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阁内香气缭绕飘柔,素色轻纱散在帐前,若隐若现能看出帐中有两个人在品茗畅谈。
玄衣男子席地而坐,悠哉地品着茶:“我身边那个刺客刚才被人抬回来了。”
他的声音属实让人听不出情绪。
对面的蓝衣男子一甩折扇,欣赏着高山流水的扇面,轻笑道:“抬?谁这么不给你面子?”
敢驳岳摘星的面子,也算是有胆量之人。
他倒也好奇是谁。
岳摘星替他斟茶,细心的撇去浮上来的茶叶沫子,轻描淡写的回应了一句:“华澜。”
蓝衣男子倏地收起折扇,抬头与之对望:“难不成...近来的传言是真的?”
都说岳摘星和自家妹妹因为一件事产生了分歧,双方各执己见,闹得很不愉快。
只是没人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事闹得不欢而散。
蓝衣男子反问道:“所以...她在向你示威咯?”
岳摘星笑着摇了摇头:“非也,是那刺客弄个了易容术,妄想混人视听。”
他接着说道:“结果学艺不精,被人家当场识破,送回来时全身筋络都伤了,虽下手不重,却每处地方都没放过,哎......只可惜我身边又少了一根好苗子。”
他的语气极为平稳,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可他手下的刺客,哪个不是他呕心沥血培养出来的?
各个都是他的心血。
蓝衣男子的声音不由得往上提了一些:“她对自己人下手也这么狠?”
素来听闻岳华澜手脚麻利,下手可谓是快准狠,若是与谁不对付,拼了命也要一决高下,非要让对方生不如死才罢休。
可那是对外人。
岳摘星抿了一口茶,也是极为无奈:“谁让我那刺客不长眼,非要招惹她呢,自己找不自在,还要让我平添劳乱。”
莲绽是如何作为的,他一清二楚。
自己蠢笨便怨不得旁人。
“就没个交代?”
岳摘星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门口,故作玄虚道:“交代嘛...等会人来了你就知道了。”
“怎么就...”蓝衣男子的声音哽了一下。
他看见拐角处来了两个人,一前一后正往这边来。
闭着眼睛也能想到──是岳华澜来了。
蓝衣男子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她会来?”
他狡黠一笑:“猜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白色的轮廓出现在帐外,来者跪在地上,俯下身子低垂着头,双手交合行礼道:“岳华澜,拜见门主,门主尊安。”
她这规矩倒是一点都没忘。
“你我兄妹,无需多礼。”
“不敢。”
岳摘星动作一顿,抬眸默默在帐后观察着她,双眼微眯似是在打量着什么,眼神如潭水般深不可测,让人看不出半点心思。
她接着说:“我今日,是来请罪的。”
帐后传来一声轻笑:“妹妹何罪之有?”
“莲绽姑娘抓人不易,到了碧波庭我却将人放走,误了门主的事,其乃罪一。”
“莲绽姑娘心有不甘,碍于情分只好想出易容这个法子来要人,我却不识抬举伤了姑娘,此乃罪二。”
“如今才来向门主请罪,扰了您清净,此乃罪三,请门主发落。”
帐后的人久久不语。
岳华澜并未起身,一直跪在地上,似是非要他开口不可。
“莲绽被我娇惯坏了,她在碧波庭内出言冒犯你,又去天水阁弄小孩家的手笔,这些我是知道的。”
“既然人在碧波庭,放人或不放,都是你的职权,你也不必为此介怀。”
岳摘星对她颇为宽容。
可越是这样,岳华澜心里就愈发不安。
岳摘星淡淡开口道:“莲绽身上的伤,不大像是你的手笔,定是那洛家小哥下的手,他伤人后潜逃,与你──又有何关?”
这一番话,倒是把岳华澜撇的干干净净。
岳华澜只好顺着他说:“可我,难辞其咎。”
“那就罚你在天水阁闭门三日,不得外出。”
这禁足属实轻了些。
也不知是不是岳摘星故意放过她。
她心里明白,莲绽被要了半条命,如今也算是个废人了。
可三日禁足抵半条人命,属实不太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