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深履薄

《临深履薄》

10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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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情绪的急剧波动让绍渊甚是疲惫,抱着柳辰痛哭不久,便昏睡了过去。

在屋里点上安神香,柳辰示意苏顺留下,便和彦青一同出了门。

“等少爷冷静下来,必然能发现此信的漏洞!”柳辰将刚才团于掌心的急件托在彦青面前。各地密信所用材质有轻微区别,仔细观察便可知晓,加上墨迹的新旧程度,若非绍渊心绪极乱,根本无法瞒住。

“以公子现在的状况,真让他去新野,安有命在?”彦青道,“你一通知我新野的事,我便知不妙,所以才伪作了此信,若公子可以控制情绪,便不给他看,可公子今天这样,我也只能用这个下下策,先把公子稳住。”

“之后呢?”

“我即刻前往新野,在来之前,已经飞鸟通知沿途联络处给我备马,我一路不停,中途换马,一日便可达阴家。而且我相信夫人一定没事!在公子察觉此信有问题之前,我肯定会有消息传回。”

“好,彦青,全靠你了!若夫人有事,我实在不敢去想……一路小心!”

“此事之后,公子必然震怒,也许会牵连柳大哥和我一起受罚。”彦青带了些浅浅的苦笑。

自己自作主张,以假信蒙蔽公子,虽然是为了公子好,可必然触及公子逆鳞。

柳辰没有再说什么,用力拍了拍彦青肩膀。

安神香甚是有效,次日巳时张霸过来探视时,绍渊依旧没醒。

“自昨日起,一直睡着?”

“是。”

张霸犹豫了会儿,似乎有事要说,不过看着绍渊苍白的脸,只交代道:“你们好好照顾他,我晚上再来!”

送走张霸,柳辰外出转了一圈,才知道,今日赵太守率大军自白水镇开拔,穿过樊城,临襄水(汉江襄阳段),与襄阳仅一水之隔。一早便有传令官送来了太守令。

因赵太守的举动,大家又聚到了议事厅内。

要从樊城渡过襄水到襄阳,只有两个办法,一为渡船,一为浮桥。张霸控制襄阳后,这两个通道都控制极严。若赵太守想要进入襄阳,必须渡过襄水。

襄阳三面环水,一面临山,大军要入襄阳城,只有从樊城过襄水这一条路,西侧都是险峻群山,无法翻越,行军难如登天。

议事厅中,大家都在等张霸决断。

“赵太守可曾分兵?”

“不曾,我们的人一直隐于白水镇外围探查,未见分兵。”泉山道

“探子往返襄阳的渡口一点要藏好,防止被他人利用。”

“大哥放心,此渡口甚是奇特,有多道暗流,水势湍急,若不能掌握水势变化规律,在合适的时间渡河,必死无疑。”

“你们不要过于乐观,绍渊能发现这个秘密,就难保没有别人发现,此地必须布上伏兵,省得功亏一篑!”

“是!”

“城内民心如何?”

“现在知道此事的百姓还不多,不过这种消息一贯传得最快,襄阳城又常历战火,百姓会更加敏感,所以还请大哥早些决断!”萧泰道

“唉!”张霸叹了一声,又将王匡吴迪送回的和刘玄的谈判情况铺于桌上,“如此语焉不详,刘玄究竟是何意呢?是结盟还是不结盟?可惜绍渊未醒,也许他能准确看透刘玄之意!”

“这人怎么回事,用到他的时候就生病!”羊牧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随即见弟兄们都给了自己不赞同的眼神,便耸了耸肩,回归正题道,“我认为刘玄之意是要看我们的实力,如果我们一触即溃,他自然不会与我们结盟,如果我们一战立威,想必他便不会拒绝我们的橄榄枝了,而且,这样一来,我们谈判的筹码便更多了!”

张霸环视了一下在坐的弟兄们,沉声道:“好,数年筹谋,便看此时,终无需遮遮掩掩,弟兄们,让我们轰轰烈烈的干一场吧!”

“我等誓死追随!”

……

离开议事厅时,每个人都意气风发。

萧泰将大义凛然的“告天下书”交给传令官,让他带给赵太守。

小米等人也遍布了襄阳各处,张贴檄文,敲响铜锣,通知民众:朝廷无故派大军围了襄阳,要求襄阳再增赋税,加募新兵,以帮助朝廷平冀州、青州民乱,襄阳令萧大人为襄阳民生计,不愿以百姓生死作为自己晋升的阶石,已驳回上命,并告知天下,自今日起,襄阳不再受新朝管制,不接新朝召命,不向朝廷缴纳重税,田租由十五税一改为三十税一1,免去“户赋”、“正卒”、“戊卒”2和“献费”3等。

此檄文一出,便如同往热油里浇了一瓢凉水,街市顿时沸腾了起来。大家在欣喜的同时又带着惊惶:大军压境,万一败了……再想想这段时间听到的冀州、青州等地百姓的惨状,大多数人都渐渐倾向于:不如拼一把吧!拼一把还有活命的机会!

不得不说,前期的宣传工作做得还是不错的!

绍渊于午时醒来,第一句话便是:“把老虎的急件给我拿来!”

看过之后,他冷冷的道:“彦青呢?”

柳辰跪到了他的榻前,沉声道:“少爷不要发怒,彦青去老宅了,最多还有一个时辰,必有最新消息传来!请少爷先用饭,保重身体!”

苏顺已轻手轻脚的端进来一碗炖得极为绵烂的药粥,有些畏惧绍渊面沉似水的样子,低着头送到了榻前。

绍渊的情绪不再是刚得知消息时的狂乱,已冷静了下来,他无言的接过碗,几乎是一饮而尽。

“你先起来!”他更衣后,坐到了书桌前,对仍跪着的柳辰道。“彦青一个人去有什么用?”

“少爷,我通知了师傅,请他从执法堂派几个高手过去!”

“很好,所有袭击老宅的人,不许有一个漏网之鱼!”绍渊的声音是从不曾有过的冷,“柳辰,现在可以给我备车了吗?”

柳辰听得心里犯怵,几乎忍不住又要跪下,停了一下,还是壮着胆子道:“少爷,赵太守围城,萧县令已将’告天下书’公之于众,襄阳自立的檄文已全城皆知,此时车架不便出去!”

注释1,汉朝的赋税,分为赋和税两方面,税指的是田租,就是土地税,按照土地的多少,来规定交多少税,一般常说汉朝的“十五税一”或是“三十税一”,指的就是这部分的税率,当然田租在汉朝只是占据了全部赋税中的一小部分。

2,赋则更为多种多样,有“算赋”,也就是人头税,有“户赋”,也就是以家庭为单位缴纳的赋税,有“更赋”,例如“更卒”“正卒”“戊卒”,“更卒”就是给国家劳动,例如挖水渠,建城墙等等,“正卒”一生只需要服一次,就是要去京城给朝廷当兵,至于“戊卒”是最惨的一种,就是每年都要去边境戍边三天,由于古代交通不便,离得近还好,离得远了来回就要好几个月,还种什么地?所以这个“戊卒”只要离得远的,基本都会交钱。

3“献费”也是赋的一种,意思就是献给“天子”的,表示天子时刻操劳着天下社稷,每人每年六十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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