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伊势小姐是真的不打算吃我了吗？”藤原彻也再次问道。

“你有更为合适的用途。”伊势月槿神色淡淡，她现在对于自己的身体控制更上了一个台阶，从她可以通过恢复鬼的状态使自己挣脱藤原彻也对她的影响就可以看出，她对于稀血适应良好，起码对于一般的吸血适应较好，那么也可以把“教导”零余子的事情提上日程了。

“呃，可以请问一下是什么用途吗？”藤原彻也感觉自己汗毛倒竖，他总觉得伊势月槿所说的实验恐怕不是好事情。

“帮助零余子克服对稀血的渴望。”伊势月槿耸耸肩，随口解释道，“毕竟有一个随时可能会暴走的手下，我也很无奈啊。”

被点名的零余子抬起头，一脸迷茫，而藤原彻也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月槿小姐，我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伊势月槿勾唇一笑，“不过如果你不怕她半夜爬床，也可以拒绝，你觉得呢？”

藤原彻也转头看着零余子眼中闪烁着充满食欲的眼神，喉头一阵滚动，半夜爬床会发生什么……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思考好吗！第二天他可能连尸体都留不下啊喂！

“不不不，能帮助月槿小姐是我的荣幸！”藤原彻也连连摆手表明自己十分愿意帮助伊势月槿进行实验，这大概是近年来他最积极的一次了吧。

“嗯……我还担心你会很勉强。”伊势月槿歪歪头，笑容甜美。

“怎……怎么会？”藤原彻也一哽，看起来伊势月槿的报复心很强啊，“月槿小姐能够选中我，已经是我最大的幸运，我愿意全力支持月槿小姐的实验，帮助零余子桑克早日服对稀血的渴望。”

“我也很期待。”伊势月槿微微颔首，“现在看来，我们也可以一起进行实验了。”

藤原彻也沉默，虽然他很清楚，他接触到的绝对不是伊势月槿真正的实验，但是，月槿小姐，你这么耿直地说出来，真的很让人伤心啊。

“那么现在先准备一下，我们先把磺胺制作出来，至于其他的可以稍等。”伊势月槿抬起手，制止了零余子将要说出口的话，“我当然知道那位大人希望我们尽早开始实验，但是实验需要循序渐进，我们也很需要一些实验材料，零余子，京都附近有多少鬼？”

零余子一愣，半晌才开口道：“我不知道。”

“那么，最近你要加快调查，尽早掌握京都附近鬼的资料，我需要知道现在可以使用的材料数，在此期间，我也会整理头绪。”伊势月槿交代完，便看向了藤原彻也，“至于你，我知道你需要什么，只要你能安安分分地跟着我做实验，你的愿望自然可以实现。”

“是，月槿小姐。”零余子与藤原彻也同时低头回答道。

伊势月槿满意地点点头，觉得自己的初步小队构造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起码手下还算有用。

第二天，藤原彻也早早等在了实验室门口，昏暗的走廊，让他对时间有了模糊感，他怀疑在这个地方待久了，他迟早会对时间的概念彻底模糊，不过如果可以成为鬼，那么对时间没有概念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侍女送上早餐，食物按照一定的顺序整整齐齐摆放在会客室的餐桌上，随后侍女们训练有素地整齐退下，藤原彻也走入会客室，随意打量了一番屋内的装饰，发下与下面似乎并无多少区别。

“两间会客室装饰都差不多，因为月槿小姐并不常在会客室。”零余子的声音在藤原彻也身后响起，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早上好，零余子桑。”藤原彻也转过身，面无表情地与零余子打过招呼，他一手忍不住抓紧了紫藤花香囊，戒备地看着零余子。

“早上好，藤原君。”零余子同样面无表情地看着藤原彻也，她并不喜欢藤原彻也，毕竟摆在面前却吃不了的美食，很少有人会喜欢吧。

“早上好，彻也，零余子，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伊势月槿不紧不慢地从走廊另一边走过来，微笑着和二人打招呼。

“早上好，月槿小姐。”两人回应道，对于伊势月槿的问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啊，今天是一切的开始，你们俩准备好了吗？”伊势月槿坐到主位上，一手托腮笑眯眯地看着两人。

“当然，月槿小姐，昨晚我已经查清了京都内部有鬼踪迹的地方，只有两只鬼，今晚我会去探查东面。”零余子跪坐在伊势月槿身侧，低垂着头道。

“东部就没有多少必要了，那位大人居住在那边，想来应该是没有鬼的。”伊势月槿耸耸肩漫不经心道。

“月槿小姐，昨晚我整理了一下您提供的相关资料，发现了一些问题。”藤原彻也走近伊势月槿，跪坐在她的另一侧。

“哦？”伊势月槿挑眉笑道，“没有那个必要，我给你的资料本来就没办法做出抗菌药，就是一个早就被废弃的东西罢了。”

“月槿小姐知道怎么做抗菌药了？”藤原彻也嘴角有些抽搐，他发现自己似乎永远都会落入伊势月槿的坑里。

“你知道偶氮染料吗？”伊势月槿开口问道。

“偶氮染料？”藤原彻也听到这个有些熟悉的名称有些奇怪，偶氮染料他当然是听说过的，它的染色功能非常好，而且不会掉色，可是这和抗菌药有什么关系呢？

“嗯，你应该也知道Ehrlich先生吧，”伊势月槿看到藤原彻也点头，才继续说道，“Ehrlich先生发明的606对梅毒很有效，在此之后，也有很多人尝试用染料来抗菌，毕竟染料可以有选择性地标记病原体。或许Ehrlich先生的想法是正确的——既然某些染料可以选择性地为病原体染色，自然也有物质可以选择性地附着于病原体上并杀死它们。”

“所以说，重点是在于一种偶氮染料吗？”藤原彻也问道。

“并不是，”伊势月槿轻笑出声，“重点其实是在于他们用来加强偶氮染料对羊毛亲和力的磺胺，磺胺才是染料中真正起抗菌作用的物质。”

“……”藤原彻也一噎，他觉得伊势月槿大概很喜欢逗他玩吧，“月槿小姐提到了Ehrlich先生，我还以为月槿小姐觉得他对于染料的执着是对的。”

“他所说的那句理论倒是对我有些启发，”伊势月槿身体微微后仰，“选择性地杀死部分病原体，这对于日后的研究必然是有效的。人类体内对营养之类的吸收都需要经过身体的循环，不出意外的话药物也是一样的，也就是说，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药物可以作用于病变部位，那样的话就存在浪费且药物还有可能损伤其他正常地组织。所以说，药物使用的最终目标莫过于让药物如同定向一般，直接击中病原体，不波及其他地方，很可惜，我们现在对于生物的认识还是太过浅薄，这种东西，也不过是畅想罢了。”

“……”藤原彻也被镇住了，他从未想到过那些，他一直觉得只要多有些能治病的药物就好了，至于药物的不良反应，在连药物都没有的时候，考虑那些还为时尚早，而伊势月槿不同，她对于那些东西是真的实实在在考虑过的，或许这就是她可以看到磺胺的作用而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无法注意到的真正愿意吧。

“我一开始只是想顺着Ehrlich先生研究的红色偶氮染料继续研究，当然，研究时间并不多，”毕竟历史已经证明了，有用的药物是磺胺类的药物，“然后的话我发现了在1908年出现的磺胺基团的物质对于抗菌有效果，然后我也做过一定的改进，有些成效的时候，你也应该听说过，我眼盲了。”

藤原彻也咋舌，怎么说呢，伊势月槿厉害是真的厉害，但是倒霉也是真的倒霉。

“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藤原彻也吞了口口水，突然如同零余子一般，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是继续您先前的研究吗？”

“也可以算是继续吧，在我眼盲这一年，我并没有停下思考，对于磺胺类药物的研究我心中已经有了一定的雏形，”伊势月槿斜睨了藤原彻也一眼，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首要的，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改良我所做出来的磺胺的生产方法，尽可能地降低成本，而我则会尽可能快得将磺胺临床实验做完，然后发表关于磺胺的文章。还有疑问吗？”

“没……没有了。”藤原彻也突然理解了为什么零余子那么畏惧伊势月槿，当一个人在某一方面强自己太多，畏惧似乎是人的天性，这般看来，人与鬼还是有相似性的。

“我会给予你尽可能多的自由，在磺胺研究结束的时候，就是开始训练零余子的时候。”伊势月槿缓缓起身，“早餐你尽快吃完，然后到实验室找我，侍女还有半个小时过来收拾，抓紧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