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下过暴雨的空气寒凉又潮湿，家里窗台那盆露薇花坏掉了，花瓣掉了一地。

但露薇花的香气却比平日更加浓郁，弥漫着整条冗长到似乎看不到尽头的街道。

那味道熟悉得仿佛曾经在身体里每一条神经脉络里刻下过痕迹。

以至于明琅对那天夜里的记忆格外清晰。

站在棚下湿透的少女，低着头在哭的脸，膝盖上的伤，破皮的唇角，被泥水弄脏的白色袜子，她的哭声里全是绝望和痛苦，还有求救……

“我给你买新手机。”

“等不到你灯是不会关的。”

“你别哭了。”

暴雨降临后的夜幕比往日澄澈几分，乌云散开后，露出皎洁的月亮。

“啊，痛啊……”

“你轻一点！”

从那扇小小的，温暖的窗户里传出女生痛呼的声音。

温初薇坐在沙发上，刚洗过澡，浑身的皮肤都透着娇嫩粉红，她伸着赤裸的腿。

明琅就蹲在旁边给她上药，动作意外的熟练。

“没有办法不疼的，忍着。”

温初薇张了张嘴，最后只眼神怨念地瞪她一眼。

她刚刚抱着明琅哭了很久，好像要将这么久的压抑全部发泄出来，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只剩下一条缝了。

看起来无比搞笑。

明琅想说什么，但看她如此凄惨的模样，也只能闭嘴了。www.xinminlan.cn 老幺小说网

温初薇看着她低头给自己处理伤口的模样，很专注，几乎在她脸上看不到什么温柔的情绪，动作间却处处透露着温柔。

温初薇:“话说，你处理伤口很专业嘛，那你身上的伤口还让我处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不会。”

明琅:“我也没想到。”

温初薇摸着下巴思索，“这么说，可能有一段被你遗忘的记忆中，你经常为人处理伤口喽。”

明琅莫名地温柔轻笑一声，“是吧。”

“你笑什么？”

明琅愣了，抬起头，“我笑了吗？”

温初薇笃定，“你笑了，还很不一般，那是谁，初恋情人？——嘶！”

明琅将手里的棉棒扔掉。

温初薇:“不要那么用力啊，真的痛！”

明琅站起身，拿着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药水，“时间不早了，去睡。”

温初薇坐在沙发上不动，抬头眼巴巴地看着她，灯光下的眼瞳无比清澈。

明琅心肠就这样软了些，“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温初薇傻笑着摇了摇头，笑着笑着眼眶就又红了，“觉得跟做梦一样。”

明琅顿了顿，那种像有段记忆被遗失了般的熟悉感又来了，她白皙的手掌放在女生头顶轻轻揉了揉。

好像曾经也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湿漉漉的，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淋过雨蹲在街边脏兮兮的小狗，没办法让人不在意。

“所以为什么不告诉我。”

温初薇眨巴下眼，温热的泪水从眼角滚落，“他们说，如果说的话，会毁了妈妈的墓地……”

明琅沉默了许久，不知该说什么。

该生气她不相信自己的实力吗？

可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在重要的东西面前都会变得慌乱无措吧。

温初薇身上背着数百万的债。

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有一天出门买东西的时候，忽然被一群人拉上了面包车，带到了陌生的地方。

然后她看到了那张借条。

说是母亲欠下了高利贷，有签字画押。

因为买药的钱太昂贵了，还有她上学……

每年的奖学金都是直接打到账户，她不知道有多少钱，妈妈说过一次，只有奖学金就够她上学了，她从来没有怀疑过。

可是那奖学金只是够她吃饭而已，昂贵的学费还要另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