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观笔谈

《云观笔谈》

第十二章:满眼俱是汪洋如天如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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肝胆俱颤。

茶肆小厮从不敢想象有生之际会看到如此大恐怖的景象。

顾不得叫骂,魂不守舍的慌乱怪叫着向着坊中跑去。

“暴洪来了,快逃啊,暴洪来了,快逃啊!”

一路跌跌撞撞跑进茶肆,顾不得满身的泥泞,拉住一个人便大声惊呼,似要让该人赶紧跑开。

可看着茶肆里无动于衷的乡坊邻居。

茶坊小厮当即嚎啕大哭:“快跑啊,暴洪来了,不跑来不及了。”

鼻涕眼泪顺着面庞就流了下来,混杂着雨水,倒也分不清是泪还是水。

“真有暴洪,跑,能跑到哪去,溪泉坊地势低洼,四周又是田野乡舍。你说说我们可以跑到哪去。”

“外面雨那么大,往哪儿跑哦,再说,周围就一个溪泉山,溪泉山也无甚湖泊,有也只是一个深潭,就算把潭水倒灌,还能淹了我们溪泉坊不成。”

“哈哈哈”

“哈哈哈”

听着食客有一言没一语的,显然都没有把茶肆小厮的话听在心里,只当笑话来听,再说了,那小厮此刻怕不是摔进了那个水坑里,给自己摔傻了,浑身脏兮兮不说,说话还疯言疯语。显然他的话不足信,只当他信口雌黄。胡言乱语。

“真的,我没骗你吗,我没骗你吗,我真的没骗你们,你们就去看一看啊,真有暴洪来了,比湖泊还大啊…”

话还没说完,又是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小二啊,你还是先给自己洗洗吧,你看看自己的样子,要是这样给我们端菜,我们可是要退钱的啊。”

‘哈哈哈!“

“小二啊,你慌什么,你看看我们有谁慌了,你看那高大爷,吃过的饭比你走过的路还多,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安心便是了。”

“对啊,安心就是了,再说了,不是有甚子武监司的人吗,就算天塌了都还有个高的顶着不是吗。我可听我家秀儿说了呢,那武监司来个个黄判官昨日个可在你们茶肆里住下了,乖乖,那可是黄判官啊,那可是能一个人对付我们这群大老爷们毫无费力的能人呢,叫什么易什么手掌来着。”

“是易如反掌,杨白劳你不是那酸秀才,扯什么文邹邹,还易什么手掌,你可别笑死我。”

“是啊,人黄判官在这呢,你就宽下心来,再不济,村口不还是有个土地爷呢,你去烧个香,磕个头,保管你看到的幻象消失的干干净净。”

“杨大业,你是不是傻,这劳神子鬼天气,你还烧香,香怕不是都点不着,你不怕土地公公怪罪你孝敬的香火还没烧来就断了。当晚就托梦给你个小瘪三,吓不死你哈哈哈。”

“我真没骗你们。”

话说出口,声音却低不可闻。茶肆小厮的眼神灰败,他想不到等到暴洪来了会是什么场景,一定会给这些满脸不屑的人扇一个响亮的耳光。

而此刻的云观发现谢德宁竟然不在屋舍里,被子一丝余温也没有,向来是乘着自己熟睡之际便已经独自去查探了。

到底是什么事会省得谢先生如此急不可待,置之生死度外。

当下顾不得师傅的嘱托运起灵便推算了起来。

子安摇了摇头,满脸不信的又推算了一遍,两遍。

终于,脸色灰败,神色愤怒。那谢德宁在推算中已经不存在了,无因无果。这种情况要么修为高于自己,要么有隐藏自己天机的手段,要么便是有死无生的结果了。

而前者想来不可能,那便只有一种结局了。

少年苦笑,可是心下却是悲痛,这个认识不过两天的骁勇之人,本该有另一种结局的,可是却毅然而然的选择了这种结果。

观气之术运起。

透过窗外,那翻滚的灵夹杂在云幕之中,裹挟着道道闷雷于那溪泉山上聚拢。水汽蓬勃,还有不知名的灵正在逸散开来。不知逸散的源头又是何处。

在那跟来的茶肆老板惊诧的目光中,子安从窗户中翻身而下。

似乎是看走了眼,那茶肆老板糅了糅眼睛,又定睛看向那落在雨中的子安,可是,仅仅揉眼睛的功夫,那少年的身影却也消失在雨幕中。

“难道真的是将雨水避开了。”

茶肆老板满是怀疑,好在银钱早已经付了,甚至有多余。老板摇晃了晃头,遂即准备走开,可转念一想,那黄判官是去哪里了,就算是办案去了,好歹也要知会我等啊,他的马儿跑走了这事可怎么交代。现在就连和黄判官同行住店的这个少年也消失在雨幕中,这可如何是好。拖着有些神伤的脸走出了屋门,顺手将屋门给关上了。

记得溪泉坊的坊口处有座香火庙。

也顾不得去寻那坊长问明谢德宁到底为何事而来,少年径直往那香火土地庙中奔去。

当到了那茶肆小厮惊惧的地方之时,满天雨幕之下,少年的衣襟依旧是干干净净的,甚至连一滴水渍也没有,满天的雨珠落到少年的周身尽数滑开,少年周身像是有个什么瓶罩遮住了一般,雨水丝毫不得侵入。

看着远方那携带着铺天盖地之势的暴洪,少年先是一怔,心下也有些惶恐不安。

天地伟力面前,人力真的不值得一提。

自己因该阻挡不了暴洪的脚步,但想来只庇护一坊之地还是可以的吧。

少年心中也是有些忐忑,毕竟这不是什么师傅给的试炼,可以知晓自己的实力到底如何,同样这也是少年第一次面对如此可怖的场面。

先不去管那暴洪。因为那暴洪还没到坊前,等到了坊前自己施法也不算迟。

灵汇聚于指尖,右手捏了一道手印拍在地面上,遂即灵迸发开来。

敕令缚——拘神遣将

清光一闪,一道有些虚幻的身影出现在子安的身前。其模样和周旁那祠庙供奉的以及和那溪泉坊人挂在嘴边描绘的土地公公如出一辙。

“小神土地公杨靖平拜见上仙!”

“杨靖平,吾且问你,有一紫黑衣服面戴黑面甲的人你可曾知晓他去了何处。”

“上仙明察,那面上戴带面具之人可是武监司遣来之人。若是那人的话,则此人昨夜拂晓时分便孤身一人向着溪泉山奔袭而去。”

“你可确定他正是去往溪泉山,那吾且再问于你等,你可知晓那黑甲束面之人为何要去往那溪泉山。”

“回上仙,那武监司之人正是去往的溪泉山,小神受溪泉坊人长年累月的祭拜,倒是显化了一方香火灵性,也正是受香火显化,当不得说出谎言欺骗,据小神所知晓,那溪泉山似乎孕育了一处灵性充沛之物,只是是何之物,小神却也不察,因为小神受那香火供奉,当不得离开那香火供奉之外的地方,因此溪泉山小神只好鞭长莫及。”

“欲要知晓那武监司所为何事才去往溪泉山且听小神说来。”

“按照人间历法来算,大概十三年前,天有祥瑞出现,寻常人是看不见的,当然天生灵窍自启之人则能观见那祥瑞金芒自溪泉山上空出现。而正是因为此等祥瑞,这个溪泉坊才能风调雨顺十三载,鬼魅不入,阴邪不侵,乃至坊中之人甚至延年益寿,祛病消邪灾。”

“本来小神受那稀薄的香火虽说可以点化灵性,可是当不得上仙敕令拘来,因为小神灵性太过矇昧,甚至难以显化世间。而正是那祥瑞之物引来天地灵的汇聚,小神也受得些许好处,日积月累中,小神也是灵性大增,可小神自一旬之前便因为溪泉坊四周水汽聚拢的太过离奇,而地下的水甚至因为这水汽也慢慢翻涌起来,小神不得不提防。于是日夜观测,才算的出四方之处的天地灵莫名其妙的增加了,不是因为聚拢而来,而是凭空显出,虽然稀薄,可毕竟质量太过于上乘。引得地下水聚拢涌出。”

“而那凭空而来的灵正是出自溪泉山之中,小神以这些年修行而来的灵去推算因果,只知晓会有磅礴暴雨现世,而暴雨之后便是洪灾,洪灾正是出自那溪泉山,于是托梦于那坊长,因为那坊长受得一坊运力加持于身,当得受得了小神的愿力所驱策,同时也托梦于那温家书生,因为此人有起运加身,也同样当的小神的愿力加身。”

“所以那武监司来人正是为了解决此等灾祸而来,可为何不是让坊间之人搬离此处呢?”

面对子安的质问,那杨靖平只好如实供述。

“上仙,只因为他们把灾祸当成了是有源头驱策的,而破开源头则灾祸自解。”

一阵默默不语,接着便是一阵叹息,杨靖平在回答完子安的困惑之后,子安也只好让其自行离去。

一阵青烟散去,只留下淡淡的香火味,萦绕在子安周前难以消散。

………

闷雷炸响云端,轰隆隆低垂的声音听着让人心神不宁,好似那到闷雷随时便会劈在自己的身前。

终于,暴洪像是裹挟着无限威力一般,还未身致,那激荡而来的风已经袭来,顿时树倒房塔,溪泉坊的人无不是心生无限惧意,躲在屋子里紧紧护着自己的那道门,仿佛那就是拯救自己命的最后一道防线。

再一刻,一道惊雷响彻云霄,透过窗子看向外面的人赫然惊现,一道滔天巨浪遮天蔽地。

只是似有一道屏障将那汪洋阻隔在外。

下一刻,风平浪静,那恐怖的雷鸣之声和如同天幕将倾的雨滴之声俱是无影无踪。

众人走出屋子,四下安静的可怕,只是倒塌的房子和吹断的树木还有脚下的漫过脚裸的水似乎述说着前一刻的不平凡。

抬头只见,那满眼俱是汪洋如天如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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