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东街挂起大红灯笼,乔宁透过窗户看着人来人往的景象,露出向往的神情。
屋外的侍女敲门询问:“镜娘子可好了吗?”
乔宁已经在屋内待了一个多时辰,屋外的侍女等得着急,便忍不住敲门询问。乔宁整理好妆容,打开房门道:“这身衣裳不错。”
侍女轻轻点头,问道:“您还需要去逛夜市吗?”
“殿下多久回来?”乔宁问道。
“奴婢不知。”她一个小小的侍妾低头回答道。
乔宁思索再三,看着窗外繁华的大街,“去吧,我想再去看看。”
侍女微微抬头,屋外已经漆黑一片,红色灯笼高挂,眼见姑娘身着紫华服,满头金银珠宝,她自然是羡慕殿下对镜娘子的宠爱……
小贩手中有一个极为精致漂亮的兔子灯笼,乔宁观赏一番,笑着将它买下来,满楼挂好的灯笼衬得京城繁华富贵,乔宁不经意间瞧见了远处的茯苓。
两人不敢多有对视,只擦肩而过。
乔宁脸上戴着面具,镜花告诉她,这是谢瑾钰要求,并不是她有这特殊习惯。
小贩弄了一碗酒酿汤圆丸子递给乔宁,里面放了一点桂花粉末,戴着酒香和桂花香,乔宁吃下酒酿丸子,将这最后的京城夜市逛尽。
在桥头瞧见了富贵人家,她一眼便认出了谢晋霄和江怡乐。江怡乐果然穿着那日谢晋霄送来的藕色衣裙,她淡雅温婉的模样很配这藕色的长裙,外套是白云锦,花案用金线所绣成,衬托她少女妩媚,她温柔含笑的目光不曾离开谢晋霄,粉唇微微上翘,不知谢晋霄说了什么,将她逗乐。
今日谢晋霄所穿是白衣,头戴金冠,翩翩少年郎,眉眼秀气俊朗,姿态优雅,腰带挂玉佩,眼睛闪动着璀璨星光。
乔宁原本要跨桥,只是见到两人在桥中间,只能选择另一条路。她心里庆幸今夜不是自己与谢晋霄同行,不然又要当电灯泡。
只是似乎没瞧见镜花的踪影,想来是跟着公主们去了别处吃喝。
乔宁走到西市去看看有没有新奇的玩意,看见外族人叫卖家乡的特产,本想买下他们的弯刀,却被一旁的侍女阻止。
“殿下应该是回府了。”侍女提醒道。
燕王府的人都知道殿下不爱逛街,宫宴结束后便会回到王府。
“我困了,想回去歇息了。”乔宁说道。
侍女古怪地看着乔宁,没想到她得知殿下回府,不是想着去府中找他,反而要睡觉……
乔宁默默踏上马车,掀开帘子瞧了一眼夜市,回到谢瑾钰买下的院子,洗漱休息,刚在镜子前卸完妆,她盯着化妆盒里有许多圆润硕大的白珍珠。
“你们都退下吧。”乔宁说道。她盯着那一盒子珍珠,心里觉得怪怪,想到自己大婚时,谢瑾钰也送来许多粉珍珠和黑珍珠,她可从来没透露过她喜欢珍珠这件事。
“镜娘子,殿下来了。”侍女小心提醒,将乔宁吓得脸色大变,往屋外看去,果然看见那人身着黑衣,头戴银冠,浑身酒味。
“他……”乔宁掩下恐慌,上前扶着喝醉的谢瑾钰。
王喜心疼地看着谢瑾钰,“殿下喝多了!镜娘子多照看些,奴才已经吩咐人去做醒酒汤了。”
谢瑾钰看见乔宁时,迷糊的眼睛瞬间变得清醒,他死死地瞪着乔宁,惊得乔宁一身冷汗。
乔宁与王喜将他一起扶到床榻便,他靠着枕头痴痴地看着乔宁,良久才伤心道:“若真是她,该多好。”
今夜下元节,王喜一直跟在谢瑾钰身旁,自然知道殿下是瞧见宴会上的太子妃,虽然只是淡然地瞥了一眼,殿下心底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瞧见太子妃破天荒地和太子坐在一起,往日的家宴,太子妃从来不和太子坐在一起……
王喜已经尽力安慰着殿下,可他眼里心里都是太子妃,根本听不进他的劝导,只在回府地路上一遍一遍地询问太子与太子妃感情如何。
“暗探说过了,太子妃与太子不曾同房,关系甚差。”王喜再次说道。
乔宁惊讶地看了一眼王喜,没想到东宫居然还有谢瑾钰的人……
不过,他的暗探整天就探查这种事?
“那她今日怎么突然和谢晋霄坐在一起了?”谢瑾钰像个受伤的小孩子,眼睛闪着泪光,红着脸询问起。
王喜牵强地解释道:“说不定是太子强迫乔姑娘,乔姑娘不得不……”
“谢晋霄厌恶她,怎么会强迫一个讨厌的人坐在自己身边?”谢瑾钰不服气地反驳道。
乔宁……
“你说说,为什么?”谢瑾钰突然问一旁站着发呆的乔宁。
“奴家……”乔宁突然被他观察,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奴家也不知……”
谁知道说了这句话,谢瑾钰竟然发起疯来,将床榻边柜子拜访的花瓶摔在地上,巨大的碎裂声吓得周围的人脸色苍白,侍女跪在地上,也不管不顾地上的碎片扎伤自己的膝盖。
“奴家猜测,应该是太子害怕陛下责怪东宫不和,就给了太子妃好处,让她与自己坐在一起,营造出东宫和好的画面来讨好陛下。”乔宁兢战战地说道。
谢瑾钰凝视着乔宁,眼睛漆黑如深渊,吓得乔宁将头埋得更低,生怕自己露出什么马脚。
“对啊!”谢瑾钰莞尔一笑,“按照宁宁的性格,怎么会突然无缘无故和太子坐在一起呢?当然是有人给了她好处,她才委屈一下自己。”
乔宁惊诧低看着谢瑾钰叫自己“宁宁”,又赶快埋下头,莫要让人注意到自己的表情。
“对!乔宁姑娘一般是给了好处,才帮忙做事。”王喜高兴低附和道。
乔宁低着头,顺便翻个白眼,这两人是暗指她是个重财轻义的小人?
醒酒汤端上来,王喜贴心地伺候谢瑾钰,却被谢瑾钰无情拒绝,“你来伺候本王喝汤。”
“是。”乔宁学着镜花的姿态行礼,接过王喜的手中的醒酒汤,小心翼翼地喂给谢瑾钰,心里不断吐槽,你一口喝完不就行了?
谢瑾钰突然冷冰冰低盯着乔宁的侧脸,“本王记得你喂药到不是这么生疏。”
“许久没做了,生疏了。”乔宁心脏疯狂跳动,面上血色全无,强装镇定低解释道。
谢瑾钰眼神变得温柔,盯着乔宁的侧脸,“继续吧。”
乔宁喂汤,他盯着她的侧脸,诡异得让她手不断颤抖。
“以前没瞧见你这么怕本王。”谢瑾钰淡淡地说道。
她也很好奇,镜花怎么不怕谢瑾钰这个死变态呢?
他明明动不动就发脾气摔东西,做事嚣张,说话欠揍,动不动就要拔剑砍人,镜花怎么不怕他呢?她还能闲情雅致地为他弹琴跳舞……
谢瑾钰盯着她的脸蛋出神,喃喃地叫着:“宁宁……”
乔宁吓得勺子里的汤落在他衣裳,“殿下赎罪!”
谢瑾钰眉头一皱,语气冷如寒霜道:“若是没用,就将你扔进兽苑喂狼去。”
“殿下赎罪……”乔宁小声说道。
谢瑾钰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蛋,他眉间戾气十足,脸蛋却如桃花般分红,声音也变得越发慵懒沙哑,“下去吧。”
乔宁大松一口气,跟着王喜一起走到门前。
王喜一脸惊奇地瞪着乔宁,“你……”你怎么跟来了?
乔宁一脸疑惑地看着王喜等人的反应,回头看着床榻上的谢瑾钰,他已经脸黑成一团,阴森森地瞪着乔宁。
“快回去啊!”王喜小声提醒道。
乔宁面上的表情快要绷不住哭出来,她还以为是所有人都下去,没想到她还要留下来……
“蠢得要命!”谢瑾钰嫌弃地说道。
乔宁跪在地上,心里想着自己何时才能出门。她可是听镜花说过,谢瑾钰与她不曾同床共眠,夜晚也就只找找她聊天。
谢瑾钰冰凉的手抚摸着她的面庞,冷声说道:“你越发像她了……”
“她在东宫不开心,如本王所料,活该!”
乔宁想让他的手离开自己的脸颊,他这般抚摸实在让人感到奇怪的酥痒。
谢瑾钰紧紧盯着乔宁那张脸,沙哑道:“快过年了,又要见到她。”
阴冷的风从花窗吹进来,珠帘轻轻摇动碰撞,谢瑾钰感到越发的冷,悲戚喃喃道:“她会后悔……”他的手紧紧地握着乔宁的手,越发的用力,将面前的“镜花”当作乔宁,又怜爱地抚摸她的发丝。
乔宁感到头皮痒,被他这么温柔地摸头,古怪不适应。
这家伙每天就是这么找镜花聊天的?这么变态,镜花到底怎么忍受的?
也许镜花是忍受不了他,才要与乔宁换身份,脱离谢瑾钰的掌控。
谢瑾钰越发靠近乔宁的面庞,指腹暧昧地摩擦姑娘的红唇,她如今素颜朝天,面容越发清秀动人,引得他的心荡起涟漪。
乔宁反应过来他要吻自己,脸涨得通红,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谢瑾钰,镜花可说过,两人根本没男女之间的接触,怎么今夜全变了,难不成她骗了自己?
“殿下?”
“宁宁……”谢瑾钰痴痴地凝视着乔宁,眼神迷糊。
乔刚想离开,却被他的手狠狠拉住,往床榻上拽去,她很想挣扎,碰到他炽热的脸颊,烫得她心慌意乱。
“我私下不曾见到她,她总躲着我,极少参加京城的宴会。”谢瑾钰自嘲一笑,“之前听说她总往马场跑,所以有一天夜里,我跑去看了她一眼,看见她和小婢女在玩猜拳游戏,倒不忍心打扰她……”
乔宁怔怔地看着他,这倒是不太符合他往日做事的风格……
“每次只能在家宴时远远看她一眼,还只是一眼,多看一眼不好……”谢瑾钰无奈地躺下,微微歪着头,看着凌乱的乔宁,神色无比温柔。
在他的刀刃下,曾倒下无数的外族敌人和腐烂官员,他做事狠辣不留余地,倒也不像个风光无限的少年郎,好似一个成熟无比久经沙场的老战士。
乔宁怔怔地看着他这张俊朗脸上浮现的红晕……
谢瑾钰脸色变得极快,上一秒温柔,下一秒狠厉,压声道:“这样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本王会想尽办法把她夺过来。”他说到此处,笑得极为诡异,美丽的桃花眼闪着危险的光芒。
“本王为她准备了暗室,以后就将她锁在暗室中,一辈子都别想逃出去,也别想着去看其他男人……”谢瑾钰嚣张地勾起唇角,得意地说道。
乔宁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千万不要对谢瑾钰抱有任何希望。
他暧昧地抚摸着乔宁的肚子,自然明白他的暗示。
“殿下,这不好吧。”乔宁说道。
“是她要抛弃本王,本王不杀她,已经是仁慈!”谢瑾钰恶狠狠地说道。
乔宁如果不是为了维持人设,肯定当场翻白眼。
“还有谢晋霄,本王的好五弟,莫名其妙成了太子,乖乖听话的太子不知道能支撑几年,说不定五年后就会惹怒父皇,被派去西城府抗敌,能活下来吗?”谢瑾钰意味不明地笑着,声音柔和却如一把弯刀刺进敌人胸膛,“反正他后面还有一个七皇子,到时候五弟死了,还有七皇子……”
“父皇的宠爱就如同云烟,一吹就散。”
“父皇明明看出我想要她,为何不肯将她赐给我?”
乔宁困得要命,听他温柔地唠叨声,今夜安稳度过,她不知不觉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