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她和你说什么了？”周璟附耳过来，小声问道。

“欸？”

妘筱小脸一红，头也不回地跑进里面，留下他傻站原地，独自在风中凌乱。

……

夜色渐深，鸟雀归巢。

周璟意欲安寝歇息，不料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姜仪携带一众高捧筒简的内侍，浩浩汤汤地迈入宫内，直扑深宫寝殿的他。

“日落而息，日出而作。少宰深夜急来，所为何事？”周璟一脸疑惑，言语中带有几分不满。

姜仪见侍从将竹筒放好，立即遣散了他们，齐襟行礼，汇报道：“扰乱作息，实属不该。”

“国有疾事，不可轻怠。”

说完，姜仪打开一份竹简，一边递去，一边解释：“上次朝议，以俑代奴为先皇殉葬。”

“施行在即，大宗伯临时反悔。此为之陈述，君上请看。”

周璟皱着眉头，伸手接过竹简，粗略看了看，发现确实如她所说。

大宗伯不仅明确反对陶俑取代奴隶殉葬，还详细陈列种种祸弊劝说，企图让自己打消这一念头。

朝议之后，期间发生什么了？

周璟随即向她投来疑惑的目光。

姜仪不予回应，随又递过另一份竹简。

周璟顺手接过，没有着手翻看，直接说道：“直言即可。”

“尔为我之心腹，我自是放心信任。”

姜仪俏眉一皱，欲言又止，最后轻叹一声。其后，她缓缓说道：“大司空上书，述说陶俑替代之弊。”

“陶俑成本低廉，所需数目众多，造价高昂，且非一时可成就。”

“大宗伯或许听信于此，方才改变主意！”

周璟听完之后，陷入了沉思。

他忽然发现自己还是将陶俑取代奴隶的事情想得太过简单，无论是陶俑制造还是守旧思想，实际问题一个也没有解决。

大宗伯怕是看到其中难题，心里出现了动摇，方才改变原先的主意。

“你如何看此事？”

周璟忽然向她询问。

姜仪断然道：“耗于一时，利益长久。”

“人口增长，耗时费力。陶俑取代人殉，节省人力消逝，利在长久未来，国力鼎盛势必更为持久。”

“君上若是动摇……臣妾以太宰事相劝，望君上坚定信念，切莫停止施行易变殉葬之法。”

周璟听完之后，心里有些莫名的惊喜。

其他人起反对意见，惟独她意外地站在自己一方。

“你倒是信我。”周璟不由感叹。

姜仪淡然回应道：“臣妾非是不明事理之人，大宗伯以及诸公更不是。”

“大宗伯与大司空上奏劝说，非是看不见未来之益处……如今边疆烽火未熄，国中诸库钱粮，时刻备用急需，轻易不可妄动。”

“河北战事未停，局势日益严重，每日耗资无数，钳制北境人力以及物力。”

周璟听她提起战事，瞬间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河北局势……事态如何？”

“太原一役之后，魏国军队齐聚，且蓄势待发。”

“尉司勋屡次击溃魏国大军，使得其元气大伤、损失惨重，不敢再轻易出兵进犯。”

“对此，大周不可不防备。青州以及收复之冀州、新得之并州，三州军队进驻边境各城，日耗钱粮以千万计。”

姜仪转而指向一旁的竹简，一脸严肃地说道：“河北诸地来报，旱灾频出，瘟疫肆虐，大寇横行。若是放任，恐怕地方不稳。”

“河北战事……请君上尽早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