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收养协议上说，我们只负责收养你到十八岁。”黑沢源沉重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也就是说，你十八岁之后，和黑沢家将没有任何关系。”

黑沢凡一沉默着，什么都没有说，他呆滞的望着黑沢源的脸，内心五味杂陈，纷乱的思绪让他此刻感到异常混乱，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说什么。

“凡一，不是我们有意要抛弃你，我们…也只是迫不得已。每个人都有良知，我们也有…”黑沢源道，“可是如果我们不按照协议去做，黑沢家全家的生命就会受到威胁，如果我们不离开你，神秘组织还会找到我们，我们只能…哎…”

“我知道了…”黑沢凡一淡淡的开口，声音很低，压抑着颤抖，尽量保持着平静的语气，“你能告诉我，他们是什么人吗？”

“哎……”又是一声长叹，黑沢源摇了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他们的真实身份，他们似乎有很多人，每次他们来找我的时候，都穿着黑色的兜帽罩袍，用面具遮住脸，我始终不知道他们的容貌，他们对他们的来历，守口如瓶。”

黑沢凡一低着头，一言不发。

“不过，”黑沢源话锋一转，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反悔书架，取下一个相册，“他们留下了一个标志。”

说着，他从相册里取出一张相片。

相片上，是黑沢源和两个黑袍戴着面具的人交谈的场景，拍照的角度，应该是屋顶上的监控摄像头。

黑沢源将相片递给黑沢凡一，指了指黑袍人胸前的一个小小的图案，道：“你看看。”

黑沢凡一向那个小图案看去，照片太远了，有些看不清楚，似乎是一个圆形的图腾。

黑沢源又从相册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黑沢凡一，道：“这是放大后做了清晰处理的图案，你看这个。”

黑沢凡一接过第二张照片，照片上是将黑袍人衣服上的图案放大之后的图片，这张图上，可以清晰的看见，那圆形的图腾，是一只尖利的爪子，爪子外形有点像兽爪，有六根指头。

图腾只是一个黑色的平面图，其余的细节，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这个爪子…”赛罗待在黑沢凡一的脑袋里，双臂环抱，陷入思考，“我从没有见过拥有这种形状爪子的生物…”

“我和美良也一直在调查他们的真实身份，可是这么多年，始终一无所获。”黑沢源沉重的说，“我们试过各种各样的方法秘密寻找他们：请侦探、借助互联网寻人，挂寻人启事，甚至请巫师……搜集全世界所有关于黑袍人的信息，一切能够使用的方法都使用过了，可是…哎…”

黑沢凡一直到黑沢源的手段，以黑沢源的能耐都找不到的人，若是他们不自己现身，谁也不可能找到他们。

“好吧，我知道了。”黑沢凡一缓慢的失魂落魄的答应了一声，他现在心里很乱，真的很乱，乱到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他只是故作淡定而已。

“嗯。”黑沢源点了点头，“凡一，离开黑沢家吧，永远都不要再来，我们欠你的，但希望你能成全，我们很想摆脱神秘组织的困扰，十八年，我们一直战战兢兢，请你…让一切都结束吧。”

说着，黑沢源从随身的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将卡递给黑沢源。

“这卡里，有一亿日元，你拿去，算我们对你的补偿…”黑沢源望着黑沢凡一，目光游离而疏远，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

黑沢凡一伸出手，他尽量让自己的手指不那么颤抖，他紧紧握住银行卡，咬着嘴唇，半晌说不出话。

沉默了整整半分钟。

黑沢源知道这对他来说很难以接受，并不催他，只是安静的看着他。

许久，黑沢凡一握着银行卡，缓慢的站起来，向黑沢源深深的鞠了一躬。

“凡一…”赛罗在意识空间里呼唤他，“你真的要走了吗？”

“嗯…”黑沢凡一轻轻用意识回应一声，没有多说。

黑沢源也同样站起来，对着黑沢凡一深深的鞠了一躬，道：“谢谢。”

他谢谢的，是黑沢凡一的成全。

这个孩子，始终活在苦难和冷落里，却还要为了成全黑沢家的安宁而永久离开，虽然黑沢源是长辈，但是对黑沢凡一的鞠躬，是发自肺腑的感激。

黑沢凡一并没有拒绝。

他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向门口走去，一步步走出黑沢源的书房。

他的手中，拿着那份收养协议，两张照片，以及一张银行卡。

“喂，凡一，你真的要走吗？”赛罗急了，“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啊！”

“黑沢家，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黑沢凡一轻轻的回答，“我没有必要赖着不走。”

“喂！”赛罗继续大声道，“可他们分明欠你太多了，你这样走了，岂不是太委屈了？”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这么多年都委屈过来…今后，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黑沢凡一一边回答着，一边快步走出了黑沢家的别墅，来到庭院里。

赛罗还想说什么，然而被一个声音打断。

是一个女孩子的甜美的声音。

黑沢葵从别墅中追出来，追到庭院中，从后面叫住黑沢凡一。

“哥哥，等一下，哥哥。”黑沢葵甜美的声音空灵而干净。

黑沢凡一的脚步一顿，停在原地，缓慢转身，淡淡的询问：“我不是你哥哥，你有什么事么？”

“不，你就是我哥哥，”黑沢葵一路小跑，脸色有些许绯红，“你和父亲的对话，我全都听见了，你就是我哥哥。”

“抱歉，现在不是了。”黑沢凡一不再理她，转身要走。

“等一下哥哥，你今晚住在这里吧，至少…明天天亮了再走。”黑沢葵轻声央求。

“不了。”黑沢凡一没有回头，径直沿着庭院的小路，走向大门的方向。

“喂，”赛罗在他的脑袋里喊，“她说的没错啊，你明早走也行，黑沢家绝不会不让你住一晚。”

“不用，我已经不想待在这里了。”黑沢凡一冷冷的回答。

“可是你出去以后去哪里住啊？”赛罗提示道，“大半夜还得找旅馆，你人生地不熟的，别又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