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让人护送那几个可怜的女人回家。
小芝不舍地望着她，嘴里一直说着感谢，希望乔宁以后来祁州看望她，她会给她准备祁州最有特色的吃食。
以前大家住在破洞时，小芝还给乔宁讲过祁州的特色美食，那时候说得口水直流，想吃得要命。
乔宁抹去小芝的泪花，将自己喜爱的粉色绒花放在小芝手中，绒花呈现淡粉色，中间的花蕊用珍珠点缀，娇俏动人。
挥手告别几人，乔宁在人群中看见了谢晋霄，她一问才知道，是谢晋霄主动要求送几个可怜的女人回到祁州。
小芝感激地看着谢晋霄，几个女人一同跪下感谢，看着身后华丽的马车，她们从林风绮口中知道那天谢晋霄帮神母教说话的事……与他相处几月，他一直温和有礼，没有任何贵族架子，从未鄙夷看轻任何人。
几个女人对谢晋霄生出许多好感，也曾向谢晋霄讲过家里的事。他跟乔宁一样，总是很耐心地听她们说话。
还不知道谢晋霄的身份时，大家会询问他与乔宁什么关系，开玩笑似地祝福两人的未来。
小芝从马车窗口望向乔宁，阴冷的天空吹来一阵阵冷风，乔宁热情入火地挥着手，热情地向她们告别，曾经的痛苦被冷风吹走，离别依旧让人心里苦。
“没想到孟阳还是个小暖男呢。”乔宁高兴地跳过门槛。
林婉也赞赏地点头，说道：“我还看见五殿下给了她们许多金银，让她们好好生活。”
乔宁顿时心底更加高兴，阴冷的寒风拂过面庞，院内的银杏树叶轻轻缓地移动，想到林风绮也难得夸奖过孟阳，高兴道：“他虽然不得陛下宠爱，但以后也会岁岁平安喜乐。”
夜里，木门被敲响，林婉上前打开木门，竟然看见了燕王身旁的奴才王喜，温和地询问道：“不知你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王喜道：“乔宁既然是殿下身边的奴才，自然没道理跟着姑娘同吃同住。”他目光落在屋内悠闲悠闲吃糕点的乔宁，眼底满是鄙夷，吃块糕点真是没姿态，这林婉姑娘怎么受得了乔宁这样的人？
“哦哦！”乔宁拍了拍身上糕点的碎屑，急忙走出房门，王喜嫌弃地看着她的手指。
“我们住哪吃哪儿？”乔宁跟着王喜走出院子，挥挥手告别了林婉见她眼里满是担忧，便悄悄在她耳畔说道：“反正有世子和楚王在，别担心……”
“别想着偷懒。”王喜在前方趾高气昂地说这话，“按照之前的约定，你还要伺候殿下一个多月呢。”他拿出小本子，得意洋洋地看着乔宁。
乔宁无奈地叹口气，盯着本子上的天数道：“居然还有这么久……那我是被安排洗衣服呢？还是扫地？还是其他的？”
王喜道：“殿下让你今晚先去他跟前端茶，过几日回到燕王府，再安排些杂活给你。”说到此处，王喜露出僵硬的微笑，“要是没做好，自个知道后果。”
来到谢瑾钰书房前，乔宁盯着手中精致的茶杯，叹息道：“每次都让我端茶送水。”目光落在王喜身上，她又认为王喜偷懒。
王喜……
屋内只有两盏灯，四周漆黑寂静，只依稀听见谢瑾钰翻书的声音，他坐在桌边，桌上一盏灯的亮光让他整个人显得恬静安好。
乔宁尽量让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可惜她一走进来，谢瑾钰便死亡般地凝视着她，观察她的一举一动。终于被谢瑾钰盯得毛骨悚然，乔宁不满地瞪回去，语气又温柔道：“殿下喝茶。”
“你不会下毒吧？”
乔宁一脸懵逼地看着谢瑾钰，急忙摇头道：“怎么可能？”她虽然极度讨厌谢瑾钰，但正常情况下，她绝不可能用这么阴险的招数。
“谢承修的粮食是怎么来的？”谢瑾钰直接开门见山地询问，一口喝下瓷杯中的茶水，眼眸中闪着一盏灯的火光。
“建议殿下直接询问楚王。”乔宁道。
“本王问你，你就回答！”谢瑾钰失去了耐心，嗓门也逐渐变大，一掌拍在书桌上，身后画像在灯光映照下，显得凶神恶煞又诡异。
“不知道……”乔宁道。
谢瑾钰冷笑两声，毫不犹豫抽出桌下的红宝石佩剑，“真不知道？”
熟悉的威胁场面，四周无人，外面只有王喜一人看守，吼破嗓子也没人来救她，她还是太高估燕王的人类底线，毕竟他不做人。
“你还做不做人了？”乔宁诧异地反问道。
“呵呵……”谢瑾钰长剑落在乔宁的脖子间，“我一剑下去，你应该是无法做人了。”他灿烂的笑容恍若染上血液的鲜花。
“自从林婉出现在谢承修身边，他开始顺风顺水，就连冥顽不顾的神母教居然都愿意帮他，甚至归降于他。他哪来的这么多粮食？凭空多出这么多粮食，举世震惊，如今文人雅士歌颂他……”谢瑾钰自顾自地说，实在想不通，他便皱起眉头，看着乔宁，似乎想从她口中探出答案。
“一个林婉怎么可能帮楚王做到这样的地步？”乔宁反问道。
谢瑾钰道：“的确，她怎么会有这么多粮食？”
乔宁并没说粮食来自于林婉，但看谢瑾钰的表情语气，几乎是确定粮食来自于林婉。
“倘若你不告诉我，本王也会很快查到，到时候嘛……”他笑容越发变态，冰凉锋利的剑尖轻轻划破了乔宁的皮肤，鲜红的血液宛如红线延长，在微弱的黄色烛光下颜色更艳。
“就算粮食来自于林婉，你能做什么？”
谢瑾钰一阵迷茫，点头道：“对啊，我能做什么？反正此次回京，二哥他一定是风光无限，而我只能陪衬他！”他满是嫉妒，扔掉手中的宝剑，轻哼一声。
乔宁看他情绪不对，在一旁安稳道：“殿下惩治贪官，也是风光无限。”
“本王得罪的人也不少！”谢瑾钰郁闷地坐到椅子上，某些贪官也算是朝廷重臣的亲戚或者部下，他此次出手，必定得罪了许多人，简直是吃力不讨好。
乔宁沉默一阵，希望谢瑾钰赶快轰走自己，他生闷气许久，也没让乔宁离开。
“既然林婉帮着谢承修，本王就不会放过她，你自己好好想想，到底要跟着谁……”
乔宁愣在原地，原来是想继续策反自己。
“那殿下能给我什么好处？”乔宁假装被说动。
“你想要什么，都能给你。”谢瑾钰自信满满地回答道。
“好吧。”乔宁轻轻点头，“我试着让林婉也投靠殿下。”
谢瑾钰显然不信任乔宁，满含笑意地盯着乔宁，冷冰冰地说道：“你当本王傻？接下来的时日，你好自为之，既然得罪了本王，就该吃下苦果。”
谢瑾钰让乔宁守在门外，初冬时节，夜里寒风呼呼，吹得乔宁手脚冰冷，她冷得睡不着，看见屋内的灯已经灭了，知道谢瑾钰睡下，她摸着自己的红鼻子，“殿下，奴婢可以回去了不？”
屋内没人回应乔宁，她便一直这样守了一夜。
第二日，乔宁感觉迷迷糊糊被人踢了一脚，她才睁眼有些意识。谢瑾钰居高临下地盯着乔宁，命令她站起来，不能有半分懈怠。
乔宁的嗓子仿佛被刀子刮伤，说话无法开嗓，只能幽怨地瞪着谢瑾钰，站在他身后兢兢业业地伺候着。
院子里又出现了林婉，她心疼地看着乔宁，想走过去给她送些药物，却被谢瑾钰呵斥，让她滚出去。
乔宁嗓子疼得说不出话，自然没办法开口怼他。
午时婢女端上一盘盘可口的饭菜，做得实在精致，乔宁咽下一口唾沫，感觉嗓子疼得不行。世子赶来时，目光落在乔宁身上，拉着乔宁往外走去，却被谢瑾钰的护卫拦下。
陆子旭解释自己是来找谢瑾钰聚餐。
两人便这样大眼瞪小眼地盯着对方，坐下，既不说话，也不吃饭。香甜可口的饭菜就在自己面前，乔宁却不能用筷子夹在嘴中慢慢享受。
乔宁在一旁服侍，身边的小侍女手抖，害怕得不敢抬头。
“还不快倒酒？”谢瑾钰阴沉沉地望着乔宁，嘴角微微上翘，见乔宁很快来到他身旁倒酒，便轻哼一声，得意地看向陆子旭。
陆子旭一咬牙，说道：“你没手吗？倒酒这么简单的事，还要乔宁做？”他一把抢过乔宁手中的酒杯酒壶，为谢瑾钰倒酒。
“没想到世子这么在意她啊……”谢瑾钰轻轻一笑，饮下烈酒。
陆子旭脸一红，焦急道：“只是看不惯你欺负人罢了！”他心虚地回避乔宁的目光，低垂着头为自己倒一杯酒。
谢瑾钰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只是一旁的乔宁似乎没察觉任何，痴痴地盯着桌上的精致的餐品糕点，咽下口水，根本没注意世子脸红心跳。
一餐结束后，乔宁随着其他侍女收拾残局，走到厨房闻到香味，肚子咕咕叫着。
谢晋霄不知何时从她背后钻出来，“想吃吗？”他手里拿着一只鸡腿，色泽亮丽，香气飘飘，烤得皮外焦。
“你怎么在后厨？”乔宁盯着他手中鸡腿，惊喜地问道。
“昨夜还好吗？”谢晋霄自然知道些风声，听见乔宁沙哑的嗓音，似乎想起在脉台山的日子，又收起浅浅温柔的笑容。
“冷死我。”乔宁抢过他手中的鸡腿，“还不给我吃饭……”
谢晋霄苦涩地微笑，不知该说些什么。
厨房内暂时没人，屋内温暖，外面寒风瑟瑟，落叶变得枯黄，马上就要回到京城，乔宁瞥了一眼安静的谢晋霄。
“你曾向敬常青求助帮忙查什么？”谢晋霄问道。
乔宁毫无防备地告诉他，见他颔首，问道：“你知道？”
“我查到金库里面财宝无数，是个大案，牵扯无数达官贵人。”谢晋霄声音温柔，漆黑的眼眸冰冷地凝视着乔宁，用最温柔的语气威胁着她，“你若不想死，就别插手。”
“什么？”乔宁觉得眼前的孟阳陌生。
谢晋霄道：“还有什么可疑之处？”
乔宁再次毫无保留地告诉他，“有一枚很普通的钱币，出现在金库中，我交给了敬常青。”
寒风从窗户的缝隙中钻进来，袭向乔宁冰冷的手指，吹得她的手指冰冷僵硬，她疑惑地看着温柔假笑的谢晋霄。
“钱币？□□吧。”谢晋霄毫不犹豫地推测道。
“不是，我看过，与朝廷发行的货币一模一样。”
“之前还出现过钱币，你忘记了。”
“什么？你又在金库捡到了？”
“不。”谢晋霄轻轻摇头，周围只有寒风吹动枯枝枯叶的声音，寂静得让人心脏不由颤抖，他漆黑的眼眸漠然地凝视着乔宁天真的表情，“舞女案件中，曾有一位商人死亡，身边出现过一枚钱币，你忘记了？”
“我……”乔宁错愕地瞪大双眼，“敬常青曾说过，但他查案说商人之死只是意外，与舞女并没有关系。”
“敬常青没提醒你吗？”谢晋霄眉眼弯弯，恍惚又是曾经的孟阳，满含笑意地看着乔宁错愕的表情。
“也许他也忘记了。”乔宁解释道。
接下来是谢晋霄沉默，乔宁忍不住问他：“你还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谢晋霄毫不犹豫答道。他向后退一步，漠然地望着乔宁，很快离开此处。
直到世子再次出现，他在乔宁身后戳戳她的肩膀，她才回过神，询问道：“我们多久回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