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过去,眼看日薄西山,公师潘已然回到自己的府邸。
此时的他尽显疲态,看来这将军并不好当。
府邸旁几声嘀咕,难免让人心烦意乱。
“何人在此低语,给我出来。”
片刻之后,两名小卒满脸恐惧,连滚带爬的来到他的面前。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我命你二人守备府邸,你们因何在此喧哗,不知这军令如山的道理吗?”
“将军饶命,我等只是谈论赵魏之地来了个古怪的家伙……”
两名小卒不敢大意,连忙将林烨之事说了个大概。
“你说此人姓甚名谁?”
公师潘一反常态,猛然间瞪大了眼睛。
……
门外传来阵阵脚步,看样子人数众多。
林烨缓缓睁眼,脸上露出笑意。
“看样子比预计的时间要早不少啊!”
抬头看了看窗外的落日,他竟然没有起身的打算,继续闭目养神起来。
房门猛然推开,身材魁梧的将军在众人簇拥之下来到此地。
看到躺在角落之中的林烨,纷纷皱起眉来。
“他便是石勒?”
公师潘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下第一关大捷的消息,今早刚刚传来,一同传来的还有石勒这个名字。
对此,只有像公师潘这样的将领才知晓,也更能明白这其中的意义。
羯族人屡犯边境,大晋内乱不止,早已无心他顾,因此产生了羯族人不可战胜的错觉。石勒的名号也因此和诸多名将并列。
这一切自然也在林烨的预料之中。
“你便是石勒?”
得到属下肯定的回答,公师潘这才道。
“没错,不知将军是何人?”
话虽如此,林烨依旧靠在角落,一副懒散模样。
“大胆,你眼前的便是公师潘将军,如今统领整个赵魏部队……”
公师潘属下大声咒骂道。
“公师潘将军?”
哪知林烨听闻,竟然是满脸不信,斜眼瞥了瞥公师潘。
“我不信!”
“好啊,我没质疑你,你倒是质疑起我来了!”
公师潘心中咒骂,差点就要爆发。
“此前守城方将军已然答应我,会帮我引荐。如今不见方将军,故此你的身份并不值得信服。”
林烨接着道。
此话一出,众将领免不了为方将军捏了把汗。
“方将军何在?”
公师潘果然板着脸道。
属下不敢耽搁,连忙派人将方将军寻来。
没过多久,便见得一人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跪在地上就是一阵磕头。
“末将拜见……”
“你可曾向我通报任何消息?”
方将军看了眼角落中的林烨,心知东窗事发,连忙为自己辩解。
“此人身份不明,属下不敢擅自引荐。”
“原来真是公师潘将军,小人石勒。之前无礼,还请将军责罚。”
林烨怎么会给他这样的机会,连忙起身恭敬道。
“汲桑主帅以及手下百骑在城外恭候多时,原以为公师潘将军看不上我等流民,如今看来是错怪将军了,还请将军责罚!”
林烨态度诚恳,看上去的确是在自责,实则却是一招十分高明的借刀杀人。
“我按规矩前来投奔,你却没按规矩接待。如今正值用人之际,这若是传出去,还有谁会来投靠呢?”
公师潘怎会不知这样的道理,因此眼中杀气腾腾的看向此时趴在地上的方将军。
“你可知眼前是何人?”
“小人不知!”
方将军瑟瑟发抖。
“此乃天下第一关大捷之中,横扫羯族精锐之人,石勒!”
“将军,这……”
“方将军,这就是你不对了。既然隐瞒不报,又何必收我的金子呢?”
林烨此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公将军,小人斗胆,希望将军能放过方将军一马,下不为例!”
看似求情,实则是将方将军放在火上烤。
公师潘果然大手一挥,接着身后便传来方将军的求饶声。
最终,方将军大好头颅,从城头滚下。
城外的汲桑等人,久等不见石勒身影,本就愈发焦躁,突见一颗人头从上方滚落,顿时大吃一惊。
霎时间刀剑声不绝于耳,城门却在此时打开,走出一支队伍。
汲桑等人下意识戒备。
对方却是一阵快步前来,毫不避讳通报姓名。
“我乃公师潘,请问哪位是汲桑将军?”
汲桑心中狐疑,本想问个清楚,直到林烨身影在队伍后方浮现,他这才松了口气。
此次会面,公师潘似为弥补之前怠慢,因此将汲桑等人奉作上宾,这倒是让汲桑都有些受宠若惊。
不管怎么样,汲桑等人总算是找到了暂时落脚之处。
翌日,城中会议,汲桑和林烨特邀出席,令人多少有些意外。
公师潘先是隆重介绍了二人,接着就是一阵客套话。
说到底还是关内这些将军见过世面,夸人都这么多花样。将汲桑捧的老高,仿佛当世名将一般。
汲桑忍不住老脸一红。
“各位谬赞了,说到底还是手下将领帮衬。”
一来二去,这话题便来到了林烨身上。
“石勒将军,以前只听闻是员猛将,如今看来,这手段也是高明的很啊!”
公师潘微微一笑,只这语气似乎有些不对。
汲桑暗叫不好,连忙向林烨使眼色,希望他能谨言慎行。
林烨却毫不在意,之前借刀杀人不过是略施小计,按照公师潘的阅历,怎会看不出来?
“将军言重了,小人身份低微,全仰仗汲桑大人看得起,这才有了今天。”
公师潘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林烨此话是在讨要官职。
连汲桑这样的流民主帅都能慧眼识珠,若是公师潘再没有表示,还怎么统领这上万部队?
“即刻起,任命石勒为前队督兵。”
此言一出,私下哗然。
前队督兵,听上去官职不大,手中却握有实权。若是遇到临阵脱逃者,不用请示,便可当场军法处置。
林烨自然明白其中门道,当场领命。
“大军即刻起攻打邺城,到时我期待你的表现!”
公师潘意味深长道。
林烨面带微笑,装出诚惶诚恐的样子连忙感谢。
殊不知一旁的汲桑已然瞪大眼睛,嘴巴张大之下,足以塞下一颗鸡蛋。
目前为止,一切全如林烨所预料的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