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酒馆

《江南酒馆》

长歌传(四) --- 如今如梦,梦里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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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里比往日冷清极了,下了一夜的雨,孤伶的老人坚毅的站在庭院的中央,寒风没有让他感觉丝毫寒冷,他要面对,他要坦然接受来自命运的劫难与人性的黑暗。

“咚咚咚......“天还没亮透,沉重的大门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极无尊重之意。

开门的不是管家,开门正是苏禀烈。

“苏老将军,可起的早啊!”一名身着华丽的老太监道。“瞧您这气色,不会一夜没睡吧?令公子苏枕真是英勇啊,只可惜......唉。”

“于元年,天还未亮,这么早就来吊唁?”苏禀烈不屑道。眼神中包含轻蔑,轻蔑中略带些仇恨,悲痛。恨得是这些佞臣,居心不良;悲的是苏枕的长眠。

“于元年,什么事!没事请回吧,苏枕还在丧期,概不见客!”苏禀烈眼神中瞬间透露出吞噬一切的杀气,这眼神足以把这老太监杀死。

“苏老将军。”太监妖娆的说道,“我向君上谏言,君上恩准赐二位公子封为护国万侯;孤雁关、寒烟关分别建造二位公子的祠庙,供人香火参拜。这苏枕,苏桓两位公子生后名声不凡,都是我的功劳,你还得感谢我!”太监继续道:“至于你!听说你与北方游牧各族关系密切,与乌苏图的可汗暗中勾结,引乌人(乌苏图国人)入关,谋权篡位!”此时太监脸部露出狐狸般的奸相,慢吞吞的说道。

苏禀烈久经沙场,官场上的明争暗斗也毫不逊色。

昨日苏禀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仅仅是因为苏枕的离世,更多的是痛恨自己无能为力给苏雨留下一个好的成长环境。因为接下来等待苏雨的不再是荣华富贵,更多的是他要成为一个普通人,甚至做一名普通人都会成为一种奢望。

为什么呢?

早年苏禀烈战无不胜,位居三公,由于为人正直,不与奸臣同流合污,甚至常常揭发奸臣的恶行。奸臣们十分痛恨苏禀烈,但碍于苏禀烈战功累累,又为人清廉正直,找不到把柄,众奸臣无可奈何,敢怒不敢言。

其中呢,还因为这十几年来胡人塞北肆虐,君王无可用御敌之人,只有苏禀烈可以与之抗衡。在君王面前陷害国之重臣,这不是找死吗?奸臣们深深知道这个道理。

自寒烟关大胜后,又得知苏枕战死,苏禀烈以老,十二岁的苏雨也无法奔赴战场,苏禀烈这枚棋子终于在君上心里失去价值了。况且,苏家威望在朝中威望太高,甚至高于君上,但是迫于大局为重,也是隐忍多年。

奸臣们同时也知道他们翻身的机会来了。众人商议,借用苏禀烈与乌苏图的交情,添油加醋,勾画出暗中勾结,谋权篡位,引乌人入关的故事,伪造证据,陷害苏禀烈。同时,君上内心也早已盘算,又因为做君上的,自然多疑,何不顺水推舟,除掉这个朝中比自己威望还高的眼中钉,肉中刺呢?

与外族人勾结,引外族人入关,此乃叛国大罪,这是要被灭门的!

正因为苏禀烈想到了这一点,想到自己的小儿子苏雨,本就悲痛的内心更加雪上加霜了。

苏禀烈目前能做的也就只有让自己的妻儿潜逃这唯一生存的办法了。

他知道自己大势已去,无能为力,昨夜便吩咐了寸如思,带着苏雨趁着夜深人静逃走了......

临别,语重心长道:“如思,一定要趁着夜深人静带苏雨速速出城,去朱砂镇找一个叫韩冰的人,这人是我多年的好友。”说罢,缓慢的从腰囊里拿出一封早已写好的书信,和一把明晃晃的短刃,继续道:“此信要交付于韩冰,见字如见人,见到此信韩冰定会收容你们,待你们定会像对待亲人般对待;还有这鹰刃,是留给苏雨的,这鹰刃是早年乌苏图可汗赠予我的,相当年乌苏图与胡人战事吃紧,为维护北部边疆安定,老君上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命我率兵前往增援。乌苏图可汗深知感恩,将此物赠予我。此物出现,如见可汗。若佞臣贼子放不过我苏家,一定要带苏雨前往北方草原,找乌苏图可汗,定会护你们平安。”寸如思心中顿时涌上苏禀烈的诀别之意,但是寸如思始终不敢相信这种直觉,宁可觉得是种错觉,是场还没有醒的梦......

记到这里,我不经想,有时做了场恶梦,醒来才发现是场梦,那种感觉多么幸福......

此时,梦与现实颠倒,梦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后来经历过悲痛的人们总在现实挣扎,梦里追寻幸福......

终于忍不住了,滚烫的泪水接连落下,抽噎道:“你呢?老苏......”苏禀烈笑了笑,眼神中瞬间失去了悲伤,反而透露出希望,牵起寸如思的手,缓缓道:“我有办法对付那佞臣,胡人我都没有害怕过,难道还害怕哪些咬文嚼字的小人?处理好之后我会去找你们。”寸如思的内心深处真想给自己个耳光,告诉自己这不是诀别。寸如思看了看床上还在沉睡的苏雨,为了苏雨,为了不让苏禀烈难过,默默的点了点头。

一滴泪珠落在了他们的手上,不知道是苏禀烈的,还是寸如思的。

他用善意的谎言骗她,她明知是谎言却始终坚信,这也许就是默契吧。

望着庭院的落败,于元年阴险的笑道:“苏将军不愧久经沙场之人,想必这府上只有你一人了吧。”苏禀烈略显激动,欲言又止,没有说话。

于元年道:“不用理我也罢,君上口谕,你勾结外邦,还不认罪?你陷害我中原,谋乱朝政,予你灭门之罪!叛党不愧是叛党,如果你不做亏心事,怎么就把妻儿佣人都遣散了?”于元年道:“来人!带走!交镇军司!等候君上审判!”苏禀烈深深明白,就算不把妻儿佣人们遣散,这奸人也会用各种伪证证明自己是叛党,到时候谁都逃不掉。

苏府的沉重的门上贴上了封条......

这几天江南阴雨纷纷,苏禀烈是死是活没了音信,就连好称江湖传音的万里长音也没听说最近斩首过什么犯人。

或许,苏禀烈还活着?

倒是街上的通缉令告示贴了不少,此时江南的街头也默默的出现一对母子,衣衫褴褛......

昙花盛开人以眠,不知小友今夜梦。

泪水烛火眼朦胧,夜深叶落暗飞声。

今宵恶梦未曾止,愿君梦里不曾惧。

倘若东方既发白,君醒发觉是场梦。

小友今晚会做什么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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