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你好了吗？”
唐秋拎着篮子探头张望，一幅刚来的样子，笑得很欢快,瞬间打破了这过道里的沉闷气氛,也让莫爸莫妈有了不需要当下抉择的台阶。
唐秋像是没看到他们之间的机锋,过去一把揽住莫奶奶的手臂,软着嗓子说：“莫奶奶，你跟我们一起去吧，到时候我摘的柿子都给你。让全村的老太太都羡慕你！”
说着这话，看起来还有点小骄傲呢。
莫奶奶尽管叫莫爸莫妈气得脑袋昏沉，但被唐秋这么一笑,明知道他是可以宽慰自己，也觉得堵着的胸口舒畅很多。
“好，朝夕的也都给我,你们两个的可不能给别人。”
“行。”莫朝夕就怕莫奶奶再气着自己,跟唐秋递了个眼神，算是谢过他的机敏，然后得了唐秋一个得意的挑眉。
两个表弟,带着唐舅舅，三人跟三小孩似的，咋咋呼呼哇哇乱叫就从他们三人面前一阵风似的跑过去，嘴上喊着：“我第一个上树。”
“我第一！”
“我才是！”
三人相视一笑,莫奶奶被唐秋拖着往前小跑：“快，咱们追上去。最大最红的柿子,可不能叫他们祸祸了。”
被留在过道里没人搭理的莫爸莫妈一时有些尴尬,怎么都不能给自己一个脸面,主动追上去。幸好一通折腾下的周九川和哑巴扛着叉子和篮子过来了,周九川毫无心机地招呼：“他们去摘柿子了，莫叔莫姨你俩等啥呢，再不去，可就没了。”
莫爸莫妈这才露出一点点笑容来点头说：“嗯，马上去。”
他们话音没落，周九川就跑远了，至于哑巴那被周九川拖着，也只留给特么一个背影。莫爸莫妈笑容僵硬了下，到底是有了台阶，也仿佛没事似的，跟着往大柿子树那边去了。
大柿子树是被巨大的玻璃大棚给笼罩着的，因为太热了，白天会打开一层遮光膜，能减掉一部分光照，又不耽误众人看柿子。
要摘柿子，早一步到大柿子树下的两兄弟，早就手动将整个玻璃大棚给收了起来。其实就是个罩子，但是可以从顶端打开，将玻璃收起来的那种。
玻璃罩子打开的刹那，瞬间一股浓烈的柿子香气弥漫开来。
附近住着的村民像是越好了似地，纷纷打开了门窗，探头或是走出来，看大柿子树。有那跟唐舅舅关系好的，尽管因为莫爷爷的事淡了不少，可也厚着脸皮打交道，如今也好了不少，这会就问说：“你们家要收柿子了啊？”
两个表弟嗖一下就窜上了柿子树，听到问话，笑得没心没肺的：“对啊。”
唐舅舅还没上树，想着唐夏也刚去通知，知道的人没那么快，反正都定好了，索性先说也没事。
“对，朝夕和小唐秋两个，说这些日子太苦了，想叫大家伙都甜甜嘴、甜甜心，所以把柿子都收了。等摘完了，给是三个村子一人分上一个。这不，就来摘了，也不知道够不够！”
唐舅舅说起他们两个，脸上的笑意都浓了不少，“这两孩子，前些日子还看到木偶戏了，想着咱们村子很久没热闹了，准备分了柿子，晚上就在这空地上支个台子，到时候大家伙一起来看啊。”
“要给村里每个人都分？”
那人吃惊地倒抽一口凉气。这可是村里唯一的水果了，这破天气，收了这茬，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后。而且三个村子，那可是！人这么多，每个人一个，别看这柿子树大，还能剩下几个哦！
何况柿子熟透了，容易掉。这大棚挡着，其他人捡不到，但这两个表弟可是跟每天捡鸡蛋似地，每天来巡逻都能捡回去几个，也是让村民羡慕了很久。
但背后闲话的时候，让他们跟莫朝夕一样大手笔给自家柿子树或者桔子树，造上一个大棚，就为了有一口柿子吃，那他们肯定是不乐意的。所以说啊，活该他们家吃柿子！
只是掉的多了，这树上的柿子日日看着，可没有那么多。
看着他们一边惊喜一边肉疼，莫朝夕和唐秋也觉得这事干得对了，唐秋看了莫朝夕一眼然后说：“放心，要是真不够分了，到时候给大家分别的，有啥分啥，就是图个高兴。”
“那敢情好！”
“多谢唐老板！多谢莫老板！”
“谢莫老板！”
村民打趣着欢天喜地说着好话，还有人说自家能来帮忙摘的，不过那就不用了。唐舅舅一边是上树边上树边阻止说：“咱们人多，一科树也站不下，这回就不用你们帮了。村里虽然唐夏去通知了，但估计一下子知道的没那么快，你们要是有空，可以亲戚朋友都帮着说一声，晚上就在这看木偶戏、吃柿子！”
“好嘞，我帮着通知！”
“我也去！”
唐舅舅说的在理，他们也很识趣，想着唐夏去的自己村村长那，那外头两个村子肯定没通知到，所以他们干脆帮着去外村通知，索性这样走出去，站在路口喊一声，他们村里就可以自行通知了。
分柿子这种好事，放心得很，落不下谁！
他们去通知了，唐秋和莫朝夕也没闲着，跟着上了树。不过唐秋上的很顺利，莫朝夕可就不行了，连着上了好几次，都从树上滑了下来。
莫朝夕等着那也就自己人那么高的树干，再高点就是第一个分叉了，人站着很方便。可他愣是上不去，也是无语了！那么点高！
于是不会爬树的莫朝夕就被留在了树下，等着上头将装了柿子的篮子送下来。
柿子熟透了，他们几个动作都很小心。上树想顺手摘几片柿子叶，垫在篮子下头，然后才将叉子伸出去，小心拧枝干，熟透的柿子吧嗒一下就掉在篮子里，有了叶子缓冲，柿子在里头滚一圈，停在了篮子角落里。
熟透的柿子红灿灿的，特别喜人。
且太熟了，篮子可不能装太多，柿子自己撞自己都怕撞坏了，所以等篮子底下有了一层圆滚滚的柿子，他们就下到树下头，将篮子递给等在一边的莫奶奶，还有莫朝夕，让他们将给换上新篮子，再上去摘。
大红柿子到手，莫朝夕直接给了莫奶奶一个尝尝。熟透的柿子用指甲轻轻一掐，就能磕出一个口子来，内里的汁液迅速涌出，里头能瞧见几根极细的茎，还有包裹着种子的带着点韧性的果肉。顺着口子，用指甲将口子边上翘起的透明皮，就像一层膜一样的那玩意儿揭开。
膜顺着果肉一下子就撕掉了大半，露出一个拨好的红柿子。
莫奶奶张嘴吮吸了一口，满口浓烈的柿子味道在口腔里爆炸，又甜滋滋的，吃得莫奶奶都眯起了眼睛。
不用关系树上那几个，早就顺手摘了吃上了。
“哎呀，你们怎么摘上了！不等我！”周九川那是人没到，声先到。他一阵风似地跑下来，直奔着上树而来，一边抬脚踩在树干上一边还问在一旁跟莫奶奶一起吃柿子的莫朝夕，“你怎么不上去摘啊，跟奶奶凑一块算怎么回事！”
然后，他直接就从树上溜了下来。
咦？周九川不信邪，再次妄图上树，可惜树一点面子都没有给他的意思，他再次溜了下来。他尴尬摸了摸鼻子，就见着边上莫朝夕似笑非笑看着他，哪里还不明白自己刚那话扎了莫朝夕一刀的同时，也扎到了自己！
哑巴也偷偷抿着嘴笑，被周九川听到动静，回头瞪了他一眼：“你来！”
没想到哑巴点点头还真过去了，让想看他笑话的周九川，只觉得一眨眼，哑巴就到了树下，再一眨眼，哑巴就上了树。
周九川更生气了，想让哑巴下来教自己，被莫朝夕拉住在一旁跟自己和莫奶奶排排站：“在这等着吧你。”
周九川不服气，可是服气能怎么办，他又上去试了两回都滑下来了，只能跟着排排站。后头的莫爸莫妈就压根没想上树，一来不用人招呼，自觉蹲在篮子边上，吃上了柿子。吃得那个啧啧作响，不停夸村里的柿子就是好吃！
几个柿子罢了，树下的三人都懒得计较。吃就吃吧，吃坏了，也就知道疼了！
树上的人送了两趟柿子下来，唐舅妈娘家的兄弟就呼呼啦啦过来了，全都带上了家伙什，跟唐舅舅他们熟稔打着招呼，也是一溜就上去了柿子树，看着就跟周平地似地，羡慕坏了周九川，可惜他怎么试都上不去。
莫奶奶在一旁看热闹，莫朝夕是个聪明的，他压根就不去试。
唐舅妈娘家在村里里头，他们出来的动静这么大，加上唐夏一路喊着过去的，自然村里人都知道了。
听说摘柿子，大人虽然心里痒痒的，但表面上还能忍住。没了活动，没了零嘴的孩子可忍不住了，全都呼啦啦跟着过来了。不过他们也是懂事的，何况被家长盯着，知道是别人的东西不能拿。
熟透的柿子，用叉子叉的时候，枝干一拧，总有那不听话掉下来的滚落在草丛里的柿子。吧唧一下，有的摔裂开一点，有的没有摔坏。
小孩们一会儿看看树上的柿子。一会儿看看树下草丛的柿子，但都很乖，没有动手去拿。有几个想去的，凑近了几步就被家长拉住了。
柿子而已。
莫朝夕跟莫奶奶说了让，让她和周九川在这接柿子，自己走下去，跟在空地上守着望着柿子，不肯走的村民还有小孩们说：“让你们小孩还帮我捡柿子吧。”
他回头指了指掉在草丛里的柿子，“把那些捡起来，好的放一边，破损的放一边，稀烂的也放一边。计算个数，积攒够10个就能换东西，可以换一个好柿子，也可以换2个破损裂开的柿子，或者换些稀烂的柿子。要是不想要柿子的，我家里还有一些小零食，像奶糖、话梅、可乐什么的，都可以换。”
“妈妈，我要去！”
“我也想去！”
“爸爸，我去！”
小孩子们早就忍不住了，听到能换柿子，肯定是好的。听说孩子其他零嘴能换，顿时忍不住，纷纷拉着自家家长要求去干活！
“在家没见着你干活这么积极！”
“妈妈——”
“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有家长担心，没莫朝夕说没事，就是图个热闹罢了。
家长这才点头让孩子们去，他们这篮子没那么多，有些住的近的，主动将篮子借给他们用用，于是一个个小篮子配一个个小孩子，在树下穿梭，看着就是喜乐融融的场面。
莫朝夕回去拿零嘴，那都是唐秋之前从超市收罗来的小零食。拿了一部分出来，还用了簸箕，一样样摆上，跟摆摊似地。光看着就叫小孩们狂流口水，他们太久没吃到零食了，手下更用心了。
村民们看着也乐呵，索性这都是小零嘴，也是孩子们自己赚来的，他们也都不管了。
大柿子树下围着一群小孩，大人们就算心动也就不凑热闹了，不去抢他们的了。毕竟被小孩子抓着说他们抢东西，也是够没面子的。倒是杜绝了一些脸皮厚的，就算有，也会被家长们拦着。
唯一不高兴的也就是莫爸莫妈了，他们觉得掉地上也是自己的。
莫奶奶凉凉说：“不乐意，你们捡去。”
捡是肯定不捡的，吃柿子不痛快么！两个年级大的，反而脸皮最后，坐享其成，吃着树上人送下来的柿子！
莫奶奶白眼，想着最好叫他们今晚在茅厕住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