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芙看着面前的殊陌，突然有些看不清这人到底是不是这凡尘之人。
“你是陌公子吧。”
听着江芙笃定的语气，殊陌脸色丝毫没有变化，他轻笑了一声，温润如玉的嗓音响起。
“得江姑娘所知，实乃殊陌之幸。”
江芙叹了一声，“殊公子如此才能，竟让我有些惭愧，虚得了师傅多年教导。”
殊陌摇了摇头，“不尽然，以前进我这幻中镜的人，皆是或死或疯，有闯出来的人，无疑不是花费多天，出来之后也是心性大变，唯有江姑娘花了一日半，心神也没有被迷惑。”
他接着抬头看向江芙，“如若江姑娘如此说，那其他人岂不是羞愤欲死。”
听到殊陌如此说，江芙并没有多言，她十分清楚殊陌所制的幻境威力之大。
“殊公子这幻中镜如同真实所在的地方，如若不是最后一幕，我恐怕也不会察觉这是一处幻境。”
“哦？”听到江芙的话，殊陌有些惊讶，他面上浮现出一丝趣味，“江姑娘是如何发现的？”
江芙垂下眼，看着地面，“首先是桑芷姑娘让我察觉不对的，她步子悄无声息，似是如同风一般，来去皆是无声。”
殊陌摇了摇头，“这恐怕不能说明，或许是桑芷武功极高，才使得她行走皆无声息呢？”
“我刚来第一天也是如此认为，”江芙抬起头，看着眉眼精致的殊陌，“可是那日我在阅心楼中昏迷，是桑芷姑娘将我带回来，我虽说昏过去了，但残存着一丝意识。”
“而她身上一丝温度也没有，我刚来那日她扶我进来，分明是有温度的，为何突然如此，我心中不解，用那最后一抹意识感知了一下她的心跳。”
江芙上前了一步，紧紧盯着面前的殊陌，“可是，她没有心跳声。”
“或许是你记忆混乱，臆想出来的呢？”殊陌挑了挑眉，蓦然添了几分孩子气。
江芙莞尔一笑，“所以我醒来之后，她问我什么是情，趁她愣神时，我便趁机探知了一下她的体内。”
说到此处，就连一向都淡然自若的江芙面上都浮现出一层惊色。
“她不仅连心跳都没有，体内更是没有人所有的脉络，心脏，反而是一副木头的躯干。”
“所以，她并不是活人，对吗？”
殊陌笑着点了点头，“江姑娘果然厉害，这般敏锐的探知力属实出乎我的意料。”
他伸手捏了捏眉心，“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又和你破除幻境有什么联系呢？”
江芙在屋子里缓缓踱步，停住之后，缓缓出声，“刚开始我并没有察觉到我居住的地方竟是幻境。”
“不过那处梅园才让我生了疑心，虽说那些梅树的攻击极为真实，可总是有哪里不对。”
江芙弯起唇角，“后来我才知道哪里让我起了疑心。”她转头看向殊陌，露出一抹极美的笑容，“是气味！”
“我对气味十分敏感，当那些梅树朝我攻击时，我便知闻到了梅香，虽说这是极为正常的，但其中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冷梅香，不同于那股浓烈的香味。”
“而这股梅香，我恰好在桑芷姑娘的身上闻到过，而且也在这屋子里闻到过。”
江芙眸子闪闪发光，“所以我便猜想，那处梅园应是桑芷姑娘所幻化，而她应该梅树化灵。”
“你说呢殊公子？”
“江姑娘所言非虚，”殊陌睫毛颤了颤，接着话音一转，“不过有一点说错了。”
“桑芷并不是梅树所化，而是梅灵。”
殊陌将轮椅转了个向，看着屋中墙壁上所挂的一副梅花图。
“千百年来，无数梅花落于尘土，化作飞尘，而桑芷，正是那一瓣瓣梅花所化，集结起来所有的灵气，最后塑成她的人身。”
一时之间，两人皆是无言，殊陌轻轻叹了口气，“江姑娘接着往下说吧。”
“我过了梅园察觉到不妥，故而才甘愿沉溺在阅心楼里，我早知那是幻境，又怎会任由自己沉沦。”
殊陌听到她如此说，面上露出意外之色，“无数人都在阅心楼沉浸其中，我倒是没想到，江姑娘竟是明了。”
“阅心楼中会显现一个人目前最希望看到的画面，而所有的场景与真实皆是无异，屋中的焚香更是能迷幻人的心智。”
听罢他的话，江芙脸上露出狡黠的神色，“自从知道殊公子善于用香，我哪敢随便吸进那些香气啊。”
没料到江芙竟然如此说，殊陌呆了一下，摇头笑道，“江姑娘真是一个妙人。”
江芙接着之前的话，“所以在那里，我便装作晕了过去，来引得桑芷姑娘前来。”
突然她的脸上露出一抹羞赧之色，“可是却没料到我心神消耗极多，仅仅残存了一抹意识。”
殊陌看着难得露出羞色的江芙，打趣道，“想不到江姑娘竟还有失手的时候。”
江芙打了个哈哈掩饰了过去，“回到屋中，我便开始思索所见的一切，百思不得其解。”
“刚开始我以为是殊公子幻术之高，才会使得面前的一切都如同实物，有了这个念头后，我突然灵机一闪，若是我看到的这一切都是假象，那么就能说的通了。”
“我就在想，如若我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是幻觉，并没有府邸，也没有梅园和楼阁，那将会是怎样呢。”
江芙伸手拄着下巴，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遮住了眸中的灵动。
殊陌含笑看着她，脸上并无显现出来是否赞同，示意江芙继续往下说。
“想到此处时，我便将我见到的一切都当做是一场梦，当然了，也包括殊公子，皆是我梦中所见。”
“如此看来，所有的一切只是在梦境中所见，所以第二天，我便先入为主，看着一切，我都在内心告诫自己，这全是梦境。”
江芙伸手理了理头发，“可是让我不得不感叹的是，殊公子实属厉害，幻化出来的东西宛若实物，让我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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