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日上午，堡垒西部的‘大枪转转转’酒吧发生重大火灾，据围观群众透露，现场死伤人数恐怕超过百位，众多家属前往现场，情绪完全失控。这次事件是我垒七年来最重大灾难。”

汪埼在厕所洗着澡，探头看着电视里的新闻。

他心里五味杂陈。

从现场返回家中，一路上都忍不住疯狂呕吐。

从未见过这种阵仗的他，竟然亲手终结了那么多昨天还是普通百姓的感染者们。

他情绪崩溃，在路上呕吐一会儿，扇自己几个嘴巴子，走几步又呕吐一阵，恢复了又扇自己几个嘴巴子。

他转头看向雾蒙蒙的镜子，看到自己肿胀了一圈的脸颊。

再次告诉自己这是真的，这不是梦。

他想了很多，这几个小时，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仿佛看东西更清晰，闻到了更多的味道，走路更加轻便，耳光更加沉重，就连呕吐都有惊人的分量。

他看到各个电视台都播放的这条新闻，心里的感觉很奇妙。

一方面高兴于自己血腥的双手没有被公之于众，另一方面，却又有些怅然若失。

如果大家知道，是我拯救了这场灾难，该多好。

我怎么能有这个想法，二十多年的低调隐忍培养出来的坚韧品格，不可能这么经不起考验就被改变。

“他们为什么要隐藏你的战绩？这不是断你修行路吗？”

“汪前辈此话怎么讲？”

“你有感觉到自己身体能力的提升吧，这些是今天知情的那几十个残兵败将给你带来的固化期待值所产生的好处。如果有更大范围的人知道今天的事件，他们虽然没法直接给你隔空带来提升，却能让你在遇到这些听到消息的人后，以你之名来激活这些待收割的固化期待值。”

“还有这种好事？”

“……前辈，那下次干脆就不隐藏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什么舆论压力，就冲我们来吧。”

汪埼闭眼看向古代汪埼，只见他此刻正坐在一片竹林之中，面前摆放着一个晶莹剔透的棋盘，他正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撸着胡须仔细观摩着棋子的布局。

汪前辈，这风采，这气度，无愧是在我道浸淫多年的大家，就他这勤奋努力的样子，上辈子为何会被一群普通人淹死在河沟里？

汪埼不知道这个问题该不该问，古代汪埼又能作何回答，他没有问一个死人对自己死法怎么看的经验，索性等更有机会再说。

敲门声响起，汪埼披上浴袍走到门外猫眼处看了一下，门外是几个穿着灰蓝色连体制服的秩序司人员。

他随即打开大门，小心戒备着，生怕一个不留神还没有施展手段就被放翻。

“你，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门外的几个汉子看见汪埼开门时就已经很紧张了，看到汪埼这个怂样他们更是紧张……

这个性情捉摸不定的可怕人物，现在这样看上去真像是在屠杀前戏耍猎物。

“我，我们是连指挥官派来给您送点东西的……对，对了，给您介绍一下。我是连指挥长的副手，刘大山……您叫我，叫我小山就可以了。我们拿了一些有关您父亲失踪的资料，连指挥官还吩咐，如果您有需要我可以在这里留一段时间，一定对您提出的问题在不伤害秩序司的前提下有问必答。”

汪埼看着面前这个接近一米九的魁梧大汉战战兢兢的样子，心里空荡荡的，不真实的感觉又一次涌上心头。

他思索了片刻，让大汉进了卧室，其余执法司人员留守在外面。

刘大山进门的时候虽然恭恭敬敬，却与外面手下眼神交流之中透露出一种壮士一去的悲怆之感。

“小山，那你说一说，关于我父亲失踪有哪些情报。”

他看着正襟危坐的刘大山询问道。

“好的，您父亲汪凯迪，是我们秩序司非常优秀的一位队长，尽职尽责，恪尽职守，是我们学习和膜拜的对象……”

“两年前我们‘生命源流’堡垒的外围西北方青城山范围，那里的几个附庸于我们的流民聚集地发来求援信号，说他们那里被多次攻击，出现了可怕的异种，营地之中时常有妇孺小孩失踪，本就恶劣的生活空间被恐惧笼罩。我们特此派遣了第六执法队前去查探情报，在他们抵达流民聚集地后我们再也没有收到更新的消息。”

“这些我知道，后来你们打探到了什么有用的情报吗？”

汪埼脸色漠然，他确实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看着面前的刘大山来之不易稳定的状态，他不想不小心给破坏了，干脆面瘫好了，效果好像还不错。

刘大山赶忙说道：“我们秩序司确实通过那边长期安插的线人知道了一件很重要的情报！”

汪埼顿时来了兴趣，这可是林峰没有办法获取的权限。果然靠谁都不如靠自己，上午的一番折腾，自己的消息权限竟然已经超过了三代秩序人的林峰表哥了吗？

“那边的线人，在我们要求提供情报之后，再无反应。我们在青城山下，流民聚集地的三个线人，全部失去联系！”

“？？”

“这算什么情报？”

“我们怀疑这件事和，和，和自命者组织有关……”

“小汪，据老夫推测，他们是想把祸水东引，让你去和自命者组织斗起来吧？那连元小儿看着浓眉大眼，怎会如此这般草率行事，当你是傻子，不怕牵连到他吗？”

刘大山看着汪埼不断变化的表情，心生不妙，他能以一个自然人类的条件成为秩序司在“生命源流”堡垒中派遣的最高指挥官连元的副手，岂能不会察言观色之法。

“是这样的，我们那里的线人一共有三人，派遣的第六小队十五人，总计十八人全部遇难。这么大的事情，我们秩序司当时与起码表面上，在大问题上同气连枝的‘自命者研究委员会’高层进行了会谈，最喜欢炫耀高端武力的他们一反常态地没有大包大揽落井下石，而仅是表达了慰问，对青城山下附庸的流民营地不管不问，与他们平日的作风大相径庭，此事定有原因。我们秩序司因为大多为武装士兵，高端的自命者战力相对稀缺，一直没有计划再深入那处险地。”

汪埼闭上眼睛沉默半晌，看到古代汪埼端坐在一处湖面凉亭，面色凝重。

古代汪埼思索一会儿，说道：“你问下自命者是什么？”

汪埼转问了刘大山，刘大山没想到汪埼会问这个问题，但是他还是正坐了一下，侃侃而谈：“自命者，早译为天命所趋自带命理，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呼***气，血魄，独立守神，肌肉若一，期一日寿敝天地，无有终时，此其道终。”

汪埼皱皱眉头，悄声说道：“汪前辈，你听得懂吗？”

“我听得懂啊，这不很浅显易懂吗，最基础的练气之法。我让你问，其实也有这方面疑惑，自命者这个名词，在我那个年代就已经有了。这么说，这个组织可能已经存在了上千年，只是因为世界变局，你们所谓的异种崛起的灾变时代，才浮现出来站边人类联盟提供助力。他的说法，白话文来说，自命者就是能掌握自己命运的人。”

刘大山见汪埼又闭目沉思，不敢说话，等汪埼睁开眼睛继续说道：“自命者研究委员会将所有异能者及修炼者均命名为自命者，后来因为几方巨擘合作抗敌，也就都这样统一称呼了。自命者研究会员会和我们的不同之处更多在于，他们是对自命者进行调查、防御、研究、储备、统筹、管控等职能。我们秩序司更多的内容是针对百姓来处理，一切为人民服务。高端战力他们可能稍有优势，但是实际兵力我们是他们不知多少倍，实打实地服务于天下百姓。”

“我明白了，谢谢，你讲得很通透。”

刘大山听完松了口气，他带着自己的目的前来，一方面是完成汪埼交代给连元的任务，一方面是想找机会多说说秩序司的好话，秩序司对汪埼有着天大的兴趣。

在这个时代，自命者就是财富，没有势力会放过一个尚未成名潜力超凡的自命者。

“还有其他要说的吗？”

“暂时没有了，您如果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随时可以打我这个电话。”

“好的，那你们先去忙吧。”

“告辞。”

刘大山从沙发站起，一步三回头地告辞离去。

汪埼在窗户上看到楼下刘大山他们乘坐秩序司的车辆离开以后刚要坐下，门又咚咚地被敲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