公没说什么,一直陪伴左右,陪她晒太阳,夏夜给她摇蒲扇,凡事细微周到。

外婆今年年近七十,有时候还缠着说要吃冰淇淋,也都是外公给宠的。

外婆一看到来者,忍不住委屈道:“卿卿,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了。”

薄幸月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外婆把自己认成妈妈了。

念女心切,加上老人家确实糊涂了不少,她有些不忍心拆穿这样的谎言。

“是,前段时间有些忙。”薄幸月拉着老人家的手,卸下身体语言上的局促。

外婆慈祥的脸上总是笑呵呵的,心里同样觉得很安宁。

这样也好,她很少会想起丧女之痛,也不会期待着窗外的蝴蝶飞过,说是卿卿想家里,就回来看她了。

季云淮站在薄幸月身后,默默地注视着一切。

老人家二话没说,拉着他坐在沙发上,一双苍老、布满褶皱的手,将面前两人的手拉到一起,语重心长地说:“耀舟啊,你们之间有什么问题不要憋在心里,我这姑娘不爱明说,什么脾气都是憋在心里……”

薄幸月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拧了一把,没来由地感到心酸。

“好,我答应您。”他相当配合,全程都是笑意晏晏地接话。

吃完饭,两人留下来陪着外公外婆聊了会儿天,老人家着实开心了不少。

望着夕阳西下,那两道并肩的苍老身影,她心里忽然生出一阵感慨——

也许,风华正茂也好,华发苍苍也罢,爱情换璞归真,一切都是最美好的模样。

回去的路上,薄幸月的眼神落寞了一瞬。

“我只希望两位老人家身体健康,平安无忧。”她叹了口气,“他们只有我妈妈这一个女儿,我妈妈的病逝,对我和他们都是同样严重的打击。”

“会的。”季云淮坚定地予以回应,“她在天堂看到了,也会欣慰的。”

回程路过江边时,薄幸月一时兴起,又说想去附近的寺庙拜一拜。

寺庙清幽,撞钟声不绝于耳,一边的柱子上还磕着国泰民安的字样。

往入口里走了一段,碧波荡漾的莲花池映入眼帘,鱼儿在水里畅游得极其欢快。

薄幸月去个洗手间的功夫,就没看到季云淮的身影,还以为是两人走散了。

她赶紧给人打电话,刚抬头,就看着季云淮从逆光处走来。

他刚刚看到一个和家人走散的小女孩,就帮着找了会儿,差点没及时赶回来。

交待完前因后果,薄幸月转了乌溜溜的眼珠,挠着他掌心问,“要是我们走散了还联系不到对方怎么办?”

她脑洞开得倒是大。

季云淮喉头翻滚,绷着笑意:“我说过,你原地不动,我来找你。”

这话说得像训他手下的士兵一样。

可就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不管中间走了多少岔路,他一定一定会找到她。

季云淮淡淡开口:“而且,有缘人不会走散。”

薄幸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微微仰头:“谁说的?”

大殿的弥勒佛金光泛泛,梵音响彻。

季云淮侧目凝望着眼前的鎏金瓦红,把人揽进怀里:“佛说。”

佛说,有缘人必定会重逢。

当晚,薄幸月就给钟灵打了电话,直到最后,没忍住才一股脑地托盘而出。

钟灵恨不得化身土拨鼠尖叫:“我的小月亮真的要嫁人了呜呜呜……”

“不是,你们两结婚,我为什么这么兴奋啊?”钟灵的情绪转变相当快,爽朗地笑了两声,“总而言之,你们两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我直接老母亲流泪,磕cp磕到飞起。”

“有那么夸张吗?”薄幸月笑得不行,顺势发问,“所以我们婚礼的时候——”

“放心,我一定当伴娘。”钟灵扭捏了半天,支支吾吾的,“所以季队长的战友里面有没有单身且帅的啊——”

薄幸月眉峰一扬:“你春心萌动了?”

“我就问问。”钟灵理直气壮的,“物色物色也没错啊。”

薄幸月在脑海里仔细搜索,最后得出来一个结论:“有单身且帅的,就是人有点愣愣的,还是小奶狗那种,你要上,我就不拦着了。”

没错,她指的就是盛启洲。

就此,薄幸月跟季云淮说好,在某一天组织了一场局,双方都来了不少朋友。

有医院的同事,薄幸月的发小们,还很多季云淮那边的战友和军人家属。

好不容易齐聚一堂,本来是想牵线搭桥的,后面不知道怎么直接引火上身。

一群夫妻情侣档玩儿起了默契大考验,就是需要规定时间内,在题板上写下答案,双方重合度越高,默契越强。

钟灵和盛启洲作为单身人士就看个乐呵,盛启洲还尤为欠嗖嗖地说:“这个游戏玩完,不知道多少人回家要跪搓衣板——”

钟灵忙不迭赞同:“弟弟,你还挺有远见。”

盛启洲:“过奖。”

钟灵清清嗓子,拿着手上的卡片问:“女朋友最不喜欢吃的东西是什么,只能写一样。”

本来这题目不算难,但限制太大,在座的男士抓耳挠腮,季云淮倒是很快写好。

亮出答案时,薄幸月和季云淮都写了虾蟹,原因是她吃这些会过敏。

他几乎了解她很多喜好、忌口,无形之中如春风化雨,令人安心。

一直到最后一题,两人都维持迷之默契。

最后一题是,男朋友最喜欢什么,也只能写一样。

不少女孩子写的是足球、枪、或者游戏,只有薄幸月在题板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有人起哄道:“队长队长,你到底写的什么啊?”

“我们也挺好奇的,不知道队长最喜欢什么?”

季云淮落座其间,不穿军装的时候特别有斯文败类的气质。

翻转过来,上面写着“薄幸月”三个字。

他的字迹俊秀,看起来斯文,可也蕴着一股入木三分的劲儿。

她望向男人沉如星墨的眼底,缓缓拉着唇角笑了。

曾经,他枯燥乏味的生命中,只有她是彩色的,能轻易搅动波澜的。

季云淮最喜欢的是薄幸月,没有例外。

周围人都露出一副“谢谢,又被狗粮塞到饱”的模样。

盛启洲啧啧做声,摇头道:“算了,没眼看没眼看,这个环节再继续下去,我都要酸死了!”

回到家里,薄幸月的脑海还晕乎乎的,没想到酒精的后劲那么大,她站都站不稳,偏偏一个劲儿地挣脱开季云淮的怀抱。

女人双颊酡红,醉眼迷离,指着衣柜,喋喋不休地说:“这一层你要放衣服,留给你宝贝的军装和军帽——”

“还有这一层,你可以放平常的衣服,最好按颜色来分。”

“……”

天旋地转间,薄幸月已然被抱至落地窗前,冰冰凉凉的触感激得她一哆嗦。

很明显的,她抬手摸到男人身上浅浅的疤痕。

那是他作为中国军人的荣耀。

薄幸月莫名闻到了酒气,揪着他的衣领轻嗅了下,嘟囔道:“季同学,你喝那么多酒干嘛?”

在梦里,这时候还是他们刚在一起不久的模样。

“季太太,是你喝多了。”季云淮解释完,啄着她的耳垂。

他的唇流连过来,锋利的牙齿轻轻一咬,就给她的下唇和指间留下齿痕。

泛红的牙印儿像什么特殊的标记,格外刺目。

“我没有。”她打了个酒嗝,眼眸里亮晶晶的,叉着腰问,“你怎么还……栽赃我?”

季云淮彻底无奈了,好不容易抱到浴室洗完澡,才给人哄睡下。

结果薄幸月抱着被子不肯撒手,仿佛还是十七八岁的时候。

她忧虑道:“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啊?会不会太小了一点?”

季云淮的手掌贴着她脸侧,半开玩笑半哄道:“你愿意的话,我们天亮了就去领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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