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列传

《七十列传》

第十九章 田穰苴(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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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穰苴仿佛没有听到杨琪的求情,他正饶有兴趣地盯着庄贾的那个随身侍卫!

刚才庄贾向侍卫暗示,田穰苴都看到眼里。这时,准备离开的侍卫被军士拦住,他却从容不迫,站在那里,与跪在地上磕头的庄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田穰苴心有所动,他望向常畅,常畅顺着田穰苴的目光,看了一眼,冲田穰苴微微点头。田穰苴心中已然明了。他对阻拦的军士摆了摆手,任由侍卫离去。

正如田穰苴心中所猜测的,这位侍卫与常畅一样,都是齐景公身边的人。这次,常畅奉命护卫田穰苴,监军庄贾身边当然也需要有人保护喽!

田穰苴看着侍卫走远,方才对杨琪道:“将军无须为他求情。军法无情!退下。”

杨琪无奈,退至一边。田穰苴面无表情,再次下令:“庄贾,约期不至,按令当斩。拉下去,行刑!”

左右两名军士看着田穰苴不像是在开玩笑,便走上前来,抓住庄贾的臂膀就要往起拉。庄贾双手在地上一撑,站了起来,左右一使劲,挣开军士。

他向前两步,指着田穰苴,大声吼道:“我是君上的大臣,你敢杀我!”

田穰苴冷哼一声,道:“不是我要杀你,是军令要杀你!你身负监军重责,无视军令,约时不至,按令当斩。”

庄贾现在是真怕了,知道自己命悬一线,双膝一软,又跪了下去,哀求道:“田大将军,我违犯军令,该死!辜负了君上的厚望。求将军看在同僚的份上,允许我给君上写一封悔罪书,表达忏悔之意。然后你再杀!我庄贾就绝无怨言了。”

田穰苴依旧面无表情,道:“君上那里,我自然会有交待,你就不用费心了。拉下去!”田穰苴说完,冲着庄贾身后的两名军士摆手示意。

两名军士这次有了准备,上前把庄贾的臂膀狠狠地一拧,一使劲,把庄贾提了起来,转身便走。庄贾这下酒全醒了,他终于反应过来,一路破口大骂:“姓田的,你故意拿我人头立威,你他妈的太狠了。”

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一转眼的工夫,庄贾的人头就血淋淋地被提了上来。田穰苴下令将人头挑在长杆之上,在全军阵前展示。

校场中,一万齐军,望着庄贾的人头,人人肃静。田穰苴大声说:“监军庄贾,约期不至,军令当斩,现已行刑。”他抬头望了一眼庄贾的人头,接着又说:“身为军人,当以国事为重,军令为上。”

杨琪胸中如烈火般燃烧起来,他对面前的这位田大将军,充满了崇敬之情。田穰苴话音一落,他上前一步,高呼:“国事为重,军令为上!”

一万齐军随之齐声大喊,震撼人心。田穰苴等大家喊过三声,举手示意,喊声停了下来。他大声道:“誓师开始!”

这时,一阵紧密的马蹄声和车轮声疾驰而来,车尚未停稳,齐景公的使者跳了下来,手持符节,大声喊道:“君上特赦庄贾,田将军刀下留人。”他疾步奔至田穰苴面前,将齐景公用来传令的符节,捧在田穰苴面前。

田穰苴一看,此人正是刚刚离去的庄贾的侍卫,现在以使者的身份前来传达齐景公的命令。他指着高杆上悬挂着的庄贾人头,道:“庄贾违犯军令,已经斩首。”

使者抬头望向庄贾人头,发怒道:“田大将军,你不等君上的诏令,就敢擅杀大臣。你可知道,庄大人是君上的……”

田穰苴不等他说完,冷冷道:“这是在军中,我执行军法,不需要请君上的诏令。”他看向杨琪,问道:“杨琪,不经允许,擅闯军营,该当何罪?”

“斩首!”杨琪这次的声音格外高亢。

这位前庄贾侍卫、现在的齐景公使者面色惨白,正在犹豫要不要向田穰苴下跪求情,就听到田穰苴声音传来:“使者奉君命而来,手持君上的符节,特免去他擅闯军营之罪。但是,车夫和马,这擅闯之罪,不能免。来人,将他们拉下去,斩首。”

须臾之后,一颗人头和两颗马头,血淋淋地摆在了全军面前。

田穰苴吩咐军士,找来一辆车,送使者回去复命。使者双股战战,再不敢开言,直到登车,都忘了向田穰苴辞别。

本来,刚才还有些人,存着看热闹的想法,心想大将军杀了庄贾,看你怎么给君上交待。现在,田穰苴用实际行动回答了这个疑问。

大家都清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无论君上事后怎么处罚田穰苴,但是在军中,田穰苴的权威和军令,就是唯一必须严格遵守和执行的。犯之者,必诛杀,任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

校场中,一万齐军将士誓师,人人站得笔直,个个目光坚毅。上至将军,下至小兵,万众一心,归于田穰苴。气势汇聚起来,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剑,剑柄握在田穰苴的手中,随他心意所指,无处不可去,无物不可摧。

田穰苴这个时候,拿出一卷书“穰苴兵法”,将其中军法军令篇交予常畅,令其向全军宣读;又将其中行军布阵篇交予杨琪,令他即刻在全军教习。而后,田穰苴大声宣布:“全军听令:休整三日,三日之后,开拔前线,随我杀敌。”

休整的这三天,齐军将士发现,田穰苴一改冰冷肃杀的面容,和蔼可亲起来,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住在军营,每天与士兵们待在一起,打成一片,吃一样的饭,聊同样的天,嘘寒问暖。

他把齐景公的赏赐全部变现,所得金钱全部送给了家境困难的士兵家属。他与士兵们一起操练,常常下场做示范。有几次再与士兵对抗的时候,被人打翻在地,他跳起来,都是哈哈大笑,说能打到我,是个好汉。根据士兵的情况,升职的升职,奖励的奖励。

一两天下来,齐军将士们,已经将田穰苴当作了兄弟一般,大家说起田穰苴,都觉得那是我哥们,对我最好了,恨不得为了田穰苴,赴汤蹈火,两肋插刀。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这日清晨,齐军大营,全体开拔,士气之高昂,军容之肃整,前所未有。

一万齐军,行军迅捷,平常要五天走的路,现在三天多点,他们已经到达前线,然而,却发现,晋燕联军的阵地上,空无一人。齐军守军向田穰苴汇报,说一天前,晋燕联军突然退兵而去,他们也很是疑惑!

田穰苴却一点都不疑惑,他知道原因。原来,田穰苴斩杀庄贾立威一事传出,晋燕皆派出间谍前来打探消息,他们暗中观看了齐军的军容军貌、行军布阵之法。均叹道:“田穰苴掌军,齐军脱胎换骨,我们毫无胜算,还是早点撤军吧!”

齐军誓师结束那天晚上,田穰苴已经就派出了自己的间谍,刺探敌军消息。所以,这些情况,田穰苴都很清楚。甚至联军现在所处的位置,他也了然于胸。

三个时辰之后,田穰苴下令,继续追击晋燕联军。齐军行军神速,很快就赶上了晋燕联军,犹如虎入狼群,晋燕联军被杀得溃不成军,仓皇逃窜。

这几乎就是一场一面到的屠杀,齐军收复失地的速度,与他们的追击速度是一样的。没有几天,齐军失地全部收复。田穰苴屯兵边境,向齐景公请令,要不要也杀入对方国境。

晋燕无奈,慌忙向齐景公求和。齐景公心头一口恶气这下出得太舒服了,他开怀大笑,答应了晋燕的求和,下令让田穰苴回师受赏。

田穰苴一回来,齐景公立即任命他为齐国大司马,统领齐国军队。至于斩杀庄贾的事情,齐景公好像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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