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将为后

《娇将为后》

第60章 第60章 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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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还好吧?”素羽看到慕如烟的面色,关心询问。

慕如烟微微摇头,见除朱景深以外的众人都已回到露台。

朱荃默默看了会儿表妹的样子,当作什么都没注意到一般,转头对倚在露台只顾吃喝的邹准责怪道:“你一大男人就让她一人进园子去找东西?”

邹准抬头,瞧荃世子一脸鄙夷地看着自己,脸上好似说着“你个吃软饭的”,嘴里的糕点差点将喉咙噎住,只好灌了口茶,厚着脸皮讪讪一笑。

慕如烟平复了心绪,走到众人中间:“第一声爆竹已响,让我看看你们的战果吧。”

素羽笑盈盈将手中的金叶子举起:“多亏子扬。”

慕如烟赞许地点点头。

吕潇潇也笑着将金叶子拿出来。

慕如烟眯起眼,对着朱荃道:“该不会,也是让子扬找的吧?”

那几人心虚地低声一笑,想着不愧是慕如烟,这么懂他们。

素羽嘟着嘴道:“本来是想拜托子扬将两组的都找到,但太难了……世子怕来不及,就……”

就找到了那负责藏金叶子的家臣。具体朱荃用的方法是金钱收买还是恐吓威逼,那就不得而知了……

“作弊。”慕如烟看着表兄,挑眉道。

“又没说哪种方法不行……何况,谁作弊还说不准呢。”朱荃不甘示弱,一脸看穿一切的眼神:从小到大,论耍赖,最多的是谁?

慕如烟心虚地干咳一声。原来他早就看穿自己身上藏了片金叶子。

她看向杜若。

杜若依旧很安静,只是此刻众人目光聚焦之下,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我和三殿下分头找……我没找到……”

慕如烟沉默片刻:方才朱景深在园里,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找到了什么。

忽然,众人见她的一双潋滟桃花眼烟波流转,泛出妖光。

杜若:“……”

杜若看慕如烟的眼神,心想完了,好友这捉弄人的劲儿上来了……

慕如烟胸有成竹地得意一笑,伸手去摸一早就藏在自己身上的金叶子。

“……”

怎么可能……明明就在身上的……

众人见慕如烟翻身寻找,愣是没找到,一个个脸上逐渐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邹准再也坐不住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好像在说:“大小姐,您认真的吗?”

此时,众人见朱景深缓缓走出园子。

慕如烟回过身,看到他手中悠悠举着片金叶子。

他也已平复了心绪,此刻看着她,一双美目在月色下笑得狡黠。

照理说,月下朗润如玉的人儿,那笑容就像往日那般惑人心魂。

可现在见到那笑容,她却当场气得飞了个白眼给他。

原来他方才在园中从身后将她抱紧之时,偷偷顺走了她身上的金叶子。

杜若怔怔地望着月下的三殿下,望着他秀美的双眸。虽然那对明眸中只有慕如烟一个人,其他的一概都瞧不见。但她还是忍不住悄悄看他。

记得方才朱景深与杜若进入园中,两人一路一前一后走着。

杜若默默望着朱景深沉静的背影,他仿佛全然没有寻宝或是赏景的心思,只是沉沉地想着什么心事似的。

“殿下。”她轻轻地在后头唤了一声。

前面的人脚步并未停下。

“殿下。”第二声她抬高了声音,才见他顿下脚步,回过身来,“殿……”

朱景深的思绪这才被稍稍拉回一般:“你叫我?对不起啊。”

一瞬,杜若愣住了,静静凝望着他俊美的面庞。月色下,那面庞显得那么礼貌,却又是那么遥远。

杜若嘴角挤出一丝微笑:“我想……两个人分头找,或许找到的几率更大些。”

朱景深惊讶地愣了愣,随即便点点头,微笑起来。

离开前,他转过身来,脸上有丝抱歉的神情:“你不用费心找。我能拿到。”

杜若还来不及点头,已见三殿下背过身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视线中。

此刻,朱景深悠悠走到慕如烟面前,手中的金叶子在月下泛着炫耀的光彩。

“卑鄙。”慕如烟用眼神对朱景深说着。

“彼此彼此。”他用调皮狡黠的笑容回应。

诚然,提前偷偷在身上藏了金叶子的人,着实也没资格说别人。

耿直的方子扬丝毫没注意到慕如烟僵住的脸色,当着众人兴冲冲问道:“怎么罚?”

“……”

慕如烟神情复杂地望了会儿方子扬,想着自己方才怎么就脑子一热,那么容易放过了他,还将他收入麾下。

她拍拍方子扬的肩,目露寒光语重心长道:“小伙子,有前途。”

方子扬只当收到了来自将军的鼓励话语,站直身子,郑重拱手对慕如烟感激一作礼。

几人掩面笑着,一时面面相觑,想着怎样整整总爱捉弄人的慕如烟。可同时也都知道她骨子里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若不小心罚得过了,可是会记恨一辈子。

如此想着,众人齐刷刷望向三殿下。

朱景深站在原地望着慕如烟,不忍心让她面上不好受,却也不甘心就这样放过她,便笑着挑了挑眉,悠悠道:“跳支舞吧。”

一瞬间,鸦雀无声。

“噗……”

众好友强忍着笑意,只见慕如烟长袖一挥,扶着额头弱柳扶风般斜斜一倒:“头疼……”

却被朱荃含笑拽住袖口硬生生撑起身子:“堂堂将军,又是一家之主,说话算话。哪能耍赖。”

慕如烟虚闭着眼,郁闷得就差七窍生烟。

不是她不会跳,而是她既是堂堂将军,又是一家之主,今日不仅众好友在场,军中部下还有两府的所有家臣都在,眼下一个个全伸长了脖子兴致勃勃往他们这儿看着呢。

当着那么多人跳舞,往后,这脸要往哪儿搁!

“我还是去死一死吧……”她一只眼睛眯开一小条缝,可怜巴巴地向表兄讨饶。

朱荃默默看了她会儿,无奈地叹了声,转头望向邹准。他与慕如烟是一组,受罚自然理应一同。

邹准双目圆瞪,惊恐地指指自己:“?”

慕如烟也想到了什么,站直身子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邹准,好像在说:“就你了。”

“……”

邹准扶额哀叹。堂堂的户部邹大人今天算是栽了,谁叫他方才还掐了慕如烟脖子,跳支舞谢个罪,或许还算便宜他了。

于是,他便硬着头皮,在众人的注目下,踱步至水岸清台。

只见远处围了好多人,喜形于色交头接耳:“邹大人……”“邹大人生得艳丽,舞起来也必是极妩媚曼妙的。”

邹准仰天欲哭无泪,索性眼一闭:这脸,今儿我不要了。

忽然,身边翩翩衣袖拂过,带来一阵清风,一个雅致的身影站到他一旁。

朱荃对他淡雅一笑:“如烟的那一份,我替她。”

众人惊叹起来。

古来,贵族男子自小习舞。皇子王公、身居高位且世袭贵族的大臣家公子也都会。每年正月或是庄重的皇室典仪,都会遴选最出众的几位献舞。一为敬神,二为奉君。

那种舞姿的举手投足并非像庶民坊间的舞蹈那样艳丽妖娆,而是端庄肃穆,配合丝竹雅乐,更显尊贵典雅。

朱荃、邹准都在御前献过舞,朱景深亦是。只不过,那种献舞只在宫中庆和殿上才会举行,有资格观赏的也只有极少数的皇室贵族。

不成想,今日竟有幸在府上一睹如此难得的宫廷献舞。这怎能不教所有人欣喜万分。

没想到,方才还有的尴尬,竟然一瞬间就烟消云散,倒还生出了别样的诗情雅兴。

邹准对朱荃感激一笑。印象中的荃世子总是如此,看似润物细无声,却能在潜移默化之中让世事的性质瞬间翻转……邹准在紫微殿上就已经见识过很多回了,包括上次他用一句话就化解了雍家的危难。

世人口中风流无双的荃世子,自然绝不是普通人。

慕如烟望着从小到大一次又一次纵容着自己耍赖的表兄,感动笑着,将琴驾到一边:“吹奏并非我所长,就以琴为和,与舞相伴。”

两人点头微笑。慕如烟扬手起音,一双如玉公子便在月下水岸抬手拂袖,翩翩起舞。

今日邹准一身明艳的黛蓝色锦袍,中衣是纯墨色。

朱荃身着淡雅的银灰色镶云纹外袍,中衣是月白色。

两人一艳一雅,相得益彰,舞姿翩跹,在慕如烟悠扬典雅的琴声衬托下,宛若深海上升起的圆月。

所有观者如痴如醉,仿佛一同升入仙境。

朱景深微笑着看了会儿,径自走向不远处空地上的焰火前。

“殿下……”站在一旁的慕府家臣受宠若惊地轻声喊出来。三殿下竟要亲自动手点焰火。

朱景深笑得温柔明媚,手指在唇前轻轻摇了摇,让所有人不用拘束,继续欣赏舞与琴。他手持火镰,微微躬下身去,亲手将焰火点燃。

夜空中升起一束束花一样的火光,如灿烂星汉,缀亮夜空。

水岸琴声悠扬,谦谦公子起舞成双。池面上同时倒映着舞姿与花火,美得不像话。

朱景深点完火站直身子,与慕如烟四目相对,两人嘴角含笑,一切尽在不言。

众好友们也都心照不宣,莞尔浅笑。

公子献舞,将军抚琴,皇子点火。而所有旁人,都得以放下差事,放开身份,恣意欣赏那本限于皇室的娱乐。

今晚,不同于庶民世界在皇权恩准下的自娱自乐,也不是像亘古久远的传统那般,一味由庶民们自下而上去取悦贵族。

宫廷的雅乐舞蹈与庶民的焰光花火融在一起,原来也可以这么调和,这么美。

或许这才是清漪园令人着迷的地方。哪怕只是在短短花火一瞬,在昙花凋谢之前,世上好似可以没有尊卑,没有界限,而只有“人”这一个字。

这或许是他们所有人,迄今为止都没有见过的,最美的焰火。

而此时,在巍峨庄严的皇宫,却是另一番光景。

一年一度的夏日祭典,陛下携后宫家眷坐于庆和殿外的玉露高台一同举行乘凉夜宴。

宫中不允许生明火,是以焰火爆竹什么的,都是禁忌。虽然到处都是石灯笼将庆和殿里外照亮,可皇宫的色彩仍是显得那么黯淡。

庶民的焰火已经在明德门后升起,宫中女眷们“哇——”地惊叹起来。可是,从皇宫高台虽然俯瞰得到大片都城景致,但明德门毕竟太过遥远,那束束花火远远望去,朦胧模糊,实在难以尽兴。

就在此时,皇宫东面竟升起明艳璀璨的焰火。不仅是女眷们,连承平帝也仰起头来,出神观望。

那焰火离皇宫不远,是以众人得以细细欣赏那些在夜空中恣意绽放的灿烂花束。久入宫帏,他们都已经不记得,上一次看到这么美的焰火,是什么时候了。

第一次没有皇后参加的夏日夜宴,众人倒是觉得自在。容贵妃这些日掌理后宫,以稳为纲,后宫波澜不惊,平静得很。

一切都好像变得越来越好,包括陛下的身体。

高台座下,一些妃嫔们小声议论:“据说那日陛下让杜若看诊,觉得她医术的确不凡,就让她长期帮自己调理身体了。”

“不愧是杜若。前阵子还看陛下脸色不太好,最近可是精神了好多。”

“可太后为何就是从不让杜若帮她老人家看诊呢?”

淑妃虽坐在离陛下不远处,却也听得到那些小声议论。她不觉瞥了眼坐在陛下身旁的太后:太后还是在记恨杜若的母亲没有及时赶到北境救病重的女儿么。 m..coma

可是,琉瑜自小体弱。照她自己的玩笑话,能活着见到孩子成长,已经是奇迹了。而这奇迹,恰恰是杜若母亲悉心调理的结果。至于没有赶得及到北境……世事无常,又有谁料得到呢。

别看老太太向来慈眉善目,对所有人,甚至是那晚闯入皇宫的暴民都那么宽容……想到这里,淑妃不禁暗自叹了声。但凡是人,总也会有过不去的心结。这也是人之常情吧。

像这次,慕如烟被罚禁足府上,还被褫夺了所有封勋。虽然朱荃想办法不让老太太知道,但这样的消息哪瞒得住。

那几日皇帝日日请安,老太太一概拒不相见。

当然也是后宫的传言,说一日朝会毕后,陛下守在慈宁宫外,誓言太后一日不见,便一日不离。直到斜阳西下,老太太不忍,才放皇帝入宫一叙。

宫人们私下传说,那日慈宁宫内陛下对老太太声泪俱下,太后自然也不是不明国之大义的人,母子俩才得以重好。

今晚夜宴也是,陛下赴宴前,先去慈宁宫搀了老太太过来,两人一同入席。

底下几个年轻嫔妃小声感慨着:“陛下对太后真是孝顺啊。虽不是亲生,却奉为亲母供养。”

“是啊,看他们母子的感情,多好啊。”

正说着,不远处忽然响起一声低沉冷笑:“哼。”

几人将目光投向那发出不屑鼻音的人,不禁瞪大了双眼:她、她怎么来了?

难道是,近日皇后禁足,她心情大好,所以终于出了那万年都不会踏出的宫宇?

淑妃见到来人,也惊讶地望向她。

那人一身素衣,身形高挑挺拔,看上去非常典雅。一双细目刻在已过盛年却依旧端庄的脸庞,好像能看穿世事一般。她浑身透着一种清冷的气质,不若凡尘中人。

承平帝见到她,微微挑起眉,放下了手中的杯盏。

女子一路往前,路过那几个方才小声议论着太后与陛下母子情深的嫔妃身边,压低声音冷冷道:“他将她奉为亲母供养,不过是因为,她是先帝的皇后。”

几个嫔妃身子颤了颤,只听她又轻声冷笑道:“没有先帝权柄的加持,他哪能那么快坐稳这江山。”

说罢,女子的目光便恢复了一片清冷,缓缓朝承平帝与太后的御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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