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脾气，我喜欢。”

魏芜嘴角漾出几分笑意，侵略性十足的黑目盯着唐暮云，须臾，他左手熟稔地摸上骰盅，向同个方向飞快地摇了几下，骰子相撞的声音清脆有力，显然是副老手做派。

丰丰坐在中间，等到骰盅掀开的时候，他惊讶地歪了歪头，有点不大相信。

“三个五，大米原来这么厉害，没看出来，难道之前专门玩过骰子？”

“小玩意儿而已。”魏芜随口回道，不经意间却露出得意的神色，他转头示意唐暮云，下颔一动，“云海，该你了。”无广告网am~w~w.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打开了酒瓶，高纯度的威士忌倒入加了冰块的玻璃杯，映出细碎的、悠晃的沉影。唐暮云支起身子，看见那三个骰子上整整齐齐的五颗红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魏芜不是来同他玩游戏，而是来灌他酒的。

唐暮云哂笑一声，没有说话，抬手拿过骰盅，掷了起来。他很随意地摇了两下，放在桌面，还没掀开，先抿了唇道。

“怎么，把酒都倒好了，看来是盛情难却了。”

掀开骰盅，一个三、两个四，果然是相差甚远。

丰丰见状，也只得秉公笑言，“大米，这局你赢了。”

愿赌服输，唐暮云分毫不介意酒桌上的胜负，他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便干脆地拿起了酒杯，正打算仰头喝的时候，旁边魏芜的手腕却先横了过来。

“哎，这么急干嘛，我陪你一杯。”

他拿起酒杯，装模作样地同唐暮云碰了碰，煞有其事地说出后半句，“你可得干了，不能养鱼。”

唐暮云的眉峰皱起，二人的距离被突然拉近，他下意识地有些不快，扯了扯领口，往后退了几寸，这才慢条斯理地答：“我没养鱼的习惯，你放心。”

他说话时，神色漠然，可眼尾的那颗泪痣微动，是掩不掉的绮色。

烈酒入喉，分外辛辣，唐暮云的喉结滚动，喝的有些急，他只觉得肺里猛地燃起来一团火，囫囵个儿将他团团围住，酒劲儿如激浪般渐溢，从脖颈到脊背都热得发烫。

片刻后，他把酒杯反握，杯子里不见半滴余酒，连丰丰都吓了一跳，忙倒了杯冰水，递给唐暮云，“悠着点喝，这酒后劲儿可大着呢，喝这么快，等下有你好受的了。”

唐暮云接过冰水，沾了沾唇面，意识有些回笼，他漂亮的眼睛微微抬起，看向魏芜的肩膀，又似乎是越过对方的肩头瞟向远处彩色的灯光。

他的声音是酒醺过的哑，“喝完了，该你了。”

唐暮云指了指对方的酒杯，意思明显不过——不是要陪一杯吗？总不能只逞口舌之快。而魏芜偏头瞧向那张精致而疏离的面孔，此刻正染着酡红，顿时生出几分心痒，他的眸色渐深，抬眼再看过去时，一寸一寸，尽是探索与掌控的欲望。

倏忽，他舔了舔嘴唇，抬手就将杯里的威士忌喝了个干净，似是意犹未尽地笑了笑，“陪过了，下回可就不陪了，再来一局，这次你先来。”

因着酒精作祟，唐暮云自然不肯服软，誓要将方才喝的那杯烈酒如数奉还，他略点了点头，伸手揽过骰盅，摇了半分钟，才锵地一声扣在桌上，那一副孤独求败的架势，看得丰丰不禁捂住了脑袋。

恐怕又是局惨败，丰丰有些同情地想，唐暮云看着浓眉大眼的，没想到喝点酒上头以后，做事也莽了起来，他还没来得及拦，唐暮云已经将骰盅径直掀开，定睛一瞧。

竟然是两个一、一个三。

能扔出这么小的点数也真是不容易，丰丰叹了口气，转头想要安慰一下唐暮云，可唐暮云却浑然不觉此刻状况的糟糕，他将骰子丢给魏芜，漫不经心地撇了嘴角。

“好没意思，今天这点数跟我作对，难道是出门没看黄历吗？”他自言自语，又看向身侧的魏芜，眼神垂了下来，“能不能比谁的点数小呀？”

搓着骰子的魏芜哑然失笑，他没答话，手指飞快地摇动，掷骰的声音混在苦情歌的序曲里，成为包房中喧闹的背景音乐。骰盅落定，他的唇挑起玩味的弧度，待丰丰打开时——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三颗六，并排列着，正中红心。

“高手。”丰丰称赞道。他忍不住猜想，游戏主播出身的大米难道从前是混迹于酒局的荷官、还是久经战场的老手，怎么有如此出色的骰术？简直像专门为捕捉猎物而来。

可一场稀疏平常的“团建”酒局，谁才是他志在必得的猎物呢？

“承让了。”魏芜抱着肩膀，旋即又带了一点散漫的、浪荡的语气，“要是比点数小就好了，可惜，这局是比谁的点数大，你又输了，云海。”

唐暮云不爱听这番拿腔作伪的语调，他脊背稍倾，取来面前的威士忌，空气里醇厚的酒味袭人，他的手腕一斜，又倒了满杯的醇酒。

“行，是你厉害。”唐暮云刚要提杯，手腕却被魏芜的指节缠上，对方邪气一笑。

“等等……是赢家来指定惩罚，刚才喝过酒了，这次，我要你回答真心话。”

魏芜不安分的眼神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唐暮云，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手指用力地摩挲着他碰触的那片细白软肉，然后低下头来，在唐暮云耳边不怀好意、泛着热气地问：“你喜欢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