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头签落地,衙役将吴霸天按在堂前跪石上,裤子一扒。
啪……啪……
“哎哟……大人饶命……哎哟……”
啪、啪的板子声,杀猪般的嚎叫声随即响起。
二十大板过后,吴霸天的屁股已经皮开肉绽。
“吴霸天,本官打你,冤不冤枉?”
“大人,不……不……冤。”
“服不服?”
“大……大人,服……服……”
上牙嗑碰着下牙,吴霸天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
虽则肥头大耳、脂满臀圆,耐打能力强,可这实打实的二十大板他也难受。
平日里养优处尊的吴霸天哪受过如此折腾,心中的那股自傲早就被打没了。
“吴霸天,你可知罪?”
“在下知……知罪。”
“所犯何罪?从实招来!”
“我……我……”
我了老半天,吴霸天没有我出个所以然来。
是哦,所犯何罪?
大人,这不是板子打得难受么。
假如不顺着你的意思说知罪,又要打板子怎么办?
“如此看来,不继续用刑,你还是不招。”
上官申正一双眼睛望着吴霸天,伸手又要去抽那签筒中的绿头签。
一个小小的员外,虚名而己,竟敢貌视本官。
本官倒要看看,是你的财大气粗,还是我的板子硬。
“大人,我招,我招。”
吴霸天看到上官申正手伸向公案上的签筒,忙不迭说道。
仅仅刚才那二十大板,可能就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了。
继续打下去那还得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敷衍过去再说。
估计管家快到了,只要银子送到了位,这事就有了转机。
“所犯何罪?快招!免受皮肉之苦。”
上官申正催问道。
“大人,在下不该貌视公堂、冒犯大人。”
吴霸天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马上想到了说辞。
见吴霸天避重就轻、避而不谈三条人命之事,上官申正惊堂木一拍。
“吴霸天,本官问你,你儿吴世仁因何而死?”
“大人……大人一定要替我作主,犬子死得好冤啊。”
“冤从何来?”
“庸医误人,犬子本是摔伤了手脚,却被吴明强这个庸医活生生给害死了……”
哀兵必胜。
吴霸天打起了悲情牌,一把鼻涕一把泪,把吴世仁如何摔伤、吴明强如何用药害死吴世仁的经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耐心地听完他的控诉,上官申正还是蛮清醒的,没有被他带节奏。
而是择其重点直接发问,将关健点重新问了一遍。
“除了给你儿子吴世仁接骨和外敷草药,吴明强还采取了哪些医治措施?”
“回大人,吴明强没有采取其他医治措施。”
“医治过程中,吴明强有没有让你儿口服汤药?”
“没有。”
“吴霸天,本官再问你,你儿子平时有没有爬楼梯玩的先例?”
“没有。”
“当天保姆、丫环带着你儿子在阁楼上爬楼梯玩,你事先可否知道。”
“在下事先不知。”
“当晚你儿子出现腹痛呕吐症状后,可否采取其他医治措施?”
“回大人,当时见我儿疼痛难忍、不时口吐鲜血,在下乱了方寸,没有采取其他医治措施。”
“敷在你儿吴世仁手脚上的药渣哪儿去了?”
“当时出于大意,和我儿身上穿的衣物一起烧了。”
“既然如此,你等为何不报官,却跑到吴明强家去打砸,朝庭律法何在?”
“在下该死,大人明鉴,在下痛失爱子,情急之下,一时糊涂。”
“大胆!逼死人命,岂能用糊涂二字搪塞,你等是如何逼死人命的,从实招来。”
上官申正猛地拍了一下惊堂木。
吴霸天吓得又一是哆嗦,轻描淡写地将带人到吴明强家吵闹、打砸的过程说了一遍。
问完吴霸天,继续吴霸天的第五房小妾王柳又被带上大堂。
结果不言而喻,显然是和吴霸天所说基本一致。
两人所述,均被刑房师爷记录在册,当场画押存入卷宗。
这一来一往,前前后后花了一个半时辰。
上官申正坐在大堂上坐了这么久,有点腰酸背胀。
宣布将吴霸天、王柳暂且收押后,案子的堂讯暂且告一段落。
至于吴家坳的一干人证,他准备晚饭后再来堂询。
于是,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打算退堂。
没想到被衙役押着正往大堂侧门而去的吴霸天突然停下来,转身喊了一句。
“大人,请留步!在下还有话说。”
“嗯?你还有何事?”
上官申正疑惑地看向吴霸天。
“大人,请大人借一步说话。”
吴霸天眼睛看向大堂一侧的招房,暗示到招房说话。
因为首先挨了板子的缘故,他站起来挪动脚步的时候,牵动了屁股上的伤口,痛得嘴巴一咧一咧的。
为了弄清楚吴霸天搞什么猫腻,上官申正没有说话,转身朝一侧的招房走去。
反正招房内还有招房师爷在,吴霸天再有猫腻也无妨。
有第三方证人在,就不怕人闲言碎语。
“大人,在下有礼。”
一踏进招房,吴霸天顺手关了房门,迫不及待地说道。
“有理?有什么理。”
上官申正闻言一愣,你逼死人命还有理?
你有理,哪天理何在?
“不是,大人,此礼非彼理。”
吴霸天右手伸到腰际,做了个数钱的手势。
“什么彼理、此礼,有话直说,别遮遮掩掩的。”
上官申正明知故问,看到吴霸天那猥琐样就有点不耐烦。
“大人,是这样的,我家管家给差役们带来的了一点辛苦费。”
“什么意思?”
“吴家坳路途较远,炎天暑热的,差役们跑来跑去很辛苦,我让管家带了点小礼物,以示慰问。”
“哼!”
见吴霸天把话挑明,上官申正鼻孔一哼,转身喊到:
“来人,胆敢贿赂朝庭命官,拉出去再打二十大板!”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吴霸天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首先挨了二十大板还能勉强走路,现在这二十大板打下来,稍微动一下就撕心裂肺地疼,再也无法行走。
只能是被衙役拖下去收押。
上官申正的晚饭很简单,三菜一汤,吃起来很快。
吃完饭,上官申正立马升堂,聆询吴家坳的一众证人。
看到吴霸天与他的小妾王柳被收押,一众证人堂上回话时胆子也大起来。
客观真实地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原原本本地在大堂上说了一遍。
至此,吴家坳一案的真相基本上查明。
吴世仁玩耍时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摔伤了手脚,摔破了脾脏。
他爹吴霸天命人请了同村的草药郎中吴明强上门医治。
吴明强作为专治跌打损伤的草药郎中,没有发现吴世仁脾脏破裂,因为只为其处理了手脚上的外伤。
后吴世仁因脾脏破裂未得到及时救治,导致当晚吐血而亡。
吴霸天因此以庸医误人为由带人前往吴明强家遭人命、吵闹打砸。
吴明强见状急火攻心,导致猝死,吴明强的发妻吴江氏情急之下自缢而亡。
该医患纠纷所导致的三条人命死因查明,是非曲直也真相大白。
上官申正当堂宣判。
吴世仁的死与吴明强用药无直接关系,不承担责任。
吴霸天作为吴家坳员外和首富,在儿子吴世仁死后带人到吴明强家打砸,有为富不仁之嫌。
革去员外功名,赔偿吴明强被打砸的损失,以吴明强、吴江氏二人的丧葬费用。
至于吴霸天所说的庸医误人,因为吴明强替吴世仁所用药渣,己连同吴世仁当时所穿衣物烧毁,查无实证,暂且搁置,不作定论。
消息传到岳林峰耳中,岳林峰心中一惊。
心想,大事不好。
这上官申正也太草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