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好风流!

《殿下好风流!》

第 66 章 朝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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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季推开他:“其实那时在船上,顾先生看完那小子的伤,给他拔箭之前就隐晦说过,可是当时殿下只顾紧抓他的手,别的没多留意;那小子又是眼不眨地只顾看着殿下——两人都没听顾先生说的什么。那顾先生本就胆怂,声音又小说得又含糊……”

“可拔箭之前顾先生明明说了,谢承泽的伤能治好!我,这就找他算账去!”乐孟顿脚,转身就走。

乐季反手拦住他:“我看你才是糊涂!当时断箭钉在谢承泽身上,拔晚一刻都危及性命,但是殿下黑着脸,语气那般激动地问顾先生能不能保证痊愈,人家难道当面说治不好?!那时幸好有顾先生随行、当即施救,不然那小子还不知能不能撑到回城。现在你反倒要去找人算账?!”

乐孟泄气,往树根旁委顿一蹲:“我……是不知如何告诉殿下!如今虽说扳倒戴氏已经快要收尾,贵妃、礼王暂且不提,那康王那边也是冷眼旁观、不知何意;更要命的是圣上,虽已褒奖安慰殿下、并派人查刺客之事,却也一再问起南境官员是否与戴氏勾连同罪,其实就是问咱们殿下是不是私心包庇南境官场——咱们明明在南境出生入死,查得戴氏的罪证,本是大功一件!——倒像殿下犯了错事似的。今日遇见御史台的人,他们也正要抓着此事上奏——呸,什么铁骨御史,一群逢迎圣心的小人!”

乐孟越说越气,忧愤道:“这些人已让殿下应接不暇,每日都要揣测人心、推敲说辞,就怕留了错漏让人抓住、不敢分心,可这最该冷静的紧要关头若是告诉他谢承泽这事,他如何还能冷静?!”

乐季小声道:“所以,我没禀报。”

乐孟咂摸了片刻,才听出他的意思,噌地起身,质问:“你——你不是今日才得知此事,你到底瞒了多久?”

乐季更小声:“也就……不到十日。”

“你他娘的——何时胆子变这么大,敢如此自作主张?!”要不是忌惮动静太大引人察觉,乐孟几乎一拳打过去:“——谢承泽已经到首阳十天,连咱们这边一点音信也没收到,他就没派人传信来?该不会也被你私下拦截了?!” m..coma

“没有,那小子真没传信来。”乐季这会不躲闪目光,强调:“不然门房也该知道,我如何瞒得住——大约他也知道眼下殿下忙于正事,所以不愿叨扰……”

在乐孟想杀人般的眼神里,乐季越说越小声,最后自觉住嘴了。

“这两人谈什么叨扰不叨扰?!若非那小子不省人事,便是他误会殿下、赌气不联系——你做的好事!我这便去回禀殿下!”乐孟急得扭头便走。

走没两步,叹口气回到乐季跟前:“我若是这么去回禀,依殿下的性子,定会逐你出府。小季,你到底在想什么?”

乐季站在树影里深深吸气,看不清他脸上的黯淡:“逐就逐吧,我不想待在府里了。”

乐孟愕然:“不许胡说!咱们早都发过誓效忠殿下!”

“我当然忠于他。可你不是我,你不懂,”乐季声线疲惫:“——你知道每日看着他、守着他,我有多难熬么?”

乐孟慌忙环顾四周,确认路上无人经过,这才骂他:“这是你自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难道怪殿下不成?!既然他无意于你,你便该放下心思,恪尽职守才是,那才叫爽利男儿。”

乐季直起后背,斑驳树影间隙里露出一点不甘的眼神:“他现在的确无意于我,因为我是侍卫、是附庸,可以后呢?若我能戴着军功、堂堂正正地立在他面前、叫他另眼相看……”

乐孟提醒他:“不管你如何,他心里的人是谢家小子。”

但话说完,乐孟也沉默了。

若谢承泽真的瘫倒成了废人……撇开谢家在哪个阵营不论,即便世间普通烟火夫妻,在另一方横遭变故时只怕也难不离不弃;更何况是身处权力争夺漩涡中、亟需助力的他们殿下。

罢了,即便换作是自己,也难取舍,何必替主子作决策。乐孟不再深想,果断道:“明日一早大朝会,殿下要进宫面圣,不宜惊扰;待他回来,我便将此事如实禀报。至于你,男儿自有担当,你既已想好前路,师兄不拦,你若真能达成所愿,我也替你高兴。”

乐季拱手,认真行礼。乐孟走出很远,转弯时见他仍在树下,怔怔看着夜色中的王府。

情字真是麻烦,叫人徒增烦恼、平白折腾自己——旁观者叹气,似懂非懂。

***

建德帝扫两眼刑部呈递的奏本,放在案前,一向寡淡的面色颇有嘉许:“这些时日你们审讯查验,着实辛苦;这奏章条理清楚,有理有据,朕很是满意。戴氏虽历经数朝,却罔顾国法,实在令朕痛心;然而国法难违,就照你们刑部执掌法章来办吧。”

刑部尚书卢矩年过半百,早已渐渐不管实事,此次戴家一案他却不敢怠慢,连日来又要睁大眼睛监管手下,生怕出错漏;又要眯起眼睛观察局势、揣测圣意,这才最终提笔写成奏折,连累眼角皱纹成堆——此时他谦虚道:“为君为民,刑部上下岂敢言辛苦,一心只想办案公正。要论辛苦,还是恭王殿下远赴南境,历经危难,为君彻查戴氏滔天大罪,还南境百姓一片青天。”

建德帝颔首,看向阶下萧彦:“恭王,上回你在北境立功,却拒受封赏,只言受之有愧;此番你不避水火、再立功劳,且朕听闻你已将那漏网的北境犬戎首领抓获——可谓两下圆满。今次再得封赏,可谓水到渠成。”

萧彦自然不再推辞,跪倒谢恩:“儿臣谢君父褒奖,这都是儿臣为君为国应尽的本分。”

建德帝却并未立即说出封赏,而似忽然想起,又问道:“戴家可恶,但南边官场也不干净,尤其徐长青身为州牧,必然难辞其咎;如今既是查清戴家,朕意欲也将徐长青革职查办,你看如何?”

萧彦并不抬头,当下心念速闪:之前自己便已奏禀过,南境官员并未与戴氏过分勾结,查到的有关联的官员名册与证据也在沉船时遗失,为何现下关口又当众有此一问?

没有迟疑,他答道:“君父所虑在理,儿臣在南境时着重调查过徐长青,可并未发现他收受戴家贿赂,因此还望君父三思。”

这是要违拗圣意、保住徐长青。按说君父已开口提出封赏在先,不可能半途改口收回,答错也无妨;但他并未明说给何种封赏,反而先有此一问,显然是考验恭王的回答是否合意——若是惹怒君父,只怕封赏也要降级。

殿中一众官员对此心知肚明,虽是人精,但从圣上那张毫无波澜的脸上读不出任何倾向,只得静静等待结果。

人群中戴宏远躬身佝偻、脸色憔悴:南境戴家的罪状中虽未明确牵连到他,但秃子脑袋上虱子——明摆着,老家戴氏一倒,下一个便要轮到他。他此时只恨自己低估了这个原本无权无势的二皇子,本以为他一向只顾风流快活、无意权位之争,不敢过分得罪戴家,谁料想他却毫不留情地将戴家连根拔起!

此时他不由偷眼望向偏后方的御史大夫:早听闻御史台准备了弹劾恭王错处的折子,现下正是呈递的好时机——参他包庇地方官员、拉拢人心,其心叵测!

御史们无动于衷地低头盯脚尖,手持笏板,并无奏折要呈。

戴宏远气得胸口发疼:这些标榜自身刚正不阿的御史,平日里看谁不顺眼就如疯狗般乱咬,此时也学会见风使舵了!

他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开口进言,听建德帝已缓缓开口,难辨喜怒:“恭王,那徐长青此前与你并不相识,你却为他求情;可礼王是你兄弟,你却为何不替他的舅氏求个情呢?”

是了,君父自然也看得出,恭王扳倒戴氏却轻纵南境一众官员,不过是出于私心。戴宏远大受鼓舞,忙趁此机会接口:“臣听闻,恭王殿下在南境时以巩固堤坝为由、命官员强迫当地富户为府库捐银,可堤坝却并未得以有效巩固,仍然洪水溃堤——修堤工程多少银钱由头,其中恐怕当地官员为恭王行了不少方便,这才能令恭王殿下出言力保。”

此言一出,本来安静的朝堂几乎人人屏气噤声。

建德帝便问萧彦:“恭王,你且有何话说?”

萧彦神情自若:“回君父之前的话,朝堂之事乃国事,儿臣不徇私情。并非为徐长青求情,而是秉公直言,并不因为要自证清白便眼看朝廷臣子受屈;同样,戴氏罪责铁证如山,儿臣即便心下惋惜,也不会因为与四弟交情而求君父轻判——否则,国法岂非如同儿戏?!”

“至于戴尚书所问,儿臣更无需辩驳,全乃无稽之谈。当时连日大雨,危及锦川,城中富户为保自身家业安全,自愿出资巩固堤坝,何来强迫?”

在戴宏远掩不住恼恨的直视下,萧彦语气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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