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县城,大街上一如往日,人来人往。
城南校场上人头攒动,早就聚集了很多来自东南各地的男男女女。
这些人全都是冲县衙招新来的。
有的是想在招新中脱颖而出,借机进入体制之内,吃上县衙的官粮,改换自家的门庭。
有的则是携友带亲,到现场凑个热闹、捧个人场,毕竟官府张榜招贤也不是常有的事,好多年才来这么一次。
上官申正对这次招新期望很大,也费了很多心思。
岳林峰从岳家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偏远山村突然冒出,让他意识到这东南县恐怕远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教化不彰、文武不显,说不定在哪个犄角旮旯藏着龙、卧着虎。
否则,岳林峰是怎么回事?他的文才是从哪学的、武道又是从哪修的?
反之,既然他可以找到师父学文习武,难道别人就不行?
带着满满的期待,上官申正在招新文告张贴出去,就指令衙门开始准备。
现在的校场早己披红挂彩。
偌大的广场中央,高台耸立,上书“举善任能”四个大字,两侧台柱上还贴有一副对联:
早不招,晚不招,只招夏日东南贤士;
少也好,老也好,独好当下英武奇才。
这幅对联是上官申正的手书,他不但手书了这幅联文,而且还会亲自到场观摹今天招录。
广场周边,聚集了不少摆摊设点、游行叫卖的小商小贩,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交织,嘈杂成一片。
由于招的是捕快,因而上官申正指派了刑房师爷岑凯总负责、捕头江震主持。
凡参加此次招录的应试者,首先得到报名处报名,验明身份、领取号牌后,才能上台比试。
报名处是刑房师爷岑凯亲自坐镇。
捕快是衙门执法的中坚力量,因而入口关要严,马虎不得,倘若是让作奸犯科、负案潜逃或心术不正之人混进捕快队伍,后果很严重。
岑凯亲自坐镇报名处,就是为了严守这个入口关。
因为路途远,岳林峰赶到的时候,比试快开始了。
凌晓丫、岳林虎本来吵着要与他一起来,但岳林峰没同意。
他心下的打算是待自己先到城里站稳脚跟后,再把岳林峰搞过来,最后才是凌晓丫。
不过岳林峰不知道的是,他后脚刚出村,凌晓丫和岳林虎前脚也跨出去了,远远跟在他后面。
岳林峰到达校场后不久,他俩随后就到了,只不过担心岳林峰不高兴怕骂,才没跟他站在一起。
排队报名、领取号牌后,岳林峰就被衙役带到一旁临时搭建的棚子内等候。
从开始报名,刑房师父岑凯就一直没离开报名处,上官申正事前曾交待他,如果岳林峰前来报名就马上派人告诉他,因而他一直踮起脚在望岳林峰。
直到岳林峰出现在报名处写上自己名字,他才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这可是上官大人看好的人,他要是没来,大人还不知道怎么说自己。
岳林虎很聪明,看到报了名的人都被集中到棚子里去了,所以,他到达校场后并没急于报名。
反正是边报名边比试,先来先上场,后来后上场,流水作业没有时间限制,这边在台上比试,那边还有人陆陆续续赶来排队报名。
如果现在就去报名,指定会被带到棚子里和岳林峰呆到一起,这叫讨骂。
“岑师爷,现在可以开始了么?”
捕头江震看到时辰差不多了,过来请示现场总负责人岑凯。
“吉时到了么?”岑凯问道。
江震说:“到了。”
“那就开始吧,江捕头。”
嗵,嗵,嗵。
几声礼炮响过,捕头江震走上高台宣布比试规则后,招录比试正式开始。
第一番比试采取小组淘汰制,两人一组随机抽取,逐一上场,胜出者直接进入下一轮比试。
考虑到有可能机缘巧合,恰巧两强相遇,或者两弱相遇,导致强者被淘汰或弱者晋级,上官申正在制定比试规则时特意加了一条,所有在第一轮比试中被淘汰者加试一次,胜者同样可以进入第二轮比试。
比试时间共安排三天,共招录五名捕快,今天是第一轮初试,因而只有最后进入前五甲者才能正式被录用。
岳林峰报名较晚,上场排名顺序很靠后,比试开始后,他就一直静静地在一旁看着。
对于自己的排名顺序,岳林峰很满意,上场靠后便于自己了解到场应试人员的情况,也可以由此及彼推演整个东南县的人文水准。
现场报名人数前前后后共有百余人,按照先来先比的规则,轮到岳林峰上场时,差不多快到中午了。
与岳林峰一同上场的是一个当地的猎户凌子庆。
凌子庆二十岁,一米八的身高,加上背阔腰圆,倒也显得英气逼人。
单凭外形,还冇满十七岁的岳林峰站在他面前,明显不够看。
两人一上高台,台下围观的看众就私语开了。
“真是瞎胡闹,家里的大人怎么就不管管”
“拳脚无眼,这么小跑来打擂,岂不是自讨苦吃,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啊。”
“年纪也不小了,有的人十六七岁就当爹啦。”
“我看不一定,自古英雄出少年,人家能上台可能就有他上台的底气”
“咦,这么小!”
望着站在自己对面脸带稚气的对手,凌子庆也是眉头一皱,暗自嘀咕着。
这架还怎么打嘛,打重了他受不起、会受伤,打轻了又不行、自己得晋级。
“开始!”
站在两人中间的主持人江震高举着的右手往下一落,身体往后一闪,闪到高台边上。
“”
然而,高台中央面对面站着的岳林峰、凌子庆都没动。
一边的岳林峰懒洋洋地站在台上,若无其事地望着凌子庆,另一边的凌子庆却剑眉微拧,还在犹豫着自己要不要下重手。
“开始!”
捕头江震在后边又催促了一声。
“打呀,快打呀。”
台下吃瓜的群众见他俩站在台上磨磨叽叽,急了。
“你出手吧,我不欺负你。”
凌子庆终于开口了,这毕竟是衙门招录捕快的擂台,既然上得了台面,打还是要打的,但我不占你便宜,给你机会让你先出手。
“没必要,你年长,你先。”
岳林峰依旧懒洋洋地站在那里,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浅笑。
从看到凌子庆那刻起,他就眼睛一亮,这位老兄眉目含威、身带正气,是块做捕快料。
“那,看好了,我来了。”
话音刚落,凌子庆就朝岳林峰扑了过去,准备一个抓臂摔把岳林峰摔倒,这样,既可以速战速决赢得晋级,又不致于把岳林峰摔伤。
然并卵,他想多了。
只见岳林峰身子一闪,抬手一缠、伸腿一绊,一百五六十斤的凌子庆就趴到了台面上。
咋回事?
从台面上翻身爬起来,凌子庆扭头看了看,见鬼啦,这台面上没什么东西啊,怎么就绊倒了呢?
使劲摔了摔脑袋,凌子庆又朝岳林峰扑了过去。
可说到底凌子庆就是一个土生土长的猎户,并非练家子,纵使身体灵活力气大,但不懂技巧,空有一身蛮力。
整个比试岳林峰都没有主动出招,一直是懒洋洋地站在台上,借力打力、见招拆招。
见自己连连失利,凌子庆最终主动认输。
不认输不行啊!
自己尽了全力,可每次都被岳林峰莫名其妙地摔到了硬梆梆的台子边沿。
真的很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