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晴空万里，街上冒着烟，乔宁推开酒楼的窗，望向外面的街道，“所以，圣上没有治罪？”
“没错。子旭向圣上说明，但因为没证据，无法治罪。”敬常青饮一杯酒，眉间愁绪散开。
“我们可以找到当年的施工队，他们应该有记载吧。”乔宁道。
敬常青微微一笑，温和说道：“我已经找过，很快会有人送来。”
“昨天又有一人死亡。”敬常青拿出一枚币，“死者身旁留有一枚钱币。”
“这跟之前制造恐惧不一样。”乔宁拿起币仔细看看，上面沾了死者的血迹，“没上面特别之处。”
“我已经拿去户部看过，确实没有特别之处。”
“户部？那不是张昌赫他父亲所掌管的吗？”乔宁道。
敬常青一阵沉默，“张大人平日繁忙，不会在意此事。”
“□□吗？但跟真的一模一样。”乔宁拿出荷包里的币，起来再次仔细观察，对比来看，两者没有任何区别。
“死者只是一位商人。”敬常青道。
乔宁寻思半天，“这事还跟钱有关系？”
敬常青也百思不得其解，想来想去，“也许不是同一人作案……”
乔宁也认同地点头，“应该与舞女案件没多大关系。”
“世子呢？”乔宁又问道。
“在我家中避难。”敬常青扶额，无奈地叹息。
“那些湖底死尸身份查到没？”乔宁嗑嗑瓜子，又问道。
“并没。我去过舞女所在的花楼，花楼户籍册子中并没有失踪过十二位女子。我甚至去过户部查询，户部也没有记载过有十二位女子失踪，她们就像突然出现的人。”
乔宁拍拍桌，“这就奇怪了。竟然又跟户部有关系。敬大人，你说会不会是户部官员故意抹去了她们的存在。”乔宁笑容越发深意，美丽的妆容宛如带血的花，她的手指轻轻敲打桌面，发出滴滴的响声。
“不可能。张昌赫虽然纨绔，但他的父亲张作新大人乃是陛下最信任的官员，为人正直。”敬常青认真坚定地看着乔宁，一双眼眸透着清明的光。
乔宁又轻轻一笑，“那她们是怎么被消除存在的？”她心中愉悦，几乎快要确定此事与张作新有极大的关系。
敬常青不敢面对乔宁清明的双眼，宛如智黎克曾经进贡璀璨闪耀的宝石。家父与张大人乃是一个学院所出的同窗好友，张大人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人……
敬常青离开后，乔宁一人在酒楼中喝着酒吃着小菜。
“怀安，我想买点衣裳。”
两人来到成衣店，乔宁却选了一件男装，换上后与怀安去了舞女曾呆过的花楼。
花楼外倒也不如乔宁想象中那么热闹，几个姑娘拉着她走进，里面火红的灯光照射，来来往往的达官贵人，贵族子弟哈哈大笑，富商搂着酥软腰肢的美人，台上有妖媚动人的舞女跳舞，也有清丽动人的姑娘弹琵琶。
管事的人是一位浓妆艳抹的女人，她拿着牡丹红花的蒲扇，笑着对乔宁说道：“我们这儿可不招待姑娘呢。”
“有钱不就行了？”乔宁掏出金叶子，“您叫什么？”
“公子可真大方，奴家赵丽人，是这里管事的。”赵丽人手下乔宁的金叶子，尽量展露自己谄媚的笑容，轻声在乔宁耳畔道：“姑娘真是奇人，也不怕以后嫁不出去。”
“我也不要什么姑娘，就想问问一个舞女的事。”
此话一出，赵丽人笑容凝固，瞪大眼睛看着乔宁，“赵巧玲啊？”
赵丽人把乔宁带到一处安静的房间中，笑着说道：“她就是一个跳舞不错的舞女，从小为奴，做事机灵，奴家本来是喜欢这样的小姑娘，可谁知竟然失心疯害世子殿下。”
“她有什么好姐妹吗？”
赵丽人轻轻一笑，团扇遮住她铺满脂粉的脸，她笑着说道：“当然有啊！不过，已经死了。这可是花楼，每日都有死亡的姑娘。”
乔宁觉得背脊发凉，这赵丽人笑声让她觉得毛骨悚然，明明是在谄媚讨好她……
“怎么死的？”
“有些有权有势的客人玩玩花样，受不了就死了呗，也有些忠贞烈女不愿为奴，一头撞死。”赵丽人放下蒲扇，桌上放着一坛酒，她妩媚地笑着，“有些是为了自己的清誉而死，有些是为了活着而死。”
乔宁一皱眉，拍桌道：“赵姐，您说话可别这么神神秘秘。”
“我没神秘，这就是事实。”赵丽人无辜地摊摊手，大笑道：“小姑娘倒是机灵，难得有清白家世好的姑娘愿意叫我赵姐。”
怀安一直皱着眉头，他讨厌这里的胭脂味，这里男人的笑声实在刺耳。
赵丽人瞧见怀安时，微微一愣，痴迷道：“这是你的护卫？可真是好看……难得一见的绝色！”
乔宁不高兴地挡住赵丽人的视线，“让你说事，你别色迷迷地盯着人家。”
“哟，你还护着你的小护卫呢。”赵丽人喝一杯酒，哈哈大笑。
“那舞女平日里还跟谁接触？”
“我啊。”
“还有呢？”
“我。”
乔宁总算明白敬常青为什么一点线索也找不到，这舞女喜欢宅在家中。那她怎么可能让人帮她杀人？
总不能叫刺客吧？
“这舞女有多少钱？”
“存了一点。”
一点钱怎么可能请到高级刺客来京城刺杀？
“她与哪些客人比较熟悉？”
“世子殿下欣赏她的舞姿，其他客人也就看看她跳舞，不喜欢她那臭脾气，她因为那臭脾气给我惹了多少麻烦啊！”
乔宁越想心越累，喝一口酒，“你还有什么隐瞒的没？”
“有，那舞女喜欢吃芙蓉糕，喜欢化妆跳舞，待人冷漠，讨厌男人……”
“这些跟案件没多大关系。”
赵丽人又哈哈大笑，红唇轻起道：“其实我也认识姑娘，最近两天你在京城茶馆里可出名了。”
“啊？”
“好多人等着看你的笑话呢。”赵丽人轻轻叹息，“最好为了自己的名声，可不要再掺和这怪事了，以后可嫁不出去。”
乔宁骤紧眉头，“这跟我嫁不嫁出去有什么关系？你快点多告诉我点线索，不然白跑一趟，浪费这么多金叶子！”
“就这么多了。”赵丽人起身妩媚一笑，“我让好看的姑娘好好伺候您，待会要来贵客，奴家就不跟你玩了。”
乔宁看着赵丽人走出房门，进来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气得摔椅子，“这么多金子，就这么点情报！怀安！”
屋内的姑娘都看向怀安，白日温柔的光照在少年精致的面庞，他眉眼如画，看得人如痴如醉。
“姑娘莫要生气。”怀安小声地安慰乔宁，见她脸蛋红红，看她生气模样，不由轻轻一笑。
“你居然还笑！”乔宁尴尬地看向屋内的姑娘们，她们也正看着自己，掩面而笑。
“你们把花楼最贵最好吃的东西都端上来。”乔宁摸了摸自己红红的脸蛋，有几位姑娘端上精致的糕点菜品，“多拿些来。”
反正花楼付钱，除了酒之外，可以免费品尝任何食物。
姑娘们纷纷把厨房的菜品端上来，一张桌子放不完，就放两张……
乔宁看她们都是瘦瘦弱弱的模样，问道：“你们吃饱没？”
“吃饱了。”小姑娘们纷纷看着乔宁，她们似乎接待客人还少，说话不太利索，面对乔宁比较拘谨。
“来，一起吃。顺便叫上你们的好姐妹。”
几位姑娘纷纷瞪大双眼，“不可不可！奴家卑贱之躯，怎敢与姑娘……不，怎敢与公子同用一张桌……”
“我给公子倒酒。”
“不用。”乔宁摇摇手，示意她们坐下，“叫上你们的好姐妹，一起吃吧。”
几位姑娘纷纷诧异地看向乔宁，胆颤心惊地坐在她身旁，手微微颤抖地动用筷子。
怀安坐在一旁，面色如常。
“都这么拘谨干什么？”乔宁毫不在意地问道。
“你们认识赵巧玲吗？”乔宁顺势问道。
有一个小姑娘轻轻点头，“认识。巧玲是咱花楼跳舞最好的姑娘，只是……好像得了失心疯，伤害了世子殿下。”
“以前呢？她有好姐妹吗？”乔宁问道。
“她平时都是孤单一人，鲜少与我们交往。”
“客人呢？她与哪位客人熟悉？”
“很多客人不喜欢巧玲姐，她不太喜欢与客人交往，也就最近与世子殿下走得近，但……”
乔宁豪迈地喝一口酒，骤紧眉头道：“以前的客人呢？”
小姑娘摇摇头，头上的花儿鲜艳清丽，她清澈的双眸盯着乔宁身旁的怀安。
怀安微微低头，没看任何人。
稍微年长的姑娘说道：“巧玲以前会到一些达官贵人府中跳舞助兴，但确实不愿意与这些人接触过多，她讨厌男人。”
乔宁点点头，笑着邀请她们一起喝点酒，顺便吃点精致的糕点，其中一个小姑娘拉来自己的好朋友。
“姑娘真好。”小姑娘睁着大眼睛，她目光也扫过乔宁的面庞，觉得面前的姑娘气质不凡，眉眼有男子的英气，长得灵动又妩媚。
乔宁也颇为自豪地点头。怀安轻轻望向她，也不由露出几分甜蜜的笑容。
“赵丽人去迎接谁了？”乔宁又问姑娘们。
“是燕王殿下。”
燕王是当今圣上的第三子，颇为陛下看重，如今有二子争夺东宫，其中一人就是他。
乔宁打开房门，想要好好目睹这位三皇子的芳华。
谢瑾瑜身姿高大，花灯红光照在他面容下，几位皇子的面容都出众，这位殿下的母妃乃是当今蓉贵妃，相貌是一等一的好，这三皇子面容也不在二皇子之下，颇有女人面容的精致贵气。
他只是刚刚踏入花楼，全场声禁，纷纷恭敬地望向这位得盛宠的燕王殿下，众人又下跪。
谢瑾瑜笑道：“各位不用拘谨，好好玩。”
赵丽人赶忙上前拍拍马屁，乔宁都不由摇头感叹这老板娘拍马屁真是一绝，无人能敌。
“殿下今日真是熠熠生辉，连奴家这瞎眼见了您，目光都被您吸引了。”赵丽人越说越起劲。
谢瑾瑜与陆子旭的性格有几分相像，两人都喜欢有人夸奖，好大喜功，做事张扬，如同他那母妃一样嚣张。
乔宁站在楼上细细观察谢瑾瑜，他穿金带银可比姑娘家更加精致，头戴金子镶嵌的玉簪，贵气十足，处处寻求精致。
大概是乔宁的目光过于强烈，谢瑾瑜往楼上望去。
赵丽人立马说道：“殿下这荣耀惹得大家都看着您。”说实话，没人敢直视这位行事嚣张的燕王如此之久。
乔宁也觉得自己行为不妥，故意看向楼上的花灯。
“你们还招待女客呢？”谢瑾瑜笑道。
赵丽人脸色立马僵硬，“拦不住嘛……”
“有点意思。”谢瑾瑜直视着楼上的女人，正想让那女人滚下来，可这门又被打开。
自己的死对头再次出现。
京城最嚣张的两个人碰面了。
赵丽人感觉自己脑瓜子嗡嗡作响，仿佛要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