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自知不敌阮福，仓皇而逃，她的尖叫声荡漾在空气中，旁人听来就是一阵风声哭嚎罢了。
阮福看着自己的掌心，有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畅快感。
这就是她的一线生机！
量那女鬼忌惮自己的能力，暂时也不敢来找自己，且带着厄运的能量已经一发正中眉心，女鬼会自行消灭的。
浑身轻松的阮福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掏出手机给老板汇报了刚刚发生的事情。沉乌那边没有回，应该是睡了。
她现在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处理——奇怪的短信。
如果真是来自许家的报复，自己该如何应对？
当阮福回到住处，看见门口赫然放着的外卖时，心中有了主意。
她看了看走廊，不确定有没有人在蹲守自己，将外卖拿进屋后快速反锁了门。接着，放好物证，将手机短信截图保存好，给房东发了一条微信：
【房东您好，我想看一下304门口的监控。】
她方才看见楼下的办公室还亮着，房东应该还没睡，直接去问应该比较好。长按消息，阮福撤回了刚刚的消息。
不过房东显然已经看到了，让她下楼去看。
但……
出门的时候，她总觉得暗处有一双眼睛在观察着自己，视线像深海中水母的触须，在她身后某处游荡着，一回头就不见了。
现在有了能力，比起鬼怪之类的东西，她更怕人，居心叵测的人。
直到一楼办公室的灯光打在身上，她回头凝神看了一眼，什么都没发现，才敲开了办公室的玻璃门。
办公室里满是酒气，房东那颗头发茂盛的脑袋，在沙发的扶手上倒垂着，正看着她咯咯笑。他从沙发上费力地爬起来，双颊泛红道：“我让你来，你就来了。”
听这飘忽的语调，他醉了。
为了让谈话不至于过于生硬，她礼貌地忽略了房东那赤裸裸游移的眼神，问他：“楼上住的人，你可以打声招呼让他们收敛一下吗？”
“他们？”房东脸颊上的肉抖了抖，狭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阮福应道：“嗯，半夜在楼上散步，踢踢踏踏的，吵得我睡不着。”
房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看了片刻，似乎确认了她没有说谎，这才扭身坐去电脑前，道：“你是住304吧？”
不等阮福回答，他又打开一个表格，凑上去确认了一番才道：“你楼上是404，没住人，上一个租户是一年前搬走的。”
“我楼上空了一年？”阮福反问出声。
她是两年前搬来的，怎么感觉近几天楼上的动静反而比以往都大呢？
难道是……鬼？
房东皮笑肉不笑，指着屏幕说：“没住人。”
他转身看一眼阮福冷峭娇媚的脸，又笑道：“要不要加钱换一间？”
只在空荡荡的房间中游荡的鬼，想来不是什么恶鬼，阮福微笑着摇了摇头，直接进入正题。
“我想看一下监控。”
“监控啊……”房东拖着声音将椅子转了回去，久久没有回答，留给她一个肥硕的侧脸。
阮福等了等，环顾四周，看见靠墙那一面立着块稍大的屏幕，黑白的画面分成数个格子，应该是监控画面的显示器。
她走上前去，问道：“这个我可以直接看吗？”
房东却连人带椅子一起滑到她的身侧，脚一伸，搭在办公桌上，将阮福拦住了。
他笑眯眯地盯着阮福，说：“这是实时的，你就那样看吧，弄出什么问题了我还修不了。”
只能看实时的？阮福心中冷笑一声，心想这人是把自己当傻子了。
“我会调监控，不会弄坏的。”她笃定地说道，虽然她的确没有搞过。
房东夸张地哈哈笑了一声，伸手拉住了她，阮福一把甩开后，他才脸皮抽了抽，眼神阴狠狠地看着阮福。
阮福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好一会儿，房东喝了一口酒，才道：“无缘无故给你看也不是不行。”
阮福解释道：“我不是无缘无故要看的，是——”
“不过有条件。”房东打断她，又换上一副笑颜，收回桌上的脚，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道：“你坐下来说。”
阮福没忍住笑出了声，“坐你腿上吗？”
房东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愣了几秒，才点头。人怂酒壮胆，他只是摸一摸，不过分吧。
阮福慢条斯理摸出手机，解锁了录音界面，平静道：“我只是想看看我门口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房东抬眼一看，半点都不慌，又是一拍大腿，“唉，为了维护居民隐私，这个监控确实没法儿提供给私人。”
他笑着，料定了自己没有留下什么证据，“要不，你报警吧？”
阮福喉头一噎，几个呼吸间愣是没说出话来。
她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有人跟踪自己，报了警也不会立案，而且真的发现有人整自己，警察那边一般也是口头教育写个承诺书，最多行政拘留几天。
她不把人教训一顿，不会解气。
这样一想，她也不打算跟房东周旋，平静地走出办公室，透过玻璃门回头一看，看见房东正眯眼看着自己，忍住了心中的恶寒。
这房东肯定知道些什么。
又或者是，房东主导了这些。
阮福回之以一个淡淡的笑，一脚踢翻了办公室门口的招财盆，然后转过脸，对房东露出个很不好意思的表情来。
在她看不见的转角，一双眼睛将她的一举一动全都纳入眼中，死死捂着嘴，生怕细碎的笑声漏了出来。
——
第二天一早，阮福睁开眼，就拿起手机给姚薇发了条微信，问她好些了没，又象征性地给李震发了条感谢的微信。
洗漱的时候，她一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边梳理着脑子里已有的线索。
从婴灵消散前听到的话来看，那个女鬼，应该是跟李震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只是不清楚，女鬼的目标是李震，还是姚薇呢？
不过无论是谁，这件事情都还没完。
奇怪的是，直到傍晚，姚薇都没有回她的消息，李震也没有。
直觉告诉她，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阮福跟沉乌报告过进一步的工作内容之后，出发前往李震家里了。
刚走到他家附近，李彤虚弱的哭声就传了出来，阮福加快几步到了门口，叫了两声“姚薇”，又给她打电话。
不出意外，没有人接。
这时，那个遛狗的女人路过，不解道：“那孩子都哭了大半天了，嗓子都哑了，也不知道怎么带的……”
门好好关着的，阮福晃了晃门，晃不开，远远地看院子和屋门口，没什么乱象，她凝神一看，只见整个屋子周围都飘着淡淡的暗物质。
——那个女鬼在里面！
阮福当即翻了进去，几步冲到屋前，一拧门，门就开了。
李彤被围栏围着，在玩具堆里仰面哭泣。
姚薇无动于衷地坐在摇椅子上，双目失神，一晃一晃地看着墙壁上的全家福。
她的身上，匍匐着一个穿蓝裙的女人，那个女人，生了张与她几乎一样的面容。
阮福忽然想起来，当初在李震车上看见的女人，就是这个女鬼。 17734/96911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