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小囡囡一
小七爷三岁生辰时许下的愿望是可以拥有一个哥哥。
听完他的愿望,孟纾丞和卫窈窈当场沉默，卫窈窈不忍看他期待的目光，转头求救般地看向孟纾丞。
被两双一模一样的眼睛盯着,老父亲倍感压力，但不得不严肃地告诉湛哥儿他的父亲和母亲无法实现他的这个愿望。
无能为力，办不到！
深受打击的小七爷沉寂了两日，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
改口想要的一个姐姐。
老父亲：……
小七爷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亲哥哥或者亲姐姐,但亲妹妹或是亲弟弟是可以有的。
小七爷在四岁那年有了个可爱的妹妹，她的祖父为她取名斯言。
言姐儿精力无限，每日起得比鸡早，甚至经常在孟纾丞之前起来,而这个时候天微亮，大部分人都尚在睡梦中。
孟纾丞洗漱更衣完准备用早膳，言姐儿也被乳母从西厢房抱到正院来。
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一看到老父亲就弯起来,冲他一个劲儿地笑，在乳母怀里挣扎着要他抱。
和哥哥一样,言姐儿也集合了父母相貌上的优点，兄妹俩长得也像，只是言姐儿是个小姑娘,更秀气一些。
孟纾丞笑着将她接过来。
早膳呈上来,其中还有言姐儿的鸡蛋羹。
言姐儿坐在孟纾丞腿上,有些着急地伸脑袋：“喂~”
孟纾丞手掌盖着她的脑门,把她轻轻的往后推了推：“不着急，小心烫。”
言姐儿舔舔嘴巴,扭着软绵绵的身体：“呼呼！”
她着急地让老父亲帮她吹凉。
“我们轻声的,好不好？”孟纾丞手指捏着调羹,看了一眼内室,低声对言姐儿说。
言姐儿点点头，抬起肉乎乎的胳膊，短短小手指举到嘴巴前面，奶声奶气地嘘了一声，脸上的表情也是神神秘秘的。
也不知是谁教她的，孟纾丞轻笑一声，喂她吃了一口蛋羹。
这是第二次当父亲，孟纾丞动作已经很熟练了。
一个喂一个吃，言姐儿每一口都吃得很干净。
他的小女儿虽然才十几个月大，但很能吃，一碗鸡蛋羹是不够的，她还要再吃一碗蔬菜泥，两块小奶糕，也经常想尝试她老父亲的膳食，吃完自己的早膳，眼巴巴地瞅着孟纾丞跟前的馄饨，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孟纾丞嗜辣，馄饨里放了辣油，绝不适合她这样小的宝宝。
大掌盖住她馋极了的小脸，他的小女儿湿哒哒的嘴巴印在他的手掌上，孟纾丞只能加快速度用完早膳。
言姐儿看着孟纾丞手边空荡荡的碗，遗憾地叹了一声气，听得孟纾丞心里很不是滋味。
瞧她这模样，不知道还以为饿着她了。
父女俩用完早膳，一起出门。
言姐儿的阿娘和哥哥一个时辰后才会起来，不过好在今年冯夫人和老国公没有去别庄避暑，他们年纪大了，睡眠减少，早上起得早，正好把言姐儿送过去。
有人陪着玩，言姐儿高兴，能与小孙女相处，两个老人也高兴。
言姐儿在上房待到太阳初升才被抱回沉楹堂，但一回来，就看到她哥哥一副要出门的装扮，她哥哥的小厮手里还提着箱子。
小七爷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没人理他，让他一个人躺在摇床上，他自己玩自己的手，也能玩半天，和哥哥不同，六小姐言姐儿是个黏人的宝宝，爱哭爱闹爱被人抱。
谁也不忍心看她哭得小脸湿哒哒，浑身汗湿，抱着她软软的小身体，听她抽抽搭搭的声音，心都化了。
就像她现在正牵着她哥哥的衣摆眼巴巴地望着卫窈窈。
小七爷去岁启蒙，今年正式进学，孟纾丞让他自己做决定在哪里读书，小七爷自己思索半天，希望都尝试过再做决定，今天他要去宛平族学。
言姐儿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急忙忙地揪住小七爷的衣摆，包着一泡眼泪，可怜巴巴地望着的卫窈窈：“不丢。”
她小小的脑袋里，只以为要把她的哥哥丢走。
虽然不是他想要的哥哥也不是姐姐，但小七爷也很疼爱妹妹，一脸为难地看着卫窈窈。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生离死别的场面，卫窈窈揉揉隐隐作痛的脑袋，蹲下来，好笑地帮小女儿擦去眼泪：“怎么会把哥哥丢掉呢，哥哥是去读书，晚上就回来了。”
“就像前几日哥哥去大舅舅家玩一样，晚上是不是也回来啦？”
“玩儿？”言姐儿捕捉到了一个字，大眼睛一眨不眨的。
前几日陈宁柏休沐接了湛哥儿去玩。因为下雨便没带言姐儿去，言姐儿找不到哥哥，伏在卫窈窈心口直掉眼泪。
这下言姐儿更不会放开她哥哥看，小手死死地攥着小七爷的衣摆，她也想和哥哥一起玩。
小七爷绷着自己软嘟嘟的面颊，思索一番：“阿娘，我带妹妹一起去宛平。”
“啊？”卫窈窈看湛哥儿，两个人都还是孩子呢！
“去！”言姐儿嘴巴弯弯，挥着手，兴奋地说。
“先生讲课时，不许说话，不许哭，要乖乖的，好吗？”临进学堂前，小七爷不放心的再一次嘱咐妹妹。
言姐儿白嫩的小手握拳，学着哥哥严肃地板起脸：“好~”
都知道今天是小七爷来上学的日子，学堂里属于他的书案早就准备好了，但没有想到还跟来了一个六小姐。
言姐儿规规矩矩地坐在她哥哥身旁，小手乖乖地放在案面上，谁来瞧她，她都对着人家甜甜地笑。
先生讲课时，她也睁着大眼睛盯着最前面讲课的先生瞧。
小七爷很满意地点点头，摸摸她的小脑袋：“就这样，好吗？”
言姐儿用力嗯了一声。
但实事是她的保证是不可靠的，老老实实地坐了没一刻钟，就开始偷偷地动起来。
大概还记得哥哥的叮嘱，只敢玩玩自己的小手，碰碰哥哥的手臂，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哥哥不理她，她扁扁嘴，又不敢出声。
小七爷偷偷摸摸从书箱里拿出一只小盒子，小盒子有四个格子，每一个格子放四块点心。
小七爷先拿出言姐儿最喜欢的牛乳糕，悄悄地递给她。
言姐儿眉眼弯弯，两只小手一抓，小心翼翼地咬一口。
垂在椅子前的小腿儿欢快地晃起来。
她吹完一个糕点，便扒拉她哥哥的手，要吃第二个。
小七爷看了一眼讲课的先生，拍拍她圆滚滚的肚子，意思明显，她不能吃了。
言姐儿低头看自己肉嘟嘟的肚子，干净漂亮的眼睛里闪过茫然，伸出手护住，她的肚肚怎么了呢？
她抬头还往小盒子上瞅。
小七爷虽然年纪小，但已经很懂长兄的责任，不能让他的妹妹变成胖胖。
吃不到好吃的糕点，言姐儿心里委屈，哥哥不给吃，她想她的阿娘了，她灰心地摸摸眼睛。
等小七爷低头看她时，她已经眼睛红，鼻子红，眼泪汪汪的了，抿着小嘴，终于忍不住揪着哥哥的衣服，轻轻地喊了一声阿娘。
那一声听者落泪，闻者心碎。
算准了小女儿是待不住的，卫窈窈早有了安排，令派一辆马车跟过去，只等着接她回家。
正巧这两日梁实满告假陪江安回了一趟她的老家，还要等到明日才销假，没事儿做去镇国公府找卫窈窈，听说此事，自告奋勇地去接言姐儿。
言姐儿起得早，发现读书并不好玩又没有糕点吃，来来回回地折腾，心累，身体也累。
趴在小舅舅的怀里，呼呼大睡，梁实满进了马车把她放到车榻上，她也不受影响，睡得安稳。
梁实满和江安是一起来的，坐在一旁小声说话，手臂挨着手臂，偶尔眼神交织，仿佛都含着无限缠绵的情谊。
想着在马车里也没有人瞧得见，梁实满忍不住低头亲她，江安也害羞地仰头，两个柔软的唇瓣碰一碰。
正甜蜜着，梁实满忽而感到背后一凉，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缓缓地转头。
他脸上荡漾的笑容瞬间僵硬，江安更是红着脸轻呼一声。
原来刚刚还睡得好好的言姐儿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自己爬起来坐着，也不出声，乖乖地垂着小腿儿。
梁实满脑袋一懵，不知道她看了多久，都看到了些什么。
言姐儿伸出小手捧着粉扑扑的脸，黑白分明，干净纯澈的眼睛好奇专注地看着她们，眸光亮晶晶的，仿佛很兴奋，红红的小嘴巴张开，软绵绵地说：“啵啵~”
梁实满倒吸一口凉气，完了！
完了，完了，他要被打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