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好风流!

《殿下好风流!》

第 90 章 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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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着长剑自能压制短匕,萧彦必退——自己便可趁机冲出殿外找援手。谁料萧彦身形却远出乎他预料的凌厉,脚步腾挪间,一闪身已借到他面前。

萧章连忙回剑防御,冷不防萧彦忽地一扬手——一把香灰迎面扑来。

“啊——”萧章眼睛被迷,立即惊恐大叫:“救我!里面来人,救我!”

他原已慌了阵脚,出于防卫本能,疯狂挥剑乱舞。萧彦勖个空,精准夺下他手中剑,轻易踹在他腿弯。

扑通一下,萧章跪倒在地,右肩随即传来剧痛。眼泪不禁流出,冲掉眼中香灰,他转脸一看——那柄匕首正钉在自己右肩,刀柄雕刻的狼首双目炯炯有神,仿佛正对着泪流满面的他无情嘲笑。

不等他反应,萧彦拎面袋一般拎起他衣襟,拖在地上,慢慢往后殿走。

匕首扎在伤口里,刀尖剜刮着骨缝,随着步伐搅动。

钻心般的疼痛让萧章不停地惨叫:“来人!你们怎么还不动手!老二不过带了两个侍卫,怕什么?!”

萧彦冷笑,行走之中腾出脚尖踢踢匕首。

萧章痛得几乎失了心智:“杀了!把他们全杀光!”

已走到后殿门口,萧彦及时停步,淡然发问:“老四,你口中所说‘他们’是谁?要知此处的人可多着呢。”

萧章得以喘息,暴怒:“杀的就是你们!妨碍我登君位的,统统杀了!”

殿内依旧毫无动静。

萧章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冲里面吼道:“杀了这里的人,我便是大魏唯一的皇位继承!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快动手!你们都死了不成?!”

建德帝的声音忽然传来:“彦儿,且带这个逆子进来说话。”

声音气息平稳,一如既往的威严从容,并无半点被控制胁迫的痕迹。

萧章顿时哑声,一脸的不可置信。

“谨遵君父所命。”萧彦沉稳答道,若无其事地去推后殿大门。

殿内所有高窗半阖半掩,光线昏暗。

十二扇绘绣宽大屏风正前,建德帝正安坐饮茶,毫发无损,神态自若——若不是两旁的皇室宗亲脸上惊怕未消,乍一看好像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三足博山高炉的燃香浓郁,充斥满室,已几乎全然覆盖殿内腾起的鲜血味道。

原本整洁的金砖缝隙中,深浅斑驳——是仓促擦洗后残留的血迹。

萧彦视而不见,踏过微微潮湿的地砖,走到建德帝面前十步开外停下:“君父,请恕儿臣无状,但此地危机重重,还请君父尽快移驾。”

建德帝放下茶盏,瞥一眼扎在萧章肩膀的匕首,摆手叹气:“罢了,今日当着先祖,朕就把此事问个清楚——章儿,你且自己说。”

见萧章犹在忍痛打量四周,建德帝抬手指向屏风背后,怒道:“不用找了,你的同党都在此处!”

便有内监踮着脚,颤颤巍巍上前挪开其中一扇屏风。

透过屏风缝隙,萧章这才看清:十二扇屏风后堆放一片乌压压的黑衣死人,有的四肢仍在抽搐。

——被拖进殿门之前,萧章设想了很多种可能:或是人手未能及时赶到,或是正在按兵不动,等着和他再谈条件;但这种全军覆没的情形无论如何超出他的预料。

他惊恐绝望之下,口不择言:“四十个人,全死了?!怎么可能!”

内监轻手轻脚地上前添茶,建德帝轻蔑道:“你和你那些同党,未免太低估对手。谁在暗中助你姑且不论,可笑你身为大魏皇子,居然如此轻易被人利用,以为靠行刺这等下作手段便能登上君位,算朕白养了你!”

萧章语无伦次:“没有,我真的不是要行刺,我只是想让君父立旨退位、传位给我……”

建德帝气得摇头叹息。

萧章片刻无言,忽然两眼一翻昏了过去,任凭内监怎么呼唤摇晃也不醒转。

建德帝怒极反笑:“逆子,逆子,就这点胆气这点谋算,居然敢行反逆之事!”

无人敢接话,殿内安静得令人窒息。

萧彦不用抬头也知道,萧章既是昏倒,那么接下来就该问到自己了。

果然,建德帝继而问道:“他既不能说,那么彦儿你且说说。”

萧彦定神,将方才外间事情从头到尾叙述一遍,连自己何时派乐季潜进殿中、故意示弱将萧章带近乐季藏身之处才行反击之事也不作隐瞒。

说完,便静静等候发落:虽然萧章谋反之罪已定,但自己亦是错处不小:早察觉萧章在皇陵中做手脚,却不曾禀报;萧章往皇陵里布置人手妄图胁迫君父,他萧彦虽未胁迫君父、只是为了自保,但确实也往皇陵里布置了人手。

果然,建德帝缓缓发问,切中要害:“你既知礼王在皇陵中有异动,为何不及时禀报?”

萧彦按打好的腹稿答道:“儿臣确实只得到消息:礼王在太庙里埋伏了四人、意图对儿臣不利,因此令手下侍卫提前进入殿内防御。众所周知,礼王因儿臣调查戴氏一事,一向怨恨儿臣;本想着只要保得自身周全,君父一定会为儿臣主持公道——却不曾想他居然调动了如此众多帮凶、更想不到他居然怀有谋逆之心。”

建德帝冷哼一声:“说谎。”

——自然是在说谎。他萧彦一直对萧章的所有暗中动作都知晓得一清二楚:庆都城里派了五十六人、太庙正殿里四人,以及,皇陵地下、通往太庙后殿的隐秘暗道的四十人。

他不知道的,其实是:君父身边有多少人。

君父日常行动,身边不过跟着四个内监侍女、两个佩刀常侍而已,这是明面上;暗里的人未知。然而君父作为当初激烈夺嫡之争的胜者,其警惕心思旁人无法揣测,必然有暗卫跟随。

不过萧彦深知:君父的任何布置,都绝对不能染指去查;只要一有动作,必然会被发觉——前世他便是在发展自己势力之时,擅自排查了君父身边暗卫,随即被君父敲打警告,也自此被君父忌惮防备。

因此今日,皇陵内确实只提前安排了乐季一人:皇子原本就可配备两名贴身侍卫,如此并不算超员逾矩。

至于从地道潜入的刺客,便交由君父身边的人处理;自然,其中也有赌的成分:赌他这位老谋深算的君父防御周全,身边所携暗卫足以压制地道里埋伏的刺客。

方才前面动静不小,后殿却一直无声无息,萧彦便知自己所料不错,却并未觉丝毫轻松:当下应对君父,愈发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萧彦迟疑片刻后抬头,让座上的建德帝看清自己脸上的惶恐:“君父明鉴,此事儿臣确有自私自负之处:原本预想自己武艺在身,因此足够以二敌四,因此故意未提前通报。只等礼王对儿臣动手,便将暴露其无视朝纲之心——眼下三弟病弱、五弟年幼,礼王若除去儿臣,便无人与之争锋。”

说到此处,他似是没想好如何继续往下说,及时顿住。

建德帝于是接口:“说的不错:若礼王暴露不臣之心,当今皇子之中便剩你一人独占鳌头——这便是你的谋算了。”

萧彦低头,不做辩解。

“铛!”一声脆响,建德帝猛地掷茶盏于地,顿时碎瓷迸溅,自萧彦眼前飞过。

“一个个都这么心急筹谋,都以为朕时日无多了?!”方才面对萧章不曾发作,但此时建德帝开始咆哮:“都睁眼好好看看,朕如今正是春秋鼎盛!何谈议储?!且收起你们的龌龊心思,别只盯着朕的龙椅!”

他先是冲着萧彦,后再环视噤若寒蝉的众宗亲:“尔等方才也见,区区数十刺客,自以为是出其不意的奇兵,实则刚出密道、便如落叶遇秋风。”

旁人尚可支撑,唯有萧意年纪尚幼,之前经过猎场惊吓后仍心有余悸。方才惊变,开始无人顾及他,后来萧竟捂住他双眼,可仍是目睹杀戮血腥场面,但仍难免害怕;此时见君父目露凶光,心中惊恐再难忍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萧彦叩首拜道:“儿臣有罪,但凭君父处置。”

萧竟病中本就乏力,方才一番折腾已经疲惫,此时勉强振声劝道:“君父息怒,此地不宜久留,还请先行移驾。”

建德帝不理,脸色阴沉。

众宗亲大多吓得两股颤颤,此时也纷纷劝建德帝赶紧起驾避险。其中廉亲王更是急不可待,一跛一跛走到建德帝座旁,拉住他胳膊催促:“皇兄快走吧,臣弟吓得脚软!”

建德帝看他一眼,终于就势起身:“瞧你这怂样。”

廉亲王并不松手:“臣弟自幼就胆小,还得跟紧皇兄才好。”

萧彦不用抬头,只见两人经过眼前地面:廉亲王固然跛步,但建德帝袍角之下脚步更为虚浮——立即明白:方才刺客突袭时,建德帝其实惊吓不下于众人;他本已体虚疾隐,只是不知为何一直未显症状、外强中干,方才大惊之下心脉冲升,应是已然发病,连站也站不起来,因此稳坐发怒、按兵不动。

君父提前病发!

——萧彦跪在原地,心思飞转:若如前世那般、君父病情急转直下,那么储位之争又将在他与萧竟之间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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