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傅闻声进了车，带上车门，看到副驾驶上已经有人的时候被吓了一跳，然后难得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你故意躲在这里吓人的么？”

乾和之小声地说，“没有啊。”他伸长了脖子，看向傅闻声那一侧的车窗，有个女生手上拿着个精致的小礼盒，正在路口东张西望地找人。

乾和之不太高兴地噘起嘴，“她是在找你吗？”

傅闻声没回答乾和之的问题，而是转身打开了车载小冰箱，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三明治，还有一杯牛奶，递给他。

乾和之瞬间眉开眼笑，接过来，“先生怎么知道我没吃午饭昂～”

傅闻声还是没有回答，只抽了张湿纸巾塞到乾和之的手心，看起来就像魔术师的白手绢，“你中午应该只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不累么跑来跑去？”

乾和之咬一口内涵丰富的三明治，还没吃出味道，就已经满足地眯起眼睛，摇头晃脑地答，“好不容易等到您的坐班答疑昂～不累昂～能见到您就不累昂～”

傅闻声受不了地别开脸，“明天就周五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三个秋天没见了昂～”

“…好好说话。”

“昂～”

新一周的社团活动，乾和之在墨水的味道和纸张翻覆的声音包围中，平心静气地练习了一个多小时的毛笔字。撂笔，活动结束。

冯远给乾和之发了消息，问他今天社团书法老师有没有请假。乾和之说没有。消息显示了发送成功，冯远还是问，那你来话剧社玩吗。

乾和之忍不住说了句，“我们书法社也是个正经社团。”他皱着眉打完这句话，然后接着打，“来。”

乾和之到话剧社排练室的时候，冯远正坐在台下观众席。冯远盯着台上在排练的人，所以没有看到乾和之进来，乾和之只能自己猥琐地弯腰溜过去。

“啊？你来啦？”等乾和之坐下了，冯远才给了点反应。

对方的态度太敷衍，乾和之决定下次不来了。

冯远指着台上，问乾和之，“看到了么？”

乾和之大眼睛扫了一圈，“看到什么？”

“最帅的那个，我男人。”冯远喜滋滋地说。

乾和之被自己的口水噎到了，他决定快一点转移话题，“你今天怎么不上台了？”

“我是新人，本来就轮不到我上台的啊。”冯远解释说，“上次是他们排练太久了，需要休息一下，所以覃谈叫我去演一段给他们看。”

“哦…原来是这样…”乾和之点点头，“那新人平时都做什么？”

“就看看学长学姐排练，观摩学习，他们有活动的时候我们去帮忙跑腿什么的。”冯远指了指另一边的一群人，“新人也可以自己排话剧，就像他们一样。”

“他们也是新人？那你怎么不去和他们一起排练话剧呢？”乾和之伸长脖子看了眼，然后转头继续问冯远。

“他们又没叫我。”冯远耸肩，无所谓地说，“我干吗主动贴上去？”

乾和之看看新生小团体，又看看冯远，凑近了点，小声地问，“你是不是被他们孤立了啊？”

“嘁！”冯远呲着牙，两手叉腰，“轮得到他们孤立我？就他们那个玩一样的排练态度？求我我都不和他们一起排好不好？”

冯远气势汹汹地说完，身上的劲儿又松了下来，“别说那群丑八怪了，糟心。你，从现在开始闭嘴，和我一起看男人。”

“哦。”乾和之两手放到膝盖上。

他上次参观完回去之后，查了《风雪夜归人》的资料，所以他能分辨得出他们已经排到了莲生和玉春准备私奔的一幕。

当覃谈和饰演玉春的学姐手牵着手，深情对望的时候，乾和之以为冯远会生气。但冯远关注的却是，“他们这什么站位啊？王新贵带着人怎么会和玉春站到一起？”

等他确定冯远的心里只有话剧表演艺术的时候，冯远的注意力又跑到别的地方去了，“我靠！他们是不是故意的啊！就欺负我男人人好！怎么能这样押他的手臂啊？他肯定很疼！气死我了！”

冯远说着说着，就抱起乾和之的胳膊一通猛搓，“我男人好可怜，下次我们约会的时候，我要好好地疼疼他。”

乾和之被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从冯远的怀里把自己的手臂抽出来，小幅度地甩了甩，“为什么要下次？他们排练结束之后你不是就能去找他了吗？”

“我也想啊…”冯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台上，“但学长在社团的时候，从来都不来找我联络感情，我当然只能等到我们私下约会的时候啊…”

乾和之点点头表示了解，毕竟他和傅闻声在学校也不怎么联络感情。他想了会儿，又问冯远，“你们平时约会的时候都干吗？”

“干啊！”冯远突然兴奋了，“我跟你说！你别看我男人看起来瘦瘦长长的！其实他！有八块腹肌！而且他手臂力量超大！上次他抱着我做过一次！”

“啊？”乾和之一脸茫然。

两个人安静地对视了一会儿，冯远把刚才还兴奋展示的手臂放下了，“哦，你问我们约会干什么啊。就一起吃饭然后一起睡觉呗。”

乾和之皱眉，下意识问了一句，“就这样？”

冯远的反应更夸张，“这样还不够？难道你有？”

乾和之点头，“我和我哥也有一起吃饭睡觉过啊。”

“你都多大了？怎么还和你哥一起睡觉？”冯远惊了，“我以前都只听过妈宝男。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哥宝男？”

乾和之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理解什么叫“妈宝男”和“哥宝男”，就听到冯远继续说，“而且你的睡觉和我这个睡觉不一样的，好吗？”

“有什么不一样？”乾和之诚心提问。

冯远盯着乾和之看了会儿，似乎是在确认乾和之是不是真的听不懂。然后他凑近了一点，凑到乾和之耳边上说，“我和我男人的那个睡觉，是做1爱。”

傅闻声当初给乾和之找的性教育科普的网课只把性关系的发生抽象地写成性1器官的结合，并没有细致的过程描写。

以至于乾和之明明知道有这回事儿，但已经下意识地忽略掉了。像背书背得不扎实，只在脑海里留了个浅浅的印子。时间一长，就给忘了。

冯远看乾和之是真的没概念，就说要发他几个G看一看。但受到宿舍的网速限制，压缩包总是在路上，直到周五才终于发到了乾和之的电脑上。

冯远非常激动地说，“我发给你的都是我私藏里的精华！”然后他又叹了口气，“为了当一个合格的引路人，我甚至违背了我的天性去找了两部男女的。一起发给你了，助你早日认清自己。”

于是乾和之周五到了家，第一件事就是回到房间，打开电脑，拉上窗帘，开始看片。

冯远总共给他传了大约二十部，名字都是些奇怪的简称，什么“牛奶GC”，“阳台”，“很会叫”，乾和之看不懂，就随便点开了一部。

一开始的画面是全黑的，乾和之等了一会儿，还是什么都没看到，就把进度条往后拉了点。一声婉转缭绕的叫声随后从他手下传出来。

乾和之被吓得带着椅子往后猛退了一大步，差点儿摔倒。明明家里没人，他还是心虚地回头看了眼，然后赶紧翻了耳机出来插上。

画面里是两个男人，看来他打开的是冯远的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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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闻声到家的时候，没有在客厅里看到乾和之，他有一点意外。他一开始以为是乾和之这周末不打算回来了，但他又在餐厅的桌上发现了乾和之的水杯。

二楼次卧的门是关着的，乾和之应该在里面，傅闻声这么猜。

他本来打算直接回主卧，先洗个澡。但他想起来一楼餐厅里一干二净的，乾和之可能还没吃晚饭。他打算去问问乾和之需不需要李师傅来。

傅闻声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

是在睡觉？傅闻声低头看了眼时间，五点多了。他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放轻动作推开门。

房间里乌漆墨黑，只有电脑屏幕闪动着光。屏幕前坐了个人，正抱着腿，整个人缩在椅子上。

“乾和之？”傅闻声叫了他一声。

乾和之猛地回过头。他的身体从电脑屏幕前让开了一些，傅闻声于是看见了屏幕上播放的内容：两具白花花的□□叠在一起。

乾和之反应过来了，立刻盖上了电脑，然后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但他忘了自己头上还别着耳机，线还插在电脑上，于是带起了乒铃乓啷一阵响。

耳机线掉了下来。

屏幕虽然熄灭了，但影片的声音却还在播放。

“哼嗯～我不行了～”

回应这人的是更加快速的黏腻着抽1动的声音，以及难1耐的低喘。

然后，很轻的“咻”的一声，影片的声音延迟了两秒，总算是断了。

乾和之，“…”

傅闻声，“…”

傅闻声好歹是多活了几年的人，所以这种尴尬的场面就由他来负责打破，“环境太暗了对眼睛不好。”他把灯打开，又问，“晚饭吃了吗？”

乾和之动了动嘴唇，一开始没能发出声音来。他试了会儿，才说出话来，“没…没有…”他的声音有一点颤抖。

“那先吃饭吧，”傅闻声绷着脸，“吃完了你再慢慢看。”