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一族的大殿上传来一声声质问之声。

“是你违反了禁令，是你出了山林，是你害死了一个城的人？”

顾及低垂着的眸子微微抬起，看向了顾念，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长老以为她是默认了，便勃然大怒“你知晓上界明令禁止不许出林子蜕化，你为何不听？”

“你不是不知，我们蜕化就有天道布雨相助，而今年的雨水过剩，早已不堪重负，为你布下的这场雨，人间大坝决堤，淹死了一城人，你可对得起这万千为你的顽劣付出生命的人？”

听到这里，顾及还是那样一瞬不瞬的看着顾念，但是眸子微微的红了起来，身上也微微发着抖。

也有疼爱着顾及的长老安抚道“话不要说的太早了，还没问清楚呢！”

其他长老也是冷静了下来，顾及一直都是天之骄女的存在，她的存在本身就是特别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长老过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顾及有何隐情你就说出来吧！我们定会明察！”一个长得十分面善的长老说道。

“你马上就要化龙了，你也知道这事情的重要性，倘若这其中有你一定要出去的理由，我们不会剥夺你化龙的资格，但若真是因你顽劣，你应该也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了吧！”

长老的话一直都在暗示她，要是不是她干的就可以化龙了。

事实如何，好像只有一个人知道。可是那个人一触到她的目光，就闪躲了。

她多么希望自己从小爱着的姐姐，能够为自己说一句话，说一句“事情不是这样的”。

又好像这件事就是她的错，要是当初她不跟着出去，又恰好遇上自己蜕化，好像这些事是不会发生的，这样一想她好像谁也不能怪。

其实当知道自己造成了这样的后果以后，她更想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什么事情严重到他们都要出去？

因着顾及一直都没有言语。有的脾性急躁一点的看到这，已经给顾及定下了罪。

在场所有人无一不叹息，这件事有多严重他们都知道，只是顾及这样的天赋，难道真的要被剔除神骨嘛？

长老指着熄灭了了心灯之海，痛心疾首。“你看看你眼前的万千心灯，皆是因你覆灭的”

一女子急忙说道“长老，顾及是你看着长大的，她哪里是这般脾性了，还请长老明察！”

听着一边发出的焦急之声，顾及一脸感动，可脸上的尽是苦笑。

她的鼻子一酸。

“顾及，你可有话要说？”长老自然是知道她的为人的，可是此时事关重大，而顾及一句话也不肯说。

“我…”

真当她要说话的时候，顾念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说了一声“对不起！”。

顾及哭了，随后又笑了。顾及也在等一个答案，这一切是什么样的，她也很想知道。

“对不起！是我没有看好顾及，是我的错，全部罚我吧！”顾念哭着向长老行了磕了一个头，久久没有起身。

顾念好像用尽全身的力气在隐忍。

顾及的笑也僵在了脸上，哭也凝固在脸上，看着姐姐微微发着抖的身子，她只是不可置信的轻声唤了一句“姐姐？”

在确定了顾念的意思以后，她也磕了一个头。姐姐藏着的话是什么她不想知道了，她不愿说，她也就不问了。

“此事都是顾及一人之错，是顾及没有忍住蜕皮之痛，出了山林，是顾及辜负了长老的期望，顾及愿意承担所有过错！”

此话一出，殿内议论纷纷，原先为顾及辩解的飞鸢，还是难以相信的说“顾及，不是这样的，你和长老说啊，一定是有什么隐情的对不对？”

“飞鸢，对不起了，辜负了你的信任，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她哭着说到。

顾念听到这话，浑身僵硬，她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最终，长老问了最后一句“顾及，你做好了为你说的话付出代价的准备了吗？”

顾及朝着长老深深磕头“顾及辜负了长老信任，愿意承受后果”

顾及哪能不害怕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代表了她要离开她生活了多年的地方了。

长老恨铁不成钢的说“顾及，不遵管教，犯下滔天之罪，今日，逐出族，去世间品品五苦，为万千生灵完成心愿。”

众人的心中都觉得这惩罚轻了，可是没有一个人说出来，知道的都知道顾及平时是多么温婉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因为贪玩干出这样的错事呢？

她说话都不曾大声过，怎么这上千条人命就是她背负的呢？

可是不管怎么样，她还是承认了，在所有人的心中，可能都是以为这位不一般的少女这一次是在关键时刻出了错，也有为她惋惜的，她资历极好，天生的神骨，是年轻一辈中少有的即将化龙的鲛。

顾及被关在天坑之中，顾念去看了顾及一次。顾念的脸上不知道为什么有的只有冷漠，那感觉让顾及浑身冰冷。

两姐妹谁也没有先开始说话，最后是顾念没有抗住，先说话了“你知道你的天生神骨让我费了多少精力去追赶你吗？这件事，不是我的本意，我也不想跟你说抱歉，往后，我们两清！”

两清？顾及没有回答，她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像之前了，她是一个还没赎罪的罪人，而她是下一个能化龙的人，化龙是鲛人一辈子的渴求。

没有人注意到顾念深深藏在袖中紧握的拳头。

化龙难，只有极少的人能化龙，就连族里的长老也没几个化龙的，这就可以说明其到底需要多大的资质与努力了。

顾及是靠天赋，而顾念是靠努力！

难道这就是顾念的理由吗？为了名利真的可以做到这地步吗？

她没有回应她的话，而是问了一句“姐姐，化龙于你真的重要到这地步了吗？”

本来她是想问你问什么要出去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回去了，不重要了不是吗？结局已经是这样了。

“我可以不惜一切！”顾念轻飘飘地说道，语气平淡的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一般，又好像是她在回答别的什么一样。

这句话以后就是漫长的静默时间，良久良久，好像久到顾及都感觉自己看完了她们的过去，顾念又一次开口“你不要回来了！至少千年！”

顾念的脸上带了一点迷茫，一点心疼，一点决绝，还有别的什么。

顾及看不懂，于是垂下了自己的眼睑道“我知道了！那就祝姐姐早日梦想成真！”

顾及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叫她姐姐了。

顾念也知道很久都见不到这个天赋异禀的妹妹了。

她走的那一天，好像有几个人为自己来送行了，记忆有些混乱了，在人世间待了百来年，看清了一些事情，却唯独看不清那时姐姐的神情。

“阿及姑娘，有人上门易喜！”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