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偃氏为敛钱财,不敬苍生、无畏鬼神,私以禁术造恶物。”
“我为大宗伯,行专制权,循古之制,夷其三族。”
“陛下觉得如何?”
大宗伯直视周璟。
周璟目光闪躲,不敢与之对视。随后,他认真思考着对方话中的信息。
夷三族。
偃氏犯了什么吗?
周璟虽说见不惯买卖奴隶。然,买卖奴隶普遍存在当下社会,以此降罪偃氏怕是会引起非议。
他也没察觉偃氏犯了罪无可赦、不可饶恕的罪过。
夷三族,为尽灭一家之酷刑。
大宗伯开口就要夷偃氏三族,所行的依据是什么?
周璟有些不解,茫然地看着他。
大宗伯淡然发问:“陛下可有疑惑?”
“嗯。”
周璟没否认,想看看他到底藏着什么心思。
“君上可知台上这对奴隶姐妹头上为何长角?”大宗伯戏谑看着在台上卖弄货物的偃氏之人,仿佛在看言语诙谐,以讨好主人的伶人。
“不知。”
“素问大宗伯见多识广、博识多才,不知对此有何见底?”周璟并不打算背上人设包袱,不吝啬地对他说出赞扬、的话语。
态度端正,好学求证。
大宗伯似乎很受用,于是开口回答道:“《齐谐》录有一术,简书罕有记载,大多传于山野隐士、方士之间。”
“我在年轻博闻,贪图怪异,幸见其文。”
“原文记述:择三岁幼童,以温玉磨薄颅骨,开其窍;再取灵犀幼崽之角,以北海肉太岁、东海鲛脂、南海玉灵柱等天材地宝入药,连经、接脉、肉白骨。”
“犀幼角与稚童颅,粘连一体。”
“成长发育,两三年岁。若未夭折,冠笄则成,头角仿若天生,旁人望而无异。”
“偃氏以禁术造此恶物。君上若不制止,他人争先效仿,导致天下恶物频出。贱民以为不祥,再受篡逆者蛊惑,揭竿为贼、流亡为寇,扰地方之安宁,乱国朝之康泰。
“夷一家三族以慑天下,善莫大焉?”
闻言,周璟背后冷汗直冒。
无论是他前面解释的话,还是后面规劝的话,都让他浑身不适。
或许,这便是时代隔阂!
周璟难以想象,偃氏为了造奇货以获利,往儿童颅骨植入犀牛角。
伤及天和!
他再次意识到这个世界,奴隶的存在究竟有多卑微。
而大宗伯的言行,更是让他无法认同,也无法接受。
大宗伯用其平淡的语气,轻易说出夷三族的话,理由却是威慑可能存在的不臣者。
思想观念剧烈碰撞。
奴隶的性命轻于鸿毛。而特权阶级的贵族,性命似乎也重不到哪去。
奴隶遭殃,也不过是一人、多人;贵族遇祸,却是一家、三族,整整齐齐。
偃氏伤及天和的敛财手段,算是极其残忍。
然,元凶之罪,深究必死。
周璟再怎么不喜偃氏的所作所为,也做不出“连坐”夷三族极端的残暴行为。
“君上有何疑虑?”大宗伯见他迟疑不定,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偃氏……”
正当他开口要说些什么,一旁的某人忽然高声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