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小筑内，楚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缓步走到司空令仪的洞天福地之前。

“进来吧，禁制我没有开启。”楚言脑海中骤然响起司空令仪的声音，楚言没有犹豫，缓缓走入云雾之中。

在云雾消散之后，楚言先是听到了一阵泉水叮咚的声音，然后看到一池占地并不大的潭水，潭水之上元气四溢。潭水旁边，有一栋矮小木屋，此时司空令仪身着一袭白衣，正坐在那座木屋旁的一块石台之上。

看到司空令仪之后，楚言露出一个笑容，然后问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引动石皇的？”

现在楚言已经猜到，司空令仪让自己拖的那半柱香时间，应该就是方便她去引动石皇。那种情况下，唯有将局势变乱，才能在乱战之中趁机击杀十小圣，取得他们身上的气运。

但是在虚空界中这么多天，楚言对于虚空界中大多数规则也有所了解。就比如石皇、龙皇、夜皇这三个魂海境巅峰的存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离开自己的领地的。那么司空令仪如何引动石皇，甚至让其一路追赶到这城池之外，就显得有些耐人寻味了。

司空令仪微微一笑，反问道：“你可知道，这不过三头魂海境巅峰的妖兽，为何其称呼却为‘皇’？”

楚言愣了愣，他的确没有想到过这一点。登天试中一切，都是天下学宫设下的。在天下学宫那些人眼中，魂海境巅峰的妖兽，恐怕也只是蝼蚁而已，根本不可能冠之以“皇”字。

司空令仪料到楚言的反应，将个中缘由娓娓道来：“这三头魂海境巅峰妖兽，其实只不过在虚空界中为魂海境巅峰。在中土神州，石皇、夜皇、龙皇都是真实存在的，那乃是存在于人族中的三位妖圣。而虚空界中的他们，其实都是这三位妖圣一缕分神的显化。”

“这样吗？”

楚言低头若有所思，他的确没有想到这三头魂海境巅峰妖兽竟然还有这等渊源。如果是三位妖圣的话，那么的确是有资格被称之为“皇”的。

司空令仪顿了顿，接着说道：“既然是一缕分神，那么分神应该就还保留着本体的一些特点。在中土神州，世人皆知三位妖圣中，龙皇钟爱世俗中的金银财宝，夜皇喜昼伏夜出，而石皇，则是嗜酒如命。而我之前则是寻到石皇，将他洞穴之内的酒池子给全部打破了。如此一来，他当然愤怒无比，一路循着我就追来了。”

楚言恍然大悟，然后神色变得古怪万分，没想到身躯遮天蔽日的石皇竟然有这等爱好。楚言实在是很难想象，身高数千丈的山岭巨人躺在地上，喝得酩酊大醉的样子。楚言突然想起了什么，好奇问道：“石皇的酒池子，到底有多大？”

司空令仪神色淡然，随口说道：“约莫千丈大小吧，对于我们来说，应该说是一片湖泊，我全力催动修为，也耗费了足足半柱香时间才打开一个缺口。现在石皇洞穴方圆几十里内，基本上全都是酒香。”

“啧啧啧，真是个狠人。”

楚言摇头称叹道，但是他的心中却对司空令仪的身份更加怀疑。为什么她一个出身霜绝岛的修士，却对中土神州的这些传闻如此了解？在楚言的心中，司空令仪的身份更加扑朔迷离了。

但是楚言踌躇片刻，还是没有开口问出这句话。毕竟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秘密，而他和司空令仪并不算相熟。

今天楚言除了知道自己低估了张自浊之外，还知道自己也低估了司空令仪。现在楚言明白当初为什么司空令仪对磐石掌握的寒冰大道嗤之以鼻了，因为司空令仪自己所掌握的也是寒冰大道！不仅如此，最后他拖慢众人神通的那一手，若非极致的寒冷很难做到。而极致的寒冷，就意味着司空令仪也达到了近道层次！

楚言顿时感觉一阵头疼，一个又一个近道层次的存在浮出水面，这让他心中如何不着急。现在既然道十三和道九达到了近道层次，那么毫无疑问，太清神阁十三然必然全部都达到了近道层次。再加上张自浊、司空令仪等人，近道层次的强者已经最少有二十位左右了。

而沈文玉、魏忌、姜北辰等人，战斗力也接近近道层次了，更何况他们距离近道层次本身也就最多一步之遥。单凭战斗力，楚言现在可以与近道层次的存在抗衡。但是他的剑道一日不达到近道层次，那么便一日寝食难安。

楚言甚至还感觉得到，哪怕自己的剑道达到了近道层次，恐怕也未必是张自浊的对手。楚言一直逼迫自己不要去想苏雪霁，但是这个事实却又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楚言心中有着强烈的预感，倘若自己击败张自浊，杜掌柜必然不会食言，砸锅卖铁也会请出几位圣人随自己去四海商会抢亲。但是同样，如果自己败在了张自浊手里，杜掌柜也绝对不会有丝毫心软。

变强！楚言现在心中无比渴望变强！

司空令仪并没有注意到楚言波涛汹涌的内心，而是指了指自己衣角说道：“有点遗憾，十个人只杀了七个，这些气运大概有一千四五百道。之前已经说好了，对半分。你现在把我杀了，我身上这一般气运就是你的了。”

接着司空令仪随手取出一把剑扔给楚言，然后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等待着楚言出剑。

楚言一愣，然后明白了过来。现在气运都在司空令仪身上，应该也只能这么分。楚言捡起长剑，缓缓走到了司空令仪面前。而司空令仪则是闭上了双眼，神色平静，仿佛死一次对她来说只是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然而良久之后，楚言叹了口气，把剑扔在了地上。司空令仪睁开眼睛，眉头微皱道：“怎么？你放心，这是在洞天福地内，而且是我自己允许的，并不违背虚空界的规则。”

“不是。”

楚言摇了摇头，苦笑道：“还是算了吧。”

“难道你下不去手吗？”司空令仪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说道：“没想到你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不过我的长相也不算是如花似玉啊。别磨蹭了，快来，反正我还能复活的。”

“算了吧。”楚言神色坚定，再度拒绝道：“司空姑娘你虽然长得不是很漂亮，但是每当看你见你我就觉得……很舒服？我也不知道这个形容对不对。我当然知道这是在虚空界之内，而且你还会复活，但是我还是下不去手。这种感觉，嗯……很怪，但是我也没有办法。”

“啧啧啧。”司空令仪撇了撇嘴说道：“这可是七八百道气运，你说不要就不要了。你小子，出手这么阔绰，想必是出自哪个世家大族吧？。”

七八百道气运，基本上已经可以说是稳如前百，甚至在前百中都能占据一个不俗的位置。司空令仪甚至有那么一丝丝怀疑楚言是不是有什么特殊能力，看到了自己真正的面貌，然后想要追求自己。但她却又没有怀疑楚言的话，因为她每次看到楚言，也会有种莫名其妙的好感。

听到司空令仪语气中的调侃，楚言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与这云州无数天骄相比，我的出身大概甚至可以用贫寒来形容。”

不论是楚言还是司空令仪都不知道，他们对彼此那股莫名其妙的好感，是来自数年前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