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列传

《七十列传》

第三十二章:连横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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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别齐王,张仪出了临淄,走到临淄城外三十余里,张仪让随从收起仪仗,速速赶往赵国。一路上,风驰电掣,十数日后,邯郸城已在望。

张仪下令队伍将仪仗排开,大张旗鼓,尽显使团威仪,直驱邯郸城。早已得到通报的赵王特使,已经等候在邯郸城外,迎接张仪。

没有多久,张仪见到赵王。赵王道:“几个月前,我听说秦相张仪周游列国,我以为张相一定先到我赵国。不料等了这么久,才得以相见。不知您为何迟迟才至啊?”

张仪答道:“大王,这个可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赵国太厉害了。”

“这是何意?”

“其实,我这次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大王带个话,秦王准备与您在渑池会个面,谈点事。担心有人会瞎掺和,就派我先与他们打个招呼。所以呢,我就来得有些迟了。”

赵王道:“张相开玩笑啦!秦赵之间,睦邻友好已经十几年了,为何忽然会起这般的念头?是秦赵之间有什么误会不成?”

张仪郑重道:“能有什么误会!秦王对与秦赵关系十分看重,但这个看重,是要建立在互相信任的基础上。可是,这十几年来,赵国听信苏秦的歪理邪说,联合列国,威逼我大秦。这种威胁,令秦王觉得十分耻辱。所以,虽然我秦国地处边陲,兵微将寡,但秦王也想与赵王您,会个面,好好地聊一聊这个事情。

“做为大秦国相,责职所在,我有责任确保这次会面的安全,所以我就先去拜访列国诸侯,和他们认真探讨了一番,讲了讲道理。好在他们都通情达理,同意我的意见。楚王已经与秦王结为儿女亲家,两国永为兄弟之邦。韩魏各自献了城池,愿意尊秦,以秦王马首是瞻。我刚从齐国过来,齐王同意结盟,为表诚意,献给秦王几座城池。现在,估计齐王的使者已经快到咸阳了吧!

“同时,为了确保这次会面的有效性,我建议秦王,请楚齐韩魏皆来观礼,大家共同见证秦赵之间的辩论和对错。把这事完完整整地告诉大王,我的使命就算是完成了。现在,我要去燕国,见见燕王,就这个事听听燕王的意见。”

赵王坐在上面,听得这脸啊,是一阵红一阵白,心中是又怒又愧,偏还不敢发火。此刻见张仪告一段落,便道:“张相,且慢。你也知道,我新登王位没有多久。以前,先王被苏秦蒙蔽,合纵以抗秦。我那时候,根本不能参与国事。最近,我国君臣经过非常认真的调研和探讨,认为秦赵对抗,影响经济社会发展,不符合赵国的长远利益。这不,我正准备派使者去秦国,修复两国关系呢。不想,您就已经亲自来了。这下正好,请您把我的意思上达秦王,我赵国愿意和秦国结为友好邻邦,为了表示诚意,秦赵边境的几座城池,也请秦国来管理吧。”

张仪听完,非常高兴,立即站起身,长拜行礼,道:“哎呀呀,大王与秦王想到一起了,他也正是这个意思,你们真是心有灵犀啊。这样吧,渑池相会,我看也没有必要搞了。一些具体的事宜,让使者们去处理吧!”

张仪事情搞定,婉谢了赵王请他多留几天的建议,在赵国稍事休息,就直奔燕国而去。

见了燕王,燕王道:“我燕国久处苦寒之地,一直仰慕中原上国的礼仪风采。先生乃天下名士,此番来我燕国,一定要不吝赐教。”

张仪道:“大王,您过奖了。苏秦是我同学,常说燕王对他有知遇之恩。他的遇难,着实令人心痛。这次,我出使赵国,想起这位老友,就特地来燕国拜访大王。苏秦曾对我说过,他爱燕国,视为自己的归宿。我来此,有一些话想说给大王听。”

燕王听张仪提到苏秦,心中难过,也站了起来,拱手行礼,道:“先生,请讲。”

张仪道:“赵国代郡原属代国,赵襄子想吞并代国,为了表示与代王的亲密,把自己的姐姐嫁给了代王。两夫妻相敬如宾,和和睦睦。过了没几年,赵襄子约代王喝酒,代王没有怀疑,欣然赴宴。不料,赵襄子事先秘密令人用金子制作了一个汤勺,特意把勺柄加长加重。然后让人假扮厨师,告诉他说,等我与代王喝酒喝嗨的时候,会命令你把醒酒的汤端上来。你就借这个机会,用这个汤勺杀死代王。可怜代王毫无防备,酒酣之余,被赵襄子谋害,代国随后成为赵国的一个郡。这个故事,大王一定很清楚。”

燕王点头道:“此事天下皆知!”

张仪继续道:“赵襄子给后任的赵王开了非常坏的头,他们为了土地,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大王还记得前些年,赵王不顾燕赵多年交情,派兵攻打燕国,一直打到蓟城,准备挟持大王,以吞并燕国。后经过斡旋,燕割给赵十座城池,赵才退兵。可见,赵王的为人,是不可相信的。

“而今,赵国之所以不敢侵略燕国,是因为有秦在西边坐镇。现在,赵国已经与秦国结为同盟,西境没有了威胁,赵国势必会觊觎燕国的土地。对了,大王,另外多说一句,现在,楚齐韩魏,都已争相与秦结为了盟友。现在,天下群雄,就剩大王您了。这般大势下,假若秦王一声令下,赵从西来,齐自南来,秦国越九原、云中来攻,燕国如何自处?”

燕王听得浑身冒汗,急道:“那,该怎么办?请先生教我!”

张仪郑重道:“尊秦,与秦结盟!一切忧患,皆可迎刃而解。”

燕王迟疑片刻,道:“一切均听先生的安排!”

张仪此番出游,历时数月,至此大功告成。列国诸侯之间,横霸十数年的合纵,悄然退场。从今而后,便是连横的天下了。

回程途中,路过洛阳,张仪想起苏秦当年挂六国印荣归故里之旧事,不禁黯然神伤:老同学啊,十几年前,你联合天下诸侯,行合纵之策,强秦为之束手,兵不出函谷关十五载。你以一己之力,为天下赢得安稳岁月十几年。可惜诸侯无用,没有抓住这难得的机遇,变法图强。时至今日,合纵为之星散,连横独行其事。天下间,烽烟再起矣!大秦统一天下之势,几不可挡。现在,就看楚王能否抓住机会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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