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越军队炮火的密度和准确性都出乎卡迪龙预料，经过对形势的短暂判断后，向在北面防守的格林发出命令：“不准反击，注意隐蔽，撤出地堡和前沿战壕，后退至第二轮工事。”

卡迪龙没上过正规军事学校，但实战经验丰富，敌人不惜一切代价进攻，若在第一线与其硬碰硬，双方都会付出沉重的代价，对战争结局却无任何实际意义，宁愿避其锋芒，放进来打。格林接到命令，指挥加强连的士兵迅速撤出阵地，在后方100多米的第二道战壕里重新部署。

战斗打响后，卡迪龙的通讯员霍利菲斯来到营部军官宿舍，把苏亚雷和霍莉姐妹领到了美军指挥所。

这里是戈兰高地中间位置的一排木屋，地势较高，隔壁是医务室、娱乐室和简易教堂。在这里可以唱歌跳舞、打球娱乐还能做弥撒告白忏悔，是美国大兵们寻求精神寄托的地方。

“北越没有空军，不会攻到这里来。当然，如果防线被冲破，基地沦陷了，我们就只有祈祷上帝保佑吧。”霍利菲斯说完，急匆匆走了。

指挥所内靠墙的木柜里，竖着一排枪械，查理拿起一支卡宾枪，“咔嚓”装上弹夹，端起来瞄准，手感还行。在纽约百老汇拍舞台剧时，他用过道具卡宾枪，那种道具枪除了子弹是假的，其它构造都完全一样。

卡迪龙的判断是正确的。在北越密集炮火的攻击下，北面的前沿阵地基本被夷为平地，美军如果坚守在第一线，还没接触到对手就已经损失大半。同时，炮兵连的12门履带轻型火炮已经就位，调准好弹道轨迹，炮口大开，对准前方。

格林站在战壕里，手拿望远镜观察着前方阵地；墨菲戴着墨镜，怀抱着卡宾自动步枪，靠在散兵掩体后仰头望着天空，嘴里哼哼着新创作的乡村音乐，他还沉浸在昨天夜里和霍莉幽会的幸福甜蜜中；

重机枪手汤姆嚼着口香糖，将一箱弹夹拖到脚旁，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与家人的合影，“啪”，吻了一下，手抚胸口，祈祷上帝保佑，以圣主圣母的仁慈名义，愿生命长存，循环不息！

北越炮火渐渐平息了，参加第一轮冲击的民兵营士兵像潮水一样从铁丝网缺口处冲进去，迅速占领了美军前沿阵地，根本没遇到任何抵抗。

远处山坡上，北越军队指挥官洪大沙和直属团团长范冬青通过望远镜紧张观察着战事进程。天色已经放亮，他们看到了丽萱，她在阵地前沿，指挥游击队员在一个被炸成废墟的地堡顶上树立起一面旗帜，她的身边，是端着狙击步枪的副队长安然。

洪大沙放下望远镜，传令警卫员：“发布命令，占领阵地后，立即向基地中心位置推进，与其他部队会合，坚决消灭一切敌人！”

进展太顺利了，敌人在哪里？范冬青心中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他向洪大沙大声喊叫起来：“怎么会没有抵抗？美军在哪里？这是个陷阱，必须立即撤出！”

洪大沙的两个警卫员抱着冲锋枪站在后面，轻蔑地盯着范冬青，心想，这个土包子疯了？怎么这样对部队首长讲话？老洪愣愣看着前方，也似乎明白了，危险！

已经来不及了，北越士兵在空旷的山坡上，完全暴露在美军火力射程之内，密集的炮火暴雨般倾泻下来，无处躲避，乱作一团。

一串子弹打中了丽萱的胸脯，血光四溅，短发在风中凌乱，她踉跄了几步，重重摔倒在地。安然冲过去，伸出双手抱住，把她拖到了一段地堡断壁的背面。

“你走吧，别……管我……”丽萱脸色惨白，眼里泪光闪动，声音微弱，断断续续。

安然把她的头抬高，放在腿上垫住，“坚持住，我们一起走……”话音未落，突然身子一麻，后背上中了一梭子弹，鲜血浸透了衣服，倒在了丽萱的身旁。

周围弹雨如同瀑布，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火光散落处，断肢横飞，血流成河。两个姐妹躺在地上，紧紧靠在一起，安然的意识逐渐模糊，她似乎听到丽萱说：“应该跟你们去中国……”

“集中炮火轰击敌人阵地！”洪大沙看到山坡上的北越军队成了美军的屠杀目标，瞪着通红的眼睛，大声发出命令。北越的大口径自行火炮立即调整射距，密集的炮弹落在美军阵地，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炸出一个个巨大的弹坑，压制住了美军的射击。

范冬青来到阵地前沿，从警卫员手中接过一支AK47冲锋枪，带领后备部队踏着满地的尸体，向美军阵地发起了又一轮猛烈的冲锋。

戈兰高地美军医务室里，被俘虏的侦察兵阿花躺在病床上，腿上的子弹已经取出，伤口正在愈合，外边炮火声响成一片，她知道总攻开始了。

一名南越士兵端着步枪在医务室门口执勤，听着隆隆的炮声，心不在焉的来回踱步。医生伊利亚正在查看病员伤势，跟在旁边的女护工端着一个医疗盘，里面有把锋利的剪刀。阿花趁护工不注意，拿起剪刀，悄悄来到门口，手一挥，残忍的插进了士兵的脖子，顺手接过了那把自动步枪。

“啊？上帝！”伊利亚抬起头来，正看到了阿花杀人的一幕，惊叫了一声。阿花端着步枪站在医务室门口，朝着里面的人连续不断的点射，一个弹夹打光了，伊利亚和四、五名躺在床上的伤病员被击中，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哒哒哒……”从美军指挥室窗口射出了一串子弹，阿花中弹倒在地上，嘴角吐出一溜鲜血。苏亚雷拎着一支卡宾枪跑过来，枪口还在冒着轻烟，霍利姐妹三人跟在后面。

伊利亚的肩膀被打伤了，她自己做了简单包扎，开始指导着霍利姐妹整理医务室内凌乱的器械，救助受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