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大人请断案

《少卿大人请断案》

第95章 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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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明邈看过来,依旧疏离之态,他似乎已经忘了曾与柳简的一面之缘,只向时玉书举手合了一礼:“时少卿。”

时玉书还礼后相问:“唐大人是一早来的宫里?”

分明是眼瞧见他向外行的。

唐明邈看了他一眼,似是看出了他的试探,却依旧讷讷开口:“不是,昨夜在宫中当值……”

昨日见时不过匆匆一面,眼下凑近了的打量,柳简才觉唐明邈眉眼间似都带着化不开的忧愁,似下一瞬便要长吁短叹一番。可他偏偏没有,不免教人瞧着生出怜意,

时玉书与他同行,又随口说了些琐事,唐明邈话极少,似对此类无意义的对话极不习惯。

才出宫门,就当柳简要以为他会借口离开时,唐明邈竟停了下来:“昨夜,承香殿可是出事了?”

时玉书微顿,面不改色,目光之中却隐含打量:“唐大人怎么知道?”

唐明邈目光看向旁处:“啊……就,听说了……见少卿来时方向,也是承香殿的,料想应是……”

他说话有气无力,像是长熬一夜的虚弱。

柳简眯着眼冲他露了一笑:“唐大人是为灵台郎,昨夜在宫中可是观测天象?”

唐明邈缓缓将目光移到她身上,犹豫着点点头:“我一夜,都在观星台。”

“那可曾瞧见什么有意思的星子?”

“不曾。”唐明邈又看了她一眼,慢慢道:“我是说,不过寻常之象。如今天下太平,天象亦是平和。”

柳简笑了下,只觉这人性子太过无趣。

正好见了时府的马车等在宫门前,时玉书称了声告辞,拉着柳简上车,才坐定,柳简便挑开竹帘,见唐明邈还看着此处,她浅笑向他一颔首,才将竹帘放下:“这位唐大人,与少卿是朝中好友?”

“不熟。”时玉书低头拉开身旁的小柜子:“我职属大理寺,除了同僚、刑官,少有相交者。”

这倒是,百官之中,刑官身份确实带着几份尴尬。

他从柜子里翻出两只香囊,其中一只送到柳简手中:“唐明邈被太史令传作谪仙人,少言,平素不喜与人相交,与我也不过点头之交。”

瞧着也像是那样性子的人,柳简不再多问,她闻着手中香囊,香气并不算好闻:“这是?”

“先前碰了尸体,祛味避毒之用。”

柳简便习着他的模样将香囊挂至腰间。

“算着时辰,怕是尸体检验未成,先回府用早膳,再去寺中吧。”

柳简自然应允。

马车走回时家,下了马车,正往里走,却遇了一月华衣裳的公子,他一手执折扇,一手撑着拐杖,身后跟着个褐衣的小厮,好似正劝着他什么。

一见了他们,那人收了扇子,朝着时玉书抬手行礼:“兄长回来了?”

他瞧了一眼时玉书腰间挂着的香囊,了然一笑,也不多问。

“这是要去何处?”

“前日席间与太史令的两个灵台郎说起天象,他们说昨夜当有天狗食月的异象,可除了一颗流星子,哪里半只天狗的影子,害我守了大半夜,我这会便去责问他们。”

褐衣小厮无奈道:“二爷,今天春官同夏官都同值呢,你这般去太史令,怕是要被告个行止不端。”

昨日见面狼狈,柳简这才认出此人,户部侍郎,时家二公子,时浅知,三房之子,与时玉书同年出生,小数月,也算是分了长幼。

时浅知低头看了一眼腿,遗憾叹了口气。目光忽然落在柳简身上,眼中渐是惊喜:“柳姑娘!”

他笑道:“昨日道是请柳姑娘吃面,结果落水换了个药,误了时辰……这会儿老孙家的面馆必是开了门了,我请你吃一碗去?”

柳简看了时玉书一眼,瞧他未生异色,便笑着应了:“谢二公子。”

于是刚下车便又坐了回去。

时浅知与时玉书不同,一坐上车,话便未停,从京都内外的游赏地点说到美食招牌,引得柳简眼都亮了。

“姑娘可喜欢衣裳首饰一类的,春日里踏青,我听着几个官家小姐说京都开了一家铺子,名作玉骨,铺子里衣裳样式新颖……咦,姑娘身上这衣裳,怎么瞧着眼熟,发上这两个包包也熟悉……”时浅知沉呤片刻,不敢置信看着柳简:“这是……”

柳简笑道:“是,我如今在公主身边做婢子。”

他大叹:“去了宫中,倒是不方便玩乐了。”

他意犹未尽,正欲再说些什么,马车却停下了,一瞬后便听小厮在外唤道:“公子,面馆到了。”

时玉书如释重负,先行下车,想着时浅知腿上有疾,柳简也起了身。

才出车门,便瞧得时玉书将手伸了过来,她顿了一下,道了一声谢,将手交到他手中,借着他的搀扶下了车。

才站定,便听得身后时浅知的声音:“兄长,唉……”

柳简回头去瞧,只见时浅知歪了几下身子,面上满是不解:“兄长怎不扶我?”

时玉书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转过身先往面馆走:“你话太多。”

因时浅知腿伤,不能往楼上走,三人便在大堂寻了处靠窗口的桌子坐了。

时浅知朗声唤了小二:“三碗面,叫老孙头舀半碗酱来……”

小二分明与他熟识,笑应退下,没一会便见另一个驼腰的老者端着三碗面上来,时浅知又催着他去舀酱,反得了那老者几个白眼。

老者放下一碗酱,骂骂咧咧:“一大早的,不在家里吃,倒来我这儿摆少爷姿态。二十文,不记帐,吃完了就走。”

时浅知笑呵呵地接了酱,先送到柳简面前:“姑娘尝尝。”

时玉书已经抬起了勺子,偏被时浅知截下,他只得将勺子放下,沉默等着。

柳简依着时浅知指点,以酱拌了面,瞧了时玉书一眼,见他指腹离了碗侧,微不可察点了头,便低头将面送入口中,一口吞咽下,她不由得大赞:“此酱好生鲜香,是何物制成?”

“此乃秘密,不过上回同老孙头喝酒,醉酒后他告诉我,酱中有虾米。”

他将拐杖放到一边,与时玉书将剩下的酱汁分完。

柳简瞧着他那新制的拐杖,不由问道:“二公子这伤是……”

“醉酒摔下了马,因祸得福,户部倒是允了我几日休养。”

醉酒落马,夜宿池边,还因旁人一句话,熬了大半夜看星星。

真真是与众不同。

面尚不曾吃完,忽然有两个蓝裳的官员匆匆走了进来,俯身在时玉书耳边低语几声。

时玉书微蹙眉头,立即道:“寺卿有事寻我……”

他看向柳简,略有迟疑。

时浅知温言道:“兄长不必担忧,吃完了面,柳姑娘要去何处,我送她去便是。”

范学铭寻他,应不是为常德的案子,她跟着倒不方便了,想来他也是如此思量,才有迟疑神色,柳简便笑着应了时浅知的话。

“若有结果,我使人来接你。”

说罢时玉书起身就与那两个蓝裳官员一同离去。

时浅知话多,一碗面吃到最后,竟哄了柳简答应在城中游玩。

柳简瞧着时浅知细数这京都世家的闲事,不由笑问道:“从前但知御史们通察百官,倒不曾想到,二公子身在户部,竟也熟知这些。”

时浅知得意洋洋,他晃着脑袋:“这本就是说御史们同我说的。”

柳简叹了片刻,问道:“既是如此,二公子可知这冯贵妃为何突然晋为贵妃之位?”

“后宫之事,你也敢探听。”时浅知摇了摇头,没过片刻,他又神秘兮兮道:“月余前,天子忽询冯椿秋是为何人,他原是雀林一小吏,养些花草鸟雀,可就在月前,天子将他提至太史令,官至从三品,他无大才,却是会说话,陛下生了烦心事,总与他念叨几句。”

柳简点头:“二公子的意思是,贵妃晋位,是因冯大人?”

“确是冯大人先升了官儿,然后才听说后宫升了位贵妃。”

“如今后位空悬,也不知这位贵妃能不能再进一步。”

时浅知微眯了眼:“柳姑娘怎么问这个了?”

柳简看向他,见他有探究之意,也不隐瞒:“昨儿个入宫,一不小心便得罪了贵妃……”

时浅知佩服之极:“应是不会,毕竟秋先生还在呢。不过姑娘无官无职,她便是不当皇后,姑娘也奈何不了她啊……”

他忽挑开车帘,也不知是瞧见了什么,忙唤着车夫停了下来,又侧身与车外的小厮道:“四儿,去替爷问问,那泥人怎么卖的。”

四儿依言询了,回头来报:“爷,十文钱两个。”

时浅知点了点头:“我下去买两个,此物却可解你之忧。”

柳简愣道:“冯贵妃喜欢泥人?”

“她喜欢什么我哪里会知道。”时浅知笑笑,由着四儿将他扶下马车:“左右得罪都得罪了,不如寻个大靠山护着。”

柳简跟着下车,走到那个十文钱两个泥人儿小摊儿上,她眼瞧着时浅知熟捻地与摊主讨价还价,最终以八文钱购得两只胖乎乎的泥人,又花了一文教摊主包了起来。

他十分满足教四儿拿了,顺手买了三支糖山楂,一人分了一支。

焦黄透明的糖衣裹着红艳的山楂果,时浅知坐回马车上,语重心长与柳简解释道:“这买卖之趣,便讲究个讨价还价,姑娘莫是以为我小气,我时家家大业大,怎可能执着于这些小钱。”

柳简点了个头:“本该如此。”

“那姑娘方才为何这般瞧我?”

“下车之前,我瞧着有两个孩童拿着两只泥人,只给了七文钱。”

时浅知神色僵住,悔恨拍了下大腿:“亏了。”

马车绕了数条街,人声渐静,忽又嘈杂起来,柳简生疑惑,掀开竹帘,但见寻常街道,疑问道:“二公子是要去何处?”

时浅知只笑道:“快到了。”

马车停在闹市之处,他下了车,引着柳简走进一斜巷子,指着一门前悬着八角宫灯的地儿:“到了。”

柳简抬起头,看宫灯之上,静写三字:

燕子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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