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芳嬅装作一副不屑的模样,漫不经心道:“别闹了,桃花峪向来是女人的地界,哪来的汉子?”
云执是谷中唯一的男人。
可...她还是想听洛星然亲口说出来。
“虽是如此,可我那朋友也的确是个例外,他为了进桃花峪,可谓是卧薪尝胆,十年磨一剑!”
落星然越说情绪越激昂,仿佛在传扬一件励志的故事。
绿翘也好奇个中缘由,搬了个小板凳便坐在一旁听着。
“他从小就没娘,老爹一个人给他拉扯大,可谓是又当爹又当妈,可...忽然有一天!”洛星然故作玄虚的喊了一声,神秘的说道:“他爹被仇家杀了。”
岳华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可能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甚至不太想承认自己猜对了。
绿翘抓了一把桌上的瓜子:“继续说,继续说!”
洛星然得意地扬起下巴,清了清嗓子:“杀人的便是那桃花峪的当家人,邵云蔷。”
瓜子皮吐了一地。
他可太适合去茶馆说书了,腔调控制的极好,一顿一挫的有些跌宕起伏的意思。
岳华澜终是忍不住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能,邵云蔷怎么会杀一个无名之辈?!”
她的反应太大了,惹得身旁二人皆是一惊,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洛星然不以为然,似是觉得自己的故事太传神,才惹得别人身临其境。
她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我...与邵老谷主是旧识,她是个善心人,定不会滥杀无辜的,更何况云执的爹又不是什么江湖人士,他们之间又怎会有瓜葛?”
洛星然忙不迭地接上话:“这可太巧了,云执当时亲眼目睹了他爹被杀,凶手就是那邵云蔷。”
岳华澜实在是不敢想象──娘亲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手里怎么就沾染了人命?
可她对云执实心实意,到最后...他却借她之手干了这么多事。
“那,他又是怎么潜入桃花峪的?”
洛星然眼里是说不出的佩服,话里话外都在表达一场“壮举”:“当年他故意将自己的袄子脱掉,冻了个半死,倒在了桃花峪的入口处,那么冷的天儿,赌的──就是有人能救他,皇天不负有心人,竟被邵云蔷的女儿看见了,他也就顺利进了桃花峪,此后走上了为父报仇的正义之路,了结自己的杀父仇人!”
岳华澜的眼神呆滞无光,她感觉整个人都放空了。
她万万没想到,云执竟是她救回来的一匹狼!
他至始至终都在利用她,而她,毫无顾忌的相信着云执。
都是她害的。
可她...被云执害得好苦啊!
“娘子!”
“喂,恩人娘子,你怎么了?!”
她只觉得耳边传来了绿翘和洛星然的呼喊声,整个人却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她后悔啊!
当时那么多人劝她,不能轻易收留无名男童,怕招惹是非。
可她不信,非说要留下云执给自己做伴。
邵云蔷仔细端详着昏迷的男童,只觉得有些眼神:“他颧骨尖削且高,面相刻薄,日后定是个大祸患,不能留下平添是非。”
邵云蔷只觉得一阵心悸,浑身都不太舒服,打心底不想留下这男童。
她的预感向来灵验,这些年从来就没出过错。
这次,她也选择相信自己。
可她却拗不过女儿。
“就把他留下吧~”
“娘,嬅儿求你了~”
“我看着小哥哥,绝对不让他给你添乱。”
她当时见惯了身边的姐姐妹妹,觉得如果能有个男孩子跟自己一起玩,肯定是特别新鲜的事儿。
而且外面天寒地冻的,如果不肯收留男童...怕是他前脚刚被扔出去,过一会儿就冻死在外面了。
邵芳嬅于心不忍。
当时她如果没那么坚定,也许就不会有后来那些事。
如此看来,天水桃花露...的确是云执偷走的──她娘也是云执害死的!
她娘...那么疼云执,岁说没给他冠姓,可也用了自己名字里的“云”给他做姓。
这么多年,她待云执如亲生骨肉,教他读书习武,让他吃饱穿暖……
她好恨自己怎么被云执迷了心窍。
她不该...她不该啊!
她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不会──云执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她要他百倍千倍的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