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今辞恨到了极致。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天的顾虑就像一个笑话, 他发了疯一样高全海凌迟，卿离软禁，他装作小太监天天进来给林弦歌上『药』，天天一口一口的喂他吃参, 甚至他故作矫情不愿意说话, 他由了他。

可他得到了什么

明明他都是皇帝了。

他想要的一切他都可以给他。

他为什么还要走呢？

这样的想像毒蛇的信, 一口一口『舔』舐着心脏早就鲜血淋漓的伤口，毫不留情的向内注入着毒『液』。

林弦歌看着朱今辞目狰狞的脸。

他受伤了, 嘴角溢出了一丝干透的血腥，明明是同样一张脸, 那张脸曾经是他被朱成寅折磨的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想到，就能再忍一的光亮。

他总是表现的那样爱他, 爱到他失了智, 竟真的以为他的阿辞，永远就是他的阿辞。

是他贪心了, 是他的错。

他忘了人究竟是会变的。

以搭上了阿旭和风『吟』的命。

一口血腥涌上林弦歌的喉咙, 呛得他整个人都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全身的伤因为这个动作不遗余力的撕扯，啮咬。

他疼得有些恍惚。

阿辞这镯送给他的时候是死里逃生的那个冬天, 他穿着深『色』的狐裘, 细长的睫『毛』掩在雪霜之下，矜冷贵雍，淡淡的望向他笑。

他说，歌儿, 我心悦你。

他接过镯的时候多欢喜啊。

这样好的一个人。

喜欢他。

林弦歌眼泪“刷”的一下就出来了，他从不曾哭过，直到今, 他才终于明白，他的阿辞，永远回不来了。

从他决定欺骗阿辞，帮助朱成寅杀了淮南王府八十二口开始。

无论有多少苦衷。

他们之间，都再没了一丝喘息的余地。

玉镯被猛烈的砸向地。

破碎声骤起。

林弦歌终于忍不住趴在床边呕了起来，血水溅在地上，一片鲜红的惊心动魄。

只是他还没缓过来，就被人掐着脖用力怼在了墙上。

“你在砸什么。”

朱今辞胸腔剧烈的起伏着，他被碎在地上镶金的玉片刺的双眼通红。似乎是不敢相信。

他怎么会砸了镯。

他怎么敢砸了镯！

“你他妈的在砸什么！”

朱今辞突然林弦歌按在地上，地上一路拖过来的血腥还没干透，林弦歌半边脸贴在地上，被激的胃里翻江倒海，似乎连胸口的牵机情蛊都被这难过压下去了，不停的呕着。

“你看清楚”

“那是我给你的镯。”

是阿辞给歌儿定情的镯。

朱今辞掐着林弦歌的手有些抖。

一极度无掌控的恐慌在心底炸开。

是林弦歌砸错了吧。

他分明那么喜欢这个镯。在辛者库不还是忍着痛它补好了。

他一向最宝贝的，他一定是砸错了。

朱今辞充血的目光看到碎玉中的金『色』，安慰自己般地上的碎片一把抓起来怼到林弦歌的眼前，“歌儿，这是我送给你的镯。”

“歌儿，你砸错了是不是”

“你气昏了，你怪我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下你。”

“我向你歉，我只是以为你要走了。”

“歌儿，我以为你要走了。”

林弦歌的发被毫不留情的拽起来，那人的声音却温柔的不像话。他感觉到朱今辞箍着他，连带怀抱都带着颤意，似乎是在害怕。

真可笑，他在害怕什么呢。

“你让我觉得恶心。”

朱今辞一个耳光打过来。

他用尽了他的力气，林弦歌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嘴里没知觉了，但却立刻肿了起来。

他透过蒙蒙黑雾，看见了朱今辞扭曲破碎的脸。

“你说什么”

朱今辞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冰凌凌的冷铺天盖地撒了下来。无数混『乱』暴戾的恨意从胸腔里沸腾，狠狠的撕扯着他的神经。

“我觉得你……恶心”

林弦歌惨淡的闭上眼睛。

“我不想……要你了”

下一秒，整个人被仰压在地上，本来和血粘透的衣服被一把撕扯下来，林弦歌终于忍不住惨叫出声 。

“收回它。”

“林弦歌，我让你收回它”

朱今辞心里猛然冒出来一股及其强烈的恐惧，仿佛就在刚刚，有什么东西从他掌心里划走，彻底烧成了灰烬。

他必须做些什么。

他不能任由自己被支配！

“收回它！”

朱今辞像一发狂的野兽，突然忍无可忍的用力分开那人的双腿，没有丝毫温存，生生撬开了那里。

“啊”

林弦歌眼睛蓦然睁，还没接上的手指扣住胸口的骨，他甚至不知自己身在何方，拼了本能的朝远处爬。

“收回它！我就放了你！”

朱今辞猩红的眼睛看着林弦歌青紫肿胀的.瓣，近乎残忍的用力撕扯着那方寸之地。

疼吗。

是疼的吧，疼了就快些向我歉。

林弦歌跪在地上，根本没有逃开的余地。

“乖歌儿，你是爱我的。”

“你怎么会不要我呢？”

“收回它。”

朱今辞的声音近乎蛊『惑』，林弦歌剧痛中仰起。终于看见那张脸，温柔，不容抗拒。

他几近屈服。

“歌儿，你爱我，你爱朱今辞。”

“不——我不爱他！”

像是一闪电突然划破天空，林弦歌骤然清醒了过来。

朱今辞杀死了风『吟』。

他不爱他。

他不爱他！

“你爱！”

林弦歌突然被用力翻过了身，朱今辞他的双腿折在前，他气的浑身发抖，根本看不见那人身下一缕一缕的鲜血，发狂的吻着他。

“你只是说错了话，歌儿，你只是说错了话”

朱今辞搂着林弦歌的腰怼向自己，对铜镜上映出了林弦歌破败不堪的身体，他『逼』着林弦歌睁眼看这一幕。

剧痛身后彻底撑平，受过棒伤的地方承受个人的重量，紫胀凹陷重重锤楚着神经。

他向来喜欢攥着镯的。

只是镯被他亲手摔碎，他只能用力手嵌进风『吟』的腿骨，仿佛这样就能自己从身.下凌迟般的剧痛解脱出来。

那样的依赖刺痛了朱今辞的眼睛。

不论是什么，都不能抢走他。

骨被朱今辞抬手扔了出去。砸中门框，顷时碎成了段。

跟了血腥一路的野狗一扑上。

小太监吓得腿都软了，慌的只找人去寻训狗师。

有人都没想到。

林弦歌竟就浑身是血的冲了出来。

他身上连一件蔽.体的衣服都没有，浑身青紫发抖，身.下一直掉着血。却疯了般的朝野狗扑上去。

没有一个人敢抬，他们只听见新帝暴怒的声音，像是恨不得杀了在场的有人。

“林弦歌！”

“你干什么！”

朱今辞脑“嗡”的一下就炸了，心里像被重锤击中，晕目眩濒死的口呼吸着。

他怎么会有力气。

他怎么会有力气跑出去的。

他明明只要收回那一句话就好了，他没想惩罚他的。

朱今辞眼前一片痉挛的虚影，他看见那人斑驳伤痕的身体，他跪在地上，被野狗拖着胳膊，血像没了阻塞般一股一股的往外流。

放手啊。

放手！

你会死的，朱今辞发疯的追赶想从野狗手中人救下来，可那畜牲见了血，一刻不肯松，林弦歌的怀里抱着一截骨，身后重伤着摩擦在地上。

朱今辞眼前猛然一黑，捂着胸口一口血喷了出来。

歌儿，放手啊！

他拼尽全力匕首掷了出去。

野狗骤然惨叫了一声。

林弦歌的胳膊从野狗嘴里脱出来，腥血溅在脸上，他看见朱今辞极致恐惧的脸，他似乎连动都不会动了，疯了般的落泪。

“血——血！”

有人看见从他腿间涌出的血，终于忍不住惊叫了起来。

怎么会流那么多血。

一个人怎么会流那么多血。

“钰儿……我的钰儿！”

林弦歌骤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嘶哑的喉咙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无力的环着自己的腹部。

“你是不是怪爹爹想要利用你，求求你回来，爹爹不是故意的。”

“爹爹只要你，钰儿！”

我不该盘算你。

你生气了是不是，不要走。

林弦歌身猛地向上抬起，朱今辞听见他的声音才找回了视觉，入目便是林弦歌浑身斑驳血污，新旧的疤痕以一及其惨烈的方式映入他的眼睛。

“歌儿！”

朱今辞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浑身颤抖的人搂在怀里。

“救救钰儿，求求你。”

林弦歌满脸的泪，失智般攥着朱今辞的衣襟。“我不是故意让他换镇国公府……的。”

“我没有一办，我错了，救救钰儿”

“我去死，我该死！钰儿是无辜的——”

林弦歌话还没说完，嘴里突然口口的往外涌血，朱今辞心脏陡然停住了，骤然的惊慌疼得他近乎窒息。

怎么会。

明明治好了的。

是胡凛在骗他！

“没事的歌儿，我给你吃最好的『药』，没事的。”

“你只是生病了。”

朱今辞人抱起身，还没走步，心脏的剧痛便压的他直直跪了下去。

为什么……不救钰儿呢。

好恨……他好恨

剧烈的绞痛从小腹传来，血瞬间氤湿了朱今辞的衣服，透着林弦歌身体的凉意，烫的人心底发慌。

他没能抱他进屋。

就看见林弦歌在他眼前，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